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歷史,看到的是殺戮,聞到的是血腥,感受到的是變態,可是這一切卻真實的發生了。
01
河清元年(562年),深秋的一個黃昏時分,北齊巍峨華麗的皇宮隱藏在掌燈前的黑暗裡。
側門敞開,幾個小太監費力地拖著一個絲娟麻袋,麻袋已被鮮血浸染成紅色,一路拖一路(加:留下)血跡,到了溝渠邊,太監們把麻袋推進溝里。一會就都跑沒了影。
這時從另一個角門裡,走出來幾個急匆匆的宮女,有的拿著長鉤,有的拿著包裹,竊竊私語著來到溝渠邊,麻利地把那個麻袋撈上來。
換衣服、擦藥、擦臉,袋子中的女子,漸漸甦醒過來,宮女們抬著她走到一輛牛車前,和車夫囑託了幾句,這輛牛車駛向遠離皇宮的寺院。
這位被好心宮女搭救,撿回一條命的女子叫李祖娥。她是已逝文宣帝高洋的皇后,現任皇帝高湛的二嫂。重傷在身,她已經心如死灰,真正的孤苦無依。
高湛為什麼對她下如此狠手?什麼事激怒了他?
她的故事要從頭說。李祖娥的不幸源於她的美貌和知書達理,她到底有多美?《北齊書.文宣李後傳》中描述她是「容德甚美」,後世人也有評價她可以並列五大美女。
她出身於東魏的名門豪族趙郡李氏,父親李希宗是上黨太守,母親是博陵崔幼妃,父親視她為掌上明珠。
這樣的家世背景,按說應該嫁得不錯,但在婚嫁問題上,他們卻採取了委曲求全的方式,因為當時權傾朝野的高家看中了李祖娥。
02
權臣高歡有十多個兒子,他的二兒子高洋相中了李祖娥的絕世美貌,強娶過來為妻。
高洋對她還算恭敬,典型的丑夫美婦。盛產美男的高家,高洋長的很意外。如果是現在,還以為產房裡抱錯了呢。
其貌不揚但才智過人,還時不時裝傻,高洋從小就很另類。
高洋從小就很另類,其貌不揚但才智過人,還時不時裝傻,他在十歲時就被授為太原郡開國公。
現在還是上小學的年齡,就官拜高位,沒辦法,誰讓人家有個好爹,在那個「拼爹」的年代,他爹可是骨灰級名人-----高歡。
高歡生前就已經把持朝政,皇帝只是傀儡,樣子還是要裝裝,高歡對孝靜帝元善見還有起碼的尊重,沒越過禮制。
高歡死後,大兒子高澄官升大丞相,相當於現在的總理。他沒有他老爹那般好脾氣,對皇帝呼來喚去,有時拳腳相加。
在家裡呢,高澄瞧不起弟弟,對李祖娥垂涎,有時語言調戲。高洋甩著兩排大鼻涕裝傻,心裡記恨著呢,那時哥哥權力大,他不敢妄動。
真是盼什麼來什麼,高澄被廚奴刺殺。
高澄的死成就了高洋,平時的韜光養晦,現在都見鬼去吧,露出果敢狠辣的本性。這次他比高澄還缺乏耐性,打罵皇帝都嫌費事,逼著孝靜帝禪位,趕出宮去,接著又一步到位,直接用毒藥毒死了。
武定八年(550年),高洋登基稱帝,把東魏翻篇,建立了齊。
他對李祖娥還算有情,在立後問題上,當時有的大臣建議立段昭儀為皇后,段是高洋的親姨家表妹,高洋力排眾議,堅持立結髮妻子為皇后。李祖娥在外人看來已經尊貴之極。
03
建國初期的幾年,李祖娥跟著高洋享了幾年清福。
高洋治國有一套,勵精圖治、勸農興學、懲治貪吏。隨著開疆拓土和國平民安後,他開始居功自傲、酗酒荒淫、濫殺無辜。由他製造的一幕幕慘劇輪番上演。
天保七年(556年),高洋嗜飲,喝醉了到處瘋跑。有一天跑到庶母爾朱英娥的宮裡,要強行施暴。爾朱英娥是騎馬射箭、英姿颯爽之人,她性格剛烈、奮力掙扎、破口大罵,被高洋一刀砍死。
高洋稍有不滿意就殺人,不分場合和時間,也毫無理由,有時因為一句很久以前無意中說的話,猛地想起來就開殺。他的大殿上備有兩件東西(鋸子、酒鼎),並且手裡不是拿刀就是拿皮鞭。
大臣們鑒於他喝醉了殺人,想了個高招,把死囚犯運來給他預備著,以至於後來,牢獄裡的囚犯不夠用。
只要和他接觸的人,除了李祖娥沒挨鞭子,別人可不這麼幸運。
和一個殘暴的魔鬼一起生活,善良的李祖娥,心裡的折磨和恐懼可想而知。雖然現在她已經地位尊貴,錦衣玉食,但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對岳母一家也毫無情面。
有一次喝醉了,跑到岳母家去,岳母聞聽出來迎接,他不知道哪根神經又搭錯了,一看岳母養尊處優的樣子,怒從心起,彎弓搭箭衝著老岳母的腦門射去。
喝醉酒手沒準,射偏了,趕緊刷刷刷又補了幾箭,老人跪地求饒。他訓斥道:我喝醉了,連親娘都不認,你瘋婆子算什麼啊?不解氣又打了老人幾十鞭子,才滿意地離開。
