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位大師因新冠肺炎去世,他曾在上海榮宅策劃大展

2020-05-13     一夜美學

原標題:又一位大師因新冠肺炎去世,他曾在上海榮宅策劃大展

如果 2018 年你在上海,也許會對這張展覽圖有所眼熟。在榮宅策劃這場展覽的是義大利著名的策展人 Germano Celant(傑馬諾·切蘭特),令人痛心的是,因新冠肺炎引起併發症,切蘭特於 4 月 29 日在義大利聖拉斐爾醫院逝世,享年 80 歲。一場疫情,眾星隕落,我們失去了太多。去年 10 月,切蘭特還宣布將與潮流藝術家 KAWS 在今年合作策劃新展覽,如今卻成為永遠的遺憾……這位偉大的策展人被稱為貧窮藝術之父,從 1999 年擔任 Prada 藝術總監至今,留下了太多璀璨,今天我們在回憶中緬懷。

1.

貧窮藝術並不貧窮

Germano Celant(傑馬諾·切蘭特),1940-2020

傑馬諾·切蘭特逝世的消息傳出後,追隨他的藝術家和世界各地的藝術愛好者紛紛陷入苦痛中,他可以說是當今藝術界最有話語權的權威人士之一,曾經在他發起「Arte Povera」運動時,人們也是這樣追隨。

《Marcatrè》雜誌封面

畢業於義大利熱那亞大學藝術史專業的傑瑪諾·切蘭特算是科班出身。1963年,他開始在義大利著名哲學家和史學家 Umberto Eco 的基金會和 Eugenio Battisti 等人參與創辦的義大利文藝雜誌《Marcatrè》做助理編輯, 這本雜誌涉及了建築、藝術、設計、音樂和文學各領域,他那多項全能的藝文素養從一開始就打下了基礎。

身處在 60 年代動盪的義大利,傑瑪諾·切蘭特和大部分藝術家們深受左翼工人階級思想影響,他們愛聚在一起探討繪畫和藝術形態,讓沉寂的夜晚充滿思想碰撞的迴響。傑瑪諾·切蘭特不是發言最激烈的那一個,他往往待在角落中仔細聆聽,記下想法與思考,大家都笑話他是「公證人」。

Notes for a Guerilla War,1967

如今看來,這些探討的夜晚的確點亮了星空。1967 年,《Flash Art》登出了傑瑪諾·切蘭特的《游擊戰爭筆記》(Notes for a Guerilla War),他在其中首次提出 「arte povera」(貧窮藝術)的概念。

傑瑪諾·切蘭特用「arte povera」概括當時的義大利年輕藝術家的審美和流派,他們喜歡 將撿來的廢舊品和日常物品作為創作介質,用樹枝、金屬、玻璃、織布、石頭等最廉價、最樸素的廢棄材料進行藝術創作,這讓他們看上去很「貧窮」,因此傑瑪諾·切蘭特義大利語中的「povertà(貧窮)」變成「povera」來給這種新的藝術形式命名。

Arte Povera 先鋒運動海報

1968 年展覽結束後貧窮藝術家們的聚會,左二為傑瑪諾·切蘭特

Jannis Kounellis,Untitled (Coal Bin),1967

作為思想先鋒,傑瑪諾·切蘭特自然而然地領導了這場義大利藝術史上最重要的 Arte Povera 先鋒運動,成為奠基人。1967-1968年,他相繼在熱那亞的 Galleria La Bertesca 基金會、博洛尼亞的 Galleria De』 Foscherari 基金會組織舉辦了貧窮藝術展覽,還籌辦了一場為期三天的表演活動。

《藝術家之糞》,皮耶羅·曼佐尼,1961

《32平方米的海水》,皮諾·帕斯卡利,1967

《破布維納斯》,米開朗琪羅·皮斯特萊托,1967

《賈普的冰屋》,馬里奧·梅爾茲,1968

這場轟轟烈烈的貧窮藝術運動持續了 10 年,常被拿來和同時期的美國波普藝術作比較,但貧窮藝術更注重人文主義,是對二戰後義大利工業進程的反映,並非只是時髦與流行的消費主義,也因此成為了二戰後義大利最著名的藝術運動。

2.

