地緣政治、氣候變化和美國內部衝突。
「老人政治」(Gerontocracy)在美國政治話題中備受爭議和譴責有其正當理由，但從經驗中獲得的智慧極有價值，尤其來自那些把過去的教訓用于思考未來的人，Loomis Sayles副董事長丹·福斯(Dan Fuss)就是其中一位，他認為，未來充滿了風險，但投資者常認為這些風險和投資沒有關係。
福斯最近剛過完90歲生日，雖然不再直接管理總部設在波士頓的Loomis Sayles的債券投資組合，但他仍在努力工作。福斯稱自己是公司里的「祖父」，通過自己60多年來獲得的經驗指導其他基金經理的工作。
當然，僅僅指導公司其他基金經理的工作低估了福斯的影響力，多年來，福斯以在投資債券時的風格與巴菲特投資股票的風格類似而著稱。我經常想起和福斯初次交談時他說的一句話，當時我問到他投資管理的方法，他說：「我喜歡（價格）上漲的債券。」這是一個不小的挑戰，因為和從理論上來說可以無限上漲的股票不一樣，投資債券獲得的只是到期日的票麵價值加上利息。
相比下一批GDP或就業數據，福斯更願意討論他對地緣政治、氣候變化和阻礙美國國家治理的國內爭端的擔憂。過去，福斯在特許金融分析師協會(CFA Institute)等組織的演講主要和美聯儲政策、經濟前景等問題有關，而現在，他更關注「外生因素」(exogenous factors)，而不是人們通常討論的投資分析。
福斯認為，美聯儲最近維持利率不變的決定，在一定程度上是受到以色列和哈馬斯戰爭的影響，衝突可能蔓延並造成重大經濟影響（尤其是能源價格飆升）的風險，是促使美聯儲按兵不動的主要理由，他說：「讓雙手保持暖和的一個好辦法是坐在手上，因為另一個新英格蘭寒冬即將到來。」
考慮到這一點，福斯認為美聯儲已經結束了上調短期利率的工作，並可能在2024年（恰好是選舉年）採取幾次降息行動。從CME美聯儲觀察(FedWatch)預測工具來看，福斯的觀點和聯邦基金期貨市場對明年6月首次降息的預期一致。
在擔心中東戰爭擴大的同時，福斯還擔心中美之間的衝突會製造一個「修昔底德陷阱」(Thucydides』 Trap)——即一個崛起的大國威脅取代一個占主導地位的大國——以及俄烏衝突。
這些風險帶來的後果之一是加重了美國的防務負擔。福斯承認這個話題超出了他的專業領域，但他認為，政府預算和美聯儲都會感受到這種壓力，美聯儲可能會被迫暫停抗擊通脹的行動，這意味著將年通脹率將保持在3%至4%之間，高於美聯儲2%的目標，與此同時利率小幅上升。
福斯指出，由於美國政府的防務負擔加重，即使不派遣軍隊，國防支出也會增加。因此，雖然美國經濟處於和平時期，但國防支出增加帶來了通脹壓力，而從歷史上看，國防支出帶來的預算赤字通常和戰爭有關，保守地說，戰爭時期赤字占GDP的比例通常會超過6%。
福斯認為通脹不一定會像20世紀70年代那樣飆升，但認為利率可能會經歷一個「更高的低點」和「更高的高點」的連續周期，對投資的影響很可能和過去40多年的通縮和債券收益率不斷下降的情況相反。
具體來說，福斯認為傳統60/40股債配置現在應該變成50/50。他沒有就股票配置給出建議，但建議向長期固定收益資產傾斜。
在福斯擅長的公司債領域，他看好7到10年左右到期的中期債券，重點看好前幾年收益率非常低的時期發行的、目前以折價交易的債券。福斯說，如果收益率上升，這類中期債券的價格跌幅將小於長期債券，而且可能會參與價格反彈行情，如果收益率下降，被提前贖回的可能性也非常小。
福斯以一隻2030年到期的BBB級（較低投資級）、息票率為1.5%的債券為例做了解釋，上周四（11月2日）這隻債券的折價在77折左右（每1000美元面值的市場交易價為770美元），那麼到期後收益率約為5.80%，相比之下，7年期美國國債的到期收益率為4.68%。
福斯還看到了部分高收益債券的機會，但不包括所有投機級債券。個別公司借款人的特定風險是關鍵，這些風險既包括發行人的信用質量，也包括發行的每隻債券的特點。個人公司發行的每一隻債券都有自己的一套特定特徵，如息票率、到期日、贖回條款和安全性等。
但這些細枝末節在福斯為後代看到的主要風險面前都是次要的。氣候變化是首要問題，但福斯坦言目前沒有簡單的解決方案，他希望養老基金等更關注長期的機構能以有利於氣候的方式保護未來10到20年的現金流。
地緣政治和美國國內政治仍然是福斯的其他主要擔憂，尤其是美國政府顯然無力應對財政赤字這個問題，這會進一步限制美國應對挑戰的能力。
這位九十歲的老人的目光不是盯著過去，而是牢牢盯著未來，以及未來可能帶來的風險。
文 | 蘭德爾·W·福賽思
編輯 | 郭力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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