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土」外婆的柿子溝

2019-07-16     最青州



柿子溝北天門入口處

每次聽到潘安邦《外婆的澎湖灣》,我總能聯想到我的外婆。在村裡,外婆應該地道地稱為姥娘。

外婆至今精神矍鑠,但到底多大年紀,外甥如我又不能給出確切答案,實乃不稱職也。

從母親那裡打聽,也只有個大概和約莫的歲數,應該是85虛歲左右。

外公,村中應稱為姥爺。在我上高中的時候就已經去世,迄今近20年。

而我最早的記憶,外公總是那麼高大與偉岸,但他話並不多,也幾乎沒有看到外公和外婆吵架過。

外公先離開,但他留下的卻是沒有任何瑕疵的人生,只是外婆在靜靜地看著歲月的流逝,多少應該有些落寞和寂寥吧!

外婆的村,叫白洋村,該村又分為上白洋和下白洋兩個小村,但距離幾百米而已。三姨家就和外婆家分別在兩個不同的白洋村。

如今,白洋村對外有了一個頗為響亮的名字:柿子溝。


去外婆家必經的天井村、廟子嶺

當年,父親大概是個婚姻困難戶。好不容易,才找到母親。

據說,白洋村的姑娘們都不喜歡跑如此遙遠,到十幾里之外,還要翻山越嶺的石峪村。

更有意思的是,白洋村屬於青州市,而石峪村就屬於臨朐縣。這也算是個跨縣婚姻了。

而去外婆家,童年記憶中幾乎是夢魘。因為路太難走,從石峪村出發,經過天井村,翻越廟子嶺,抵達白羊口,才能繼續向西到達白洋村。

在臨朐人的眼裡,白洋村一帶統稱為嶺西。

在交通工具只有自行車的年代裡,穿行在盤山公路上,可謂險象環生,千里迢迢路遙遙,對於孩子的我們來說,更是一場無盡的「災難」。

因為上坡的時候,只能靠走。



外婆的家門口


現在外婆住的地方,可以稱為新家,這是相對於記憶中最早的那個位於村東側的老家而言。

在老家的時候,發生過很多事,只是大多數都已經模糊。老家,那應該是一個大門朝東的家,進入左手邊是飯屋,有南屋、東屋、北屋。

北屋要踏上幾層台階,才能抵達,應該是十分高大上的建築,但住的人卻是另外一家,我叫舅的,那時他還沒結婚。

在老家,有大舅帶我去河灘里抓魚,有三舅帶我去蘋果園閒逛,也有一次母親為了攤煎餅而免去我搗蛋故意讓我在門外獨自玩的經歷。

當我逢人就問:「你見過青海他娘嗎?」的段子流傳下來的時候,這句話我有沒有說,好像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樸實的村子,我並沒有丟失,只是靜靜地等待母親的出現。

也應該是在這個老家,外婆的三個兒子和三個女兒都長大,還有母親小時候被大姨差點砍掉的中指和食指,純屬意外,只是從此沒了指甲。


外婆和後生在一起,拍攝於2017年生日

後來,老家捨棄,搬去新家。新家至今也應該有不止30年的光陰了吧,也已經顯得落魄。

但外婆依舊堅持住在那裡,大舅距離大街的新家,她幾乎不去住。可能在她心中,這個守護了多年的地方,才是真的「家」。

每次去外婆家,她總能從巨大無比的抽屜中翻出自己藏了許久的物品,所謂吃頭是也。一層一層將塑料袋解開,分給我們吃。

還會給我們泡上紅糖水,這份記憶一直延續至今。因為外婆還是小腳,所以行動並不快。

隨後,外婆就可以安排大舅和大妗子準備做飯了。


外公就是在這裡去世的

外公去世的時候,我上高中。這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近死亡。

以往,都是看別人家的人去世,是一個旁觀者,這次卻是至親的外公,不再是一個旁觀者,而成為事件的參與者。

火速跟父親母親從家趕去,外公已經靜靜在堂屋裡了,臉上蓋上,壽衣穿上,我們磕頭痛哭,再披麻戴孝,跟隨主持的人,來來回回走了幾趟,送漿水,燒紙馬。

最後,將外公送上路。

拖拉機遠去,外公也就這麼走了。外婆就一直在內屋裡呆著,此刻,她應該是那個最心痛的人吧!只是,也沒有表現出來。剛毅如斯,乃我外婆。

外公到底是什麼病,三姨夫說風濕,我一直納悶風濕難道也能夠致命嗎?

還記得每次到村口,外公都會在那裡曬太陽,在交叉子上,穿著老式棉襖棉褲,其高大的個子,顯得那麼不貼身。站起來帶我們回家,並沒有太多的話。

一生一世,此生此世,外公都是那個與世無爭而淡泊之人。可惜,走得太早,也倉促至極。

對這個他身後發生過這麼多事的世界,他應該也無太多眷戀吧,因為他最能看淡這一切。


外婆家門前的河灘

河灘里的水,時有時無。最好的時光,大概就是大舅帶我去抓魚了。

這能體驗到生命的存在,可惜被抓的那條魚,後來也在水缸里不小心被沖走,也是童年時代最傷心的事了。

河灘的周圍,有很多桑樹,外婆家也養過蠶寶寶。每逢沙沙的聲音響起,我總是對這些白白胖胖的傢伙不感興趣,甚至渾身有雞皮疙瘩起來。

化繭成蝶,還會成蠶蛹。

比起養蠶,我等更喜歡桑葚。由於養蠶人眾多,河灘周圍桑樹頗多,而桑葚的種類也不少,每逢麥收時節左右,就可以肆意採摘,吃到吐,不為過。

那時,河灘里的水很清。如今,柿子溝景區起來,從釣魚台水庫間或也放水而下,但似乎已經沒有往日的清澈。

連同不再清澈的,應該還有外婆的眼睛,她要走進我們,才能看清到底是誰。


外婆和妹妹在一起

時光飛逝,外婆也漸漸老去,隨著後代的長大,在外婆眼底下的柿子溝也有了新生。

村裡,之前就有不少戶的山楂片作坊,頗具規模,也解決無數人的就業。

唯一詬病的,大概是衛生條件吧。只有去過的人,才知道其中的真正情況。

相對於山楂片作坊,柿子溝景區的開發可謂一舉多得,可以解決就業,可以增加收入,又是低碳環保可持續的,是真正造福後代的利好之大事。

只是不曉得,此生,還能再見到幾次外婆?到時候,她是否還能夠記得我?



(作者系臨朐五井人,蘇州作協會員。)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tw/qehNEGwBmyVoG_1ZCJV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