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談起優秀國產恐怖片會想到什麼?
或《雙瞳》、或《見鬼》、或《詭絲》,可惜這些佳作要被貼上港台的標籤。
確實受香港電影的衝擊,在我們印記里鮮有內地恐怖片的出現,縱然二十年前內地就有《夜盜珍妃墓》、《黑樓孤魂》等佳作頻現,卻也因為種種因素被我們無視掉了。
不過不得不承認,在恐怖片方面港台確實領先內地一大截。
尤其當內地恐怖片將鬼神歸於迷信糟粕,將超自然現象歸於心理問題,這種情況下,任氛圍再渲染、配樂再顫慄、視覺再衝擊,我們都難以感到恐怖震撼。
畢竟當我們從根源就不相信,任何恐嚇都顯得多餘。
唯有港台的一些恐怖片沒有枷鎖敢於創新。
憑藉在形式上的百無禁忌、在懸念上的層層遞進,即便當時有些恐怖片製作簡陋,卻依然成為了無數人心中的童年陰影。
其中最負盛名的恐怖片可能就是《山村老屍》了。
不得不承認,《山村老屍》堪稱一代人的童年陰影,縱然影片在製作上頗為簡陋、在場景上也難有質感,但憑藉詭異的鏡頭、驚悚的音效、以及令人意料不到的場景切換,都能讓人達到驚奇的恐懼感。
而這部影響頗深,並被評為華語恐怖片之最的《山村老屍》,在當時也可以說是成功解救了香港影壇。
1997年,一代大師林正英與世長辭終年45歲。
作為香港殭屍類型片的開創者,林正英的離世不僅讓殭屍片的絢爛時代就此終結,更為同類型的靈異片蒙上了一層陰影。
至此華語恐怖片就此陷入很長一段的混沌期。
在這期間除了殭屍片難有繼承,靈異類型片也沒了生機,之後香港恐怖片要麼是對歐美血漿暴力的拙劣模仿,要麼就是墨守成規的蠶食林正英的影響力。
直到《山村老屍》的出現,才真正的讓香港恐怖片有了轉機。
這個轉機最開始還是因為《午夜凶鈴》的出現。
1998年日本電影《午夜凶鈴》在香港上映,憑藉恐怖氛圍的營造、一氣呵成的驚顫,以及影片中摻雜的詭異慌張氣息,影片一經上映便大獲成功,在當年狂攬3100萬港幣成為香港票房冠軍。
《午夜凶鈴》在當初最大的貢獻,就是告訴了香港電影人恐怖片應該怎麼拍。在此之前香港的恐怖片太趨同於套路,縱然一些恐怖片有鬼神元素,但實質上卻還是當做了喜劇片演繹。
這就比洪金寶主演的《人嚇人》、《鬼打鬼》。
其實在製作跟氛圍上影片設計的並不差,但當影片為了票房穿插一些喜劇元素,就讓一部恐怖片變得過於不倫不類了。
《山村老屍》在當時就是為了改變這種套路演繹。
在這部電影里,影片不僅剔除了當時香港恐怖片插科打諢的喜劇元素,更完全摒棄了歐美的血漿暴力。
在表現形式上儘可能借鑑《午夜凶鈴》的特點,讓恐怖片多些緊張的氛圍製造,少一些與恐怖無關的喜劇著墨。
就這樣《山村老屍》利用簡單情節構建完成了一場恐怖盛宴。
《山村老屍》在劇情上雖然老套,以小明(海俊傑)跟好朋友玩通靈遊戲為切入點,來引出關於鬼魂糾纏索命的懸案,但影片卻遵循了一個最起碼的特點。
就是少一些無關的糊弄,多一些驚悚的設計。
所以儘管影片時長八十五分鐘,但卻一點也不敷衍,從最開始小明的朋友相繼離奇死亡,影片就讓人感受到了恐懼感,或轉鏡的一剎那看到鬼魂貼在人後背上,或朋友在幻覺召喚下跳樓死亡。
這些場景設計的相當詭異,也相當具有震撼力。
影片最厲害的就是這裡,將原本俗套乾癟的劇情玩出了看點,《山村老屍》最大特點就是以套路為引,然後通過懸念製造跟危險逼近,讓觀眾始終沉浸在困惑且恐懼的漩渦里。
一方面觀眾恐懼未知,一方面觀眾也想知道答案。
就這樣《山村老屍》從頭至尾都牽引著觀眾們的神經。
從最開頭小明朋友的接踵死亡,再到小明向當記者的姐姐CISSY(黎姿)求助,CISSY找到對靈學頗有研究發毛(吳鎮宇)調查,逐漸發現了一場百年前發生過的離奇慘案。
影片嚴肅陰沉的氣質始終未變,甚至當調查走訪時間轉切到一百年前,復古色調更讓影片瀰漫著詭異氣息。
發毛和小明找到了傳說中的李強,楚人美正是李強幹姨。
李強從小明口中得知又死了三個人,所以他給楚人美燒紙,求美姨放過這些無辜的人。然後李強給大家講起了一百多年前的那個故事。
當時這裡住著一位名伶叫楚人美,她的丈夫卜萬田是村教師。
她丈夫看上起文質彬彬,實質上卻是個衣冠禽獸,當是他為了迎娶白富美,竟然設局害死了自己的妻子楚人美。
楚人美死後才得知真相,怨氣難平下害死村中66條人命。
沒錯這又是個關於女鬼復仇的俗套劇情。
但就算俗套,對於其呈現手法而言還是讓觀眾膽戰心驚,影片根本沒有過多的修飾,但只利用令人壓抑的氛圍設計,就讓人足以喘不過氣。
只因你不會知道下個驚悚鏡頭會出現在哪裡。
或廁所、或角落、或咖啡館、或床底。
對於觀眾而言沒有一個角落是安全的,當我們關注著電影,好奇他們會以何種方式死去、好奇影片的最後結局。
這種未知感跟無力感才是吸引觀眾的最大興趣。
不到九十分鐘的劇情,對很多人而言卻是一種煎熬。
這要表明我們不僅要在一個半小時里忍受恐懼的侵襲,也許還要承受者來自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陰影。
就像當年看完《午夜凶鈴》,我甚至很長時間沒在晚上看過電視。而有人對《山村老屍》的恐懼或許更慘,因為有的人會因為此片對馬桶產生陰影。
但對愛好者而言,這種恐慌更是一種享受。
看恐怖片的過程不僅是一種體驗跟冒險,同時也會讓某些人變得亢奮跟舒心,所以當下很多人會選擇以看恐怖片的方式解壓。
以恐怖去發泄、去恐懼去釋放,而這也正是恐怖片獨有的魔力。
可惜很長時間裡國產恐怖片都扮演著玄學角色。
難有支撐、難有疊代、難有推進,如同《三體》中被智子鎖死的人類基礎科學,只能帶著鐐銬跳舞,卻無法擺脫被束縛的溝壑,跳出真正的圓舞曲。
即便這幾年電影市場迎來全面爆發期、其它類型片也隨著繁花似錦,但國產恐怖片卻始終尷尬生硬的的,在擦槍走火的邊緣摩擦徘徊。
未來會怎樣尚不可知,當下的現狀陷入淤泥。
而我們能做的,除了懷舊感傷也只能長嘆一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