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12月27日,晚,打牲滃(現屬蘇州市常熟市莫城街道)鄉公所內。
保長查進山坐直了身子,他環顧了一圈聚在身旁的各村甲長們之後,清了清嗓音,隨後緩聲道:
「今天上午我去城裡開了會,縣裡面給了話,明天上面有人會下鄉清查戶口,你們今晚回去後,就通知各村戶主們,明天不要外出,以免錯過了登記。」
當晚散會後,各村甲長們回村便挨家挨戶地敲門通知,將消息傳達給了各戶人家。
下半夜,附近的村子之內,一些原先藏身於民戶家中的武工隊隊員們,便趁著夜色,悄悄地離開了村子。
自打查進山受組織委派,潛伏並擔任打牲滃保長之後,他便經常借著這種明開會、暗送信的辦法,為地方武工隊發出多次示警,屢屢挫敗敵人的突襲圍剿行動。
這次自然也不例外,第二天,進村的國民黨保安隊便撲了個空,眾人折騰了半天,最終也只得悻悻而去。
但這次回去之後,敵人內部琢磨了一番,可就漸漸回過神兒來了——這事兒裡面透著邪呀,八成是漏風了!
隨後,經過一番秘密調查之後,敵人便將懷疑的目光聚焦到了查進山的身上。
這個人,應該有問題。
1月4日下午,保安隊悄悄派出十來人直奔打牲滃,前來捉拿查進山。
此番前來的這幾個人都沒見過查進山,不知道對方的模樣和住址。因此,當他們到了村口之後,便將正在旁邊田間幹活的村民倪根元抓住了,隨後眾人逼著他,領著大家前去找查進山。
倪根元不想帶路,但奈何對方用強逼迫,倪根元也只好硬著頭皮領著眾人進了村。查進山的家在村東頭,倪根生領著這幫保安隊員們繞著村邊走了一圈,隨後才慢悠悠地向著村東走去,這一路上,他在腦海里不停地想著告急示警的辦法,可身後便跟著敵人,自己的任何動作,都有可能引起敵人的懷疑。
倪根生正在苦思告急辦法之時,走著走著,突然一抬頭,只見不遠處的橋欄處,一個穿灰衣服的男子正倚靠在欄杆上曬著暖兒。
看清對方之後,倪根生的嘴不由輕輕地咧了下,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眼前這個曬暖兒的人,正是保長——查進山。
倪根生瞥了眼身旁的眾人,確認對方確實不認識查進山後,他便瞬間想到了一個瞞天過海的辦法。
「今兒天氣真不錯!」倪根生並沒有避開查進山,反而是主動向對方打了聲招呼。
「你這是去哪兒呀?」
「哦,領著這些老總們去找查保長,」倪根生看了眼身後的人,趁著眾人不注意,給查進山使了個眼色,然後繼續道:
「對了,你今兒個看見查保長了嗎?」
查進山一看對方給自己使眼色,便心裡咯噔了聲,此時自己明明就站在這兒,對方卻還「揣著明白裝糊塗」問見沒見自己,明擺著就是告訴自己,身後這幫人是來抓自己的。
明白過來之後,查進山便強忍著慌亂,鎮定地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
「早上二嫂去他家,聽他們家人說查進山不在家,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那我領這幫老總們去看看,」倪根生聽罷,便跟查進山揮了揮手作別,隨後領著眾人繼續向前來到了查進山家中。
這幫保安隊的人進院之後一問,查進山還真出門了,沒辦法,眾人隨後便將查進山的妻子捉了去,而查進山則在保安隊走開了之後,離家躲避了一個多月,才最終回到了家中。
在那烽火狼煙的歲月里,有無數草根英雄,他們在晦暗之際奮起,卻最終消隱於歷史的長河之中。這些隱匿在歷史長河之中的故事,雖然鮮為人知,卻依然是當年那幅波瀾壯闊的人民戰爭畫卷之中,不可或缺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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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常熟文史資料》,錢仁興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