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諾貝爾文學獎的得主,波蘭作家奧爾加·托卡爾丘克,出生於1962年的波蘭,1993年出版了她的第一篇長篇小說《書中人物旅行記》,這本小說榮獲波蘭圖書出版商協會獎。
《太古和其他的時間》,是她的第三部長篇小說,這部小說讓托卡爾丘克獲得波蘭權威的文學大獎「尼刻獎」和科西切爾斯基夫婦基金散文文學獎。
讓托卡爾丘克一舉成名的《太古和其他的時間》,是一篇不太長的長篇小說,是一首具體而又虛幻的存在交響詩。
說它具體,是因為太古是波蘭的一個落後村莊,講述了生活在這裡的幾個家庭、幾代人的生活,有生老病死,有愛恨情仇,還有戰爭的洗禮。小說全篇以「XX的時間」展開,有人的時間,遊戲的時間,大自然的時間。
說它虛幻,是因為太古是宇宙的中心,在太古,有上帝,有惡人,有溺死鬼,有守護天使,有邊界和夢境,還有宇宙的8個世界。
2018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奧爾加·托卡爾丘克
這篇小說驗證了諾獎評委給奧爾加·托卡爾丘克的頒獎詞中的描述,「她敘事中的想像力,充滿了百科全書般的熱情,這讓她的作品跨越文化的邊界,自成一派。」
具體的太古:有情有愛有生活
在太古,有涅別斯基家,有老博斯基家,有地主波皮耶爾斯家,還有沒有家的麥穗兒。涅別斯基家裡,米哈烏和妻子格諾韋法有一兒一女。女兒米霞,出生在米哈烏參軍之後。兒子伊齊多爾,患有腦水腫,雖然外表看起來傻乎乎的,卻是難得的聰慧和睿智。
米哈烏像每一個普通的父親一樣愛著自己的女兒。托卡爾丘克這樣描述米阿烏的愛,「假如米哈烏是個強大的統治者,他就會為米霞在山頂上建座大廈,建座富麗堂皇的大廈,堅不可摧的大廈。然而米哈烏只是個普通的磨坊主,所以他只好給米霞買衣服,買玩具,摺紙鳥。」
他無法接受女兒談戀愛。當他看到老博斯基唯一的兒子帕韋烏和自己的女兒手牽手在一起的時候,他不想接受女兒長大了要結婚的事實。於是,他想給女兒找塊好地,蓋幢又大又舒適的房子,以便米霞無須嫁出家門,他們所有的人都能住在一起。他如願了,他的米霞和帕韋烏結婚了,住在了他建的房子裡,生兒育女。
米哈烏的建房子的行為刺激了他的親家老博斯基,這個木瓦工人決定也給自己的女兒建一棟房子,房子的位置就選在米霞家的旁邊。但老博斯基的家底沒有那麼深厚,他的房子位置不開闊,不如米哈烏家的高大寬敞,他只建好了幾個房間,但這也不妨礙他的女兒斯塔霞在這結合生子。
傻乎乎的伊齊多爾,愛上了不良女子麥穗兒的女兒魯塔,他們一起在森林裡玩遊戲,一起在樹上觀察別人的家。但當伊齊多爾向魯塔求愛的時候,魯塔拒絕了他。魯塔在戰爭期間被士兵強暴,在魯塔眼裡,性是恥辱,她只跟她恨的人在一起。於是,魯塔嫁給了有錢人,留下痴心的伊齊多爾,獨自生活。
這些人物,都是《太古和其他的時間》里活生生的人物,倔強的老頭兒,特立獨行的女子,每個人都有愛恨情仇,這些人物,就構成了一個真實的像在我們身邊的太古。
虛幻的太古: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夢
在《太古和其他的時間》里,托卡爾丘克把「遊戲的時間」給了宇宙,它虛構了宇宙的8個世界,通過地主波皮耶爾斯的夢把這8個世界呈現在人們眼前。這8個世界組成了一個迷宮,第一世界在最中心,越往裡越密集,死路越多,越往外走道路越開闊,出口也越多。
第1個世界沒有上帝,只有光明和黑暗;第2個世界裡,上帝清醒了。第4個世界,人走了,留下了單相思的上帝;
第5個世界裡,上帝因為孤獨想要報復人類,他剝奪人的財富、親人和健康,但是人性的光輝依然刺得上帝掙不開眼睛,但當上帝把人的一切都交還給他,還給了他更多的財富和金錢時,人的光輝就消失了。
第6個世界裡,善惡黑白經常混淆,到第8個世界,上帝老了,世界瓦解了。
"遊戲的時間」看似荒謬,又何嘗不是人類社會的縮影。人性的光輝不會因為失去而不再,卻會因為得到的太多而不復光彩。
像遊戲里的迷宮一樣,人的一生面臨很多選擇,對米霞,上學還是戀愛,對魯塔,嫁給愛情還是嫁給金錢。每一步選擇看起來像遊戲,是被上帝的手指派,一切都是天意,可上帝自己也是難以捉摸,變幻莫測的,最終連上帝也不知道哪個面孔才是真正的自己。
人的選擇,卻要讓陰晴不定的上帝來左右,又何嘗不是一個笑話。要走到哪裡,如何走,都是人自己的選擇,把這一切推給天意,也算是一種逃避吧。
虛虛實實的場景,永恆不變的真情
在托卡爾丘克看似虛幻荒誕的筆下,藏著人間最寶貴永恆不變的真情。
伊齊多爾收到遠在巴西的魯塔的信後,萌生了去巴西找魯塔的衝動,但他需要一大筆錢買機票。患有腦水腫的伊齊多爾,一生中只找到一種掙錢的方式,這也是伊齊多爾無意中發現的。
伊齊多爾喜歡寫信,他驚訝於信件的神奇,居然可以郵寄出太古,去那麼遠的世界。他經常給旅遊公司和汽車公司寫信索要產品說明書,起初一切都很順利,信件安全抵達。但終於有一次,由於各種原因寄丟了一封信。
伊齊多爾向郵局索賠,於是賺到了第一筆200塊。為了機票,他開始大量的寫信,每寫十封信都會丟一封,用這種看似荒謬的手段,伊齊多爾攢到了一大筆錢。但也因為他頻繁向太古外的世界寫信,他被認為是間諜,他的信被反覆檢查破譯,卻一無所獲。
這段荒謬的經歷,看的人覺得是笑話,但伊齊多爾心裡卻飽含著對魯塔的真情。
在米霞在世的時候,伊齊多爾始終受到米霞的照顧,作為姐姐,米霞也盡到了他最後一絲的責任。在米霞臨終前,她甚至請求丈夫帕韋烏,不要把伊齊多爾送到養老院去,她想讓伊齊多爾一直享受家的溫暖。
但米霞去世後,帕韋烏還是把伊齊多爾送到了養老院,伊齊多爾在臨終前,回顧了自己的一生。米霞生第一個孩子時的激動,魯塔離去時的絕望,收到魯塔來信時的換了,從郵局領到賠償金的自豪,很多很多的情感,隨著他的生命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托卡爾丘克用這樣虛虛實實的場景,闡述的確實亘古不變的真情,即使患病的伊齊多爾,一心向上爬的帕韋烏都不例外。無論太古是否是真實的存在,無論這個世界時上帝主宰還是時間主宰,雖然面對這紛雜的世界,人會迷失自己,因為連上帝都可能會迷茫,但真情,永遠都在。
在《太古和其他的時間》里,每個人的一生都可以用「某某的時間」來描述,作為旁觀者,我們可以冷靜的分析,人的選擇是正確還是錯誤,但當我們身為局中人時,我們的時間又該如何書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