時尚是否是藝術?

傑瑪諾·切蘭特在米蘭 Prada 基金會

關於時尚和藝術界限的爭辯在今天已經少了很多,頂級的奢侈品牌近些年越發向藝術靠攏,我們也早已司空見慣。但在上個世紀,時尚和藝術之間還隔著一道寬闊的河流,將兩者連接在一起的人少之又少。不過,傑瑪諾·切蘭特卻目光敏銳,這一次他又做了先鋒者。

1993 年,米蘭 Prada 基金會(Fondazione Prada)的前身 Prada Milanoarte 創立,這是一個位於米蘭的展覽空間,傑瑪諾·切蘭特出任藝術總監。1995 年起,傑瑪諾·切蘭特就開始攜手 Prada 家族的第三代接班人 Miuccia Prada(繆西婭·普拉達)為 Prada 策展。

Untitled,Dan Flavin,1996-1997

麥可·海澤、薩姆·泰勒·伍德、安尼施·卡普爾

傑瑪諾·切蘭特將「擴張」作為他策展的主題,展覽呈現的作品都是大型且具有張力的。美國大地藝術家麥可·海澤、英國藝術家薩姆·泰勒·伍德、英國雕塑藝術家安尼施·卡普爾都被他邀請來做個人展覽。美國極簡主義藝術家 Dan Flavin 在米蘭聖母領報紅教堂做過的燈管裝置就是這一系列展覽中的代表,綠、粉、藍、金各色碰撞在 1930 年代的老教堂里,視覺效果令人震撼。

Jenny Holzer 在佛羅倫斯雙年展上的投影,1996

1996 年,紐約時報時裝評論編輯 Ingrid Sischy 提出了一個與傑瑪諾·切蘭特不謀而合的觀點:「為什麼藝術只能被放在一個畫框里?尤其在我們已經有了電影有了建築學院之後,為什麼我們對藝術的理解還只是一幅畫一尊雕塑?」兩人一拍即合,共同策劃了首屆佛羅倫斯雙年展,別出心裁地將 Prada 與 Damien Hirst, Helmut Lang 與 Jenny Holzer, Gianni Versace 與 Roy Lichtenstein 配對,時尚與藝術牽手成功。

《Armani》

2000年,傑瑪諾·切蘭特還在古根海姆博物館策劃了 Armani 的回顧展,並聯合出版書籍《Armani》。

JANNIS KOUNELLIS

當然與傑瑪諾·切蘭特合作最久的還是 Prada 基金會,二十幾年中,他策劃了超 40 個藝術項目,其中最近的一場是 2019 年舉辦的為期半年的「JANNIS KOUNELLIS」,展覽的主角是 2017 年去世的希臘裔義大利現代藝術家 Jannis Kounellis,展出了他於 1959-2015 年間創作的 60 多件作品,完整地回溯了他的藝術生涯。

對於中國觀眾來說,與傑瑪諾·切蘭特距離最近的是上海榮宅。擁有百年歷史的榮宅曾是明末清初中國企業家「麵粉大王」榮宗敬的故居,融合了中西方的設計審美,在上海立於絕佳位置。在傑瑪諾·切蘭特的帶領下,Prada 基金會花費 6 年時間修復了榮宅。

2018 年,傑瑪諾·切蘭特親自策劃了榮宅修復後的第一次展覽「羅馬:1950-1965」。這次展覽匯聚了幾十年來義大利藝術發展的重要人物,展示了「形式派」(Forma)、「起源派」(Origine)以及「八人組」(Gruppo degli Otto)、新藝術戰線(Fronte Nuove delle Arti)等當時主要的藝術群體和作品,期望再現當時羅馬的歷史和藝術氛圍。

在整個展廳里,竹子組成的牆壁最吸引人的視線,傑瑪諾·切蘭特對此解釋:「竹子是代表性的中國元素,有種自然感,與榮宅的環境氛圍十分協調。同時,不同的作品之間也可以互相呼應,產生一種整體感。」來自遙遠地中海岸的藝術作品與具有中國特色的竹牆碰撞在一起,是傑瑪諾·切蘭特擅長的先鋒創作。

得知傑瑪諾·切蘭特去世的消息後,Prada 基金會表示了惋惜:「我們為失去朋友和旅伴深感難過。自成立以來,傑瑪諾·切蘭特是我們對藝術學習和研究過程中的中心人物之一。多年來,我們與他分享的許多經驗和激烈的交流幫助我們重新思考了當今文化的意義。」在時尚與藝術之間,傑瑪諾·切蘭特搭起一道越來越堅實的橋樑。

3.