04
他的荒淫程度令人髮指,只要具備三條:是活的女的漂亮的,不管結婚未婚;不管三七二一;不管在大街上還是大臣家裡,先搶了再說。
李祖娥的姐姐李祖猗也是美艷絕倫,這位李姐姐也沒逃脫開高洋的魔掌,她嫁給樂安王元昂,伉儷情深。
高洋強行霸占了幾次不過癮,非要帶進宮去封妃,順帶手還把元昂射成了刺蝟,射了一百多箭。
李祖猗看到丈夫慘死,悲傷哭泣。李祖娥聽到此事後,哭天喊地,又說服了婆婆婁昭君,這件事才作罷。
看著親人們受這樣的摧殘,李祖娥的心情可想而知。高洋的光榮事跡不勝枚舉,親自把自己親弟弟高浚高渙燒成糊家雀。
雖然奪了元姓的皇位,還是不放心剩餘的皇族,他把元氏皇族25家約720多名男人,統統殺死,男嬰也不放過,殺了扔進漳河裡。
河水都被染紅,後來那條河裡的魚特別肥,捕撈後魚肚子裡有人的指甲,嚇得當地人很長時期不敢吃魚。
男人被殺,女人們被押送到宮裡,供他的侍從們集體淫亂。場面污穢不堪。
這樣的活動舉辦頻繁,他是製片、藝術指導、導演一肩挑,他是毛片的開山鼻祖。高洋總算還有點人性,別人必須參加,不強迫皇后參與。
05
一千多年前,他已經是網紅第一人。行為怪誕:有時赤身裸體、手裡拿著大刀或弓箭;有時邊走邊唱、日夜不停;有時塗脂抹粉,冬天光著身子曬太陽;這哥們大概有燥熱症,衣服也穿的奇奇怪怪。
最潮的表演是躥房越脊,喝醉了在地上都站立不穩,但到了房上健步如飛,下面看的人都心裡在禱告:快摔下來吧快摔死吧。可數次的冒險達人秀,他都平安無事。
李祖娥和這麼一個神經病生活,內心苦不堪言。
不作死就不會死,也許是太縱慾加傻喝,高洋終於到了吹燈拔蠟的這一天。其實最盼這一天的是他的兩個親弟弟,高演和高湛。權力面前沒親情。
高洋對弟弟們說:要力保太子,這裡的太子說的是李族娥的兒子高殷,說完接著補充說,皇位願意奪就奪,只是別殺他。
高殷繼位後,李祖娥被尊為皇太后。
一年以後,高演奪取了侄子的皇位,自己稱帝,高殷被廢為濟南王。
李祖娥被迫遷往昭信宮,封號昭信皇后。高洋真是一語成讖。兒子失了皇位,還被親叔高演毒死。李祖娥傷心欲絕,獨自品嘗著喪子之痛。
咬牙也要活下去啊,在朝不保夕的宮裡,她還有一絲希望,就是自己孝順知禮的小兒子高紹德。
高演也是個短命鬼,當了一年多皇帝,騎馬摔傷後,沒過幾天就死了,臨死前,為預防萬一,他廢了自己的兒子高百年,直接立弟弟高湛為帝,也怕自己兒子被殺。
人算不如天算,歷史驚人的相似,高湛稱帝後,沒過多久就殺死了自己的侄子高百年。
06
按說李祖娥藏在自己的宮中,從不招惹誰。可「禍從天降」這詞好像是為她準備的。
高湛登基後不久,就霸占了她,她不從,高湛惡狠狠地說,如果不從就殺你兒子,李祖娥為了兒子,任高湛凌辱,有淚偷偷地流淚。
李祖娥懷孕了,她羞於見人,緊閉宮門,兒子想見她,她也不開門。
兒子在宮門外高聲喊: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一個寡婦,挺個大肚子。你是怕見我。幾句話說到李祖娥的痛處,李祖娥羞愧難當、心如刀絞。
這個來歷不明的孩子,生下後被李祖娥掐死了。
高湛聞聽,和瘋了一樣大喊:「你殺我女兒,我殺你兒子」。高湛派人把高紹德傳來,當著李祖娥的面,殘忍地將高紹德用刀柄活活打死了。
李祖娥親眼看著兒子在她面前被折磨致死,她上前痛哭求饒阻攔,結果被高湛脫光衣服,用皮鞭狠狠地抽打,她被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剛開始還掙扎喊叫,漸漸沒了氣息。高湛這才揚長而去。
削髮為尼、脫離魔窟對於心力交瘁的李祖娥也算是解脫。可當北周滅了北齊,曾經是皇后的她,也在通緝犯的花名冊之列。於是李祖娥被人從寺院裡揪出來,分派到一個官宦人家做女奴,受盡苦難,幾次想自盡。
幾年後楊堅建立隋朝,大赦天下。這個苦命的女子,才輾轉來到自己的家鄉趙郡。
她是一朵美麗奪目的花,被碾壓在這個禽獸王朝的鐵蹄下,帶著傷痕累累消失在歷史煙塵中。
策劃:魚羊史記 監製:魚公子
撰文:蝶夢依依 製作:吃硬碟吧、發達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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