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奶奶一輩子搬過很多次家。從北正街到桌子坳,到灶市公路口,到鐵路園,再到現在的電廠小區,幾乎住遍了半個耒陽城。住的房子也在隨時代的變遷而變化,從早年的老土房、老瓦房到後來的筒子樓,再到現在的小區房。
「沒想到老了還能住上小區里的房子,這兒環境好,空間大,小區門口就是菜市場和公交車站,小區里還有超市和藥房,生活真是太方便了!」劉奶奶常常感嘆生活變化太快了,日子越來越好了,慶幸晚年趕上了好時代!
每當冬陽暖照時,劉奶奶都會用輪椅推著老伴文爺爺在小區花園裡散步,花園很大,景色優美,還安裝了很多健身設施,老倆口走走停停看看,遇上老鄰居們,便一起聊家常曬太陽。年逾七旬的劉奶奶很享受現在的晚年生活。老倆口雖然獨居,但和女兒家相隔不遠,生活清凈隨意,閒時會約上鄰居打打撲克麻將。家裡有什麼事需要年輕人幫忙,一個電話,孩子們就過來了。
老倆口很滿意現在的住房,三室兩廳有廚有廁,空調彩電熱水器冰箱電話等一應俱全,因為是一樓,生活和出入非常方便,鄰居們也常常來「串門」,而在此之前的二十年,劉奶奶一直居住在鐵路園的「筒子樓」老房。老房破舊老化,炒菜一屋子煙、洗澡用桶舀水,上廁所要倒馬桶。十年前,劉奶奶眼睛得了白內障,老伴也因膝蓋骨質增生,腿腳行走不便,女兒擔心老倆口生活不便,特意買下同一小區的這間套房,把老倆口接到了身邊。
上世紀70年代末,劉奶奶結束了「下放」生活返城,帶著四個孩子一家六口過著租房生活。彼時的文爺爺是灶市運輸公司的一名普通工人,全家靠他每月僅幾十元的工資過,生活清苦窘迫,還常因交不上房租,被房東驅趕。
1986年冬,劉奶奶突然被房東要求「三天之內必須搬家走人!」態度非常冷漠。氣憤之餘的劉奶奶乾了件人生中最大膽的事——拿著家裡僅有的二百塊錢積蓄,買下了「老房」。當時的老房還只是鐵路園一棟「筒子樓」間的一塊空地,只不過左右和鄰牆「搭垛」,時價兩千八,劉奶奶的這兩百塊錢當然不夠,只能算是定金,剩下的資金缺口全是東拼西湊借來的。
光有地還是沒錢建房,一家子總不能住在空地上吧?親戚們看不下去了又幫忙湊出了200塊錢。就這樣,劉奶奶和老伴靠著這200塊錢開始了動工了,兩個人即做泥水工又做挑夫,好不容易把老房建起來了。
建好的老房,其實就一間毛坯小平房,放在當年也寒酸得不像樣子:門和窗框沒有刷漆露著原木,窗戶沒有玻璃用半透明塑料布釘著,牆面也只是用水泥颳了層灰。
老去的老房
「再丑,也算是有自己的家了!」這一年,劉奶奶一家六口擠在這間小平房裡度過了第一個新年,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和安穩。有了家,日子就有了奔頭,為了儘快還上債,劉奶奶在灶市公路口擺起了水果攤,干起了「個體戶」,夫婦倆從此起早忙黑,風來雨往,相互扶攜,辛苦並快樂著。
春去秋來,日子在忙碌中漸漸好了起來,老房也漸漸變樣了——牆面刷白了,裝上了自來水管了,單間小平房擴建成了兩居室了,後來又變兩層了,那些年的「三大件」也陸續添置上了,劉奶奶家還時不時傳來喜事:兒子參軍了、大女兒出嫁了、兒子分配工作了。
1993年,是劉奶奶家多喜臨門的一年,水果攤變水果店了,兒子娶媳婦了,二女兒考上大學了,同年冬,孫子出生了。劉奶奶說,在兒子婚期前的幾個月,她就開始忙活裝修了,把老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刷了個新,14寸黑白電視換上了21寸大彩電,買上了雙缸洗衣機,木板凳和竹椅換成了組合式沙發,硬板床換成了「席夢思」,老式的永久牌二八載重單車也換成了時下流行的摩托車,煥然一新的老房第一次在左鄰右舍中顯得鶴立雞群。
老房陪伴著劉奶奶一家走過了艱苦奮鬥的歲月,也見證了一家人無數個歡樂的時光。
如今,老房所在的社區到處殘垣斷壁,和遠處在建的高樓大廈遙遙相對,等待改造重建…
歲月更迭中,老房漸漸老了,有了歲月的痕跡,下雨天還時常漏水,經常需要「揀瓦」。2003年,兒子一家搬去了單位新建的集資房。同院的年輕後輩們都不喜歡這種舊年代的老房,也漸漸離開了,那些曾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老鄰居們也陸續搬走了。老倆口感到了孤獨,但並未想過離開,在劉奶奶眼中,老房的一磚一瓦都記錄了自己曾經奮鬥的那些時光,一桌一椅都鐫刻著一家人溫暖的回憶。
最小的女兒出嫁那年,老伴退休了,劉奶奶也不再開店了,她用開店的積蓄為自己買了社保和醫保。倆口子的日子終於熬到輕鬆了,老房卻越發破舊老化了,尤其是沒有廁所,生活極為不便。幾年前,在女兒的陪同下,劉奶奶去醫院做了白內障摘除手術,手術很成功,同喜的是,住院費還給報銷了一半。出院後,劉奶奶就和老伴搬進了女兒所買的小區單元房,最終離開了老房。
去年,在廣州工作的二女兒又換房了,原來一家三口居住的小二房公寓換成了大四房的高檔小區電梯房,特意把劉奶奶和老伴接了過去,體驗了一把大都市的現代生活感受,但相比之下,老倆口還是更喜歡現在所住的小區以及鄰里熱鬧的生活氣息。
都說「最好的晚年生活狀態,是有錢有閒,身邊還有人。」如今,老倆口靠著自己的退休工資,過著悠然安逸的小日子,常感嘆國家的政策好和社會發展變化大。劉奶奶說,她和老伴現在的唯一任務就是吃好睡好,把身體養好。最近,聽說老房所在的鐵路園因布局雜亂、社區老化已被政府納入棚戶區改造項目,將會被打造成大型花園住宅小區,劉奶奶心裡又充滿了幸福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