一生橫跨多個文化領域

傑瑪諾·切蘭特在古根海姆博物館

在義大利文藝雜誌《Marcatrè》做助理編輯時打下的綜合能力基礎讓傑瑪諾·切蘭特的一生註定是豐富多彩的。領導了 Arte Povera 先鋒運動後,他開始成為義大利與美國之間藝術溝通的橋樑,後被邀請擔任紐約古根海姆博物館的高級策展人,從 1988 年開始,長達 21 年。此間,他還是巴黎蓬皮杜藝術中心、倫敦皇家藝術學院的策展人。

Gae Aulenti,1994

1994 年,傑瑪諾·切蘭特在古根海姆帶來一場大師雲集的重要展覽—— 《義大利蛻變:1943-1968(Italian Metamorphosis 1943-1968)》,將戰後義大利的藝術、建築和設計作品帶到美國的藝術愛好者眼前。

開幕當天,他在古根海姆美術館發表演說:「自 1943 年開始,美國人踏上了義大利的土地,不僅給我們帶來了香煙和巧克力,也給我們帶來了當時鮮為人知的美國文化。今天,我們將根據義大利 1943 年到 1968 年發生的藝術活動,提交一幅義大利的畫像。」

1997 年,傑瑪諾·切蘭特受邀成為威尼斯雙年展的主策展人,他將雙年展新世紀的首秀主題命名為《未來、現在、過去(Futuro, Presente, Passato)》。傑瑪諾·切蘭特邀請來活躍於 1967 年至 1997 年的三代藝術家進行大量的新創作,很多作品之前從未展覽過,要實現這些,普通的雙年展策展人可能需要 1 年半的時間,但他只花了 6 個月。

在策展上的突出能力不是唯一,從 1977 年起,傑瑪諾·切蘭特就是雜誌《Artforum》的特約編輯,1991 年,他開始成為安迪·沃霍爾基金會創辦的《Interview》雜誌的特約編輯(2018 年停刊)。傑瑪諾·切蘭特在文章中常常針砭時弊,拋出自己鋒利的觀點。

2017 年舉辦第 57 屆威尼斯雙年展時,他這樣寫到:「近年來,策展人們形成了一種約定俗成的『政治正確』——在群展中,他們必須要考量女性、種族、性別、國家、少數群體等類似的主題以及與此相關的藝術家在展覽中所占的比例,以此來體現他們的寬廣視野和包容態度,這一心照不宣的社會責任感顯然改變了策展人的工作方式。 這一以『倡導公平』為核心的策略本該是盡情表現社會差異的,然而現在看來,除了提高了參展藝術家及作品的數量之外,它反倒將差異和衝突抹平了。

傑瑪諾·切蘭特一生寫作的書籍達 50 多種,包括藝術史著作、藝術家傳記、建築評論、設計和時尚評論等等,近期年過八旬的他還出版了一本義大利藝術家 Mimmo Rotella 的編年目錄。

此外,傑瑪諾·切蘭特還領導完成了庫哈斯設計的 Prada 基金會總部的改建,在建築上也展現出自己的能力。

也難怪米蘭二十世紀博物館館長 Sergio Risaliti 在傑瑪諾·切蘭特去世這天說到: 「對於義大利的藝術系統來說,這是令人悲痛的一天。」

傑瑪諾·切蘭特曾說:「我並不是有 Power的男人,我只關心藝術的 Power。」 他實實在在地將一生都奉獻給了藝術。有人說天才殞落,他留下了一個沒有藝術的義大利,其實傑瑪諾·切蘭特早已將義大利的藝術帶到了全世界,又讓全世界的藝術走進我們眼中。

第一家線上新冠藝術博物館,每天都在展覽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tw/qOKYDnIBnkjnB-0zKZ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