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官吏大都「舉世紛紛名利逐」,但也有人「榮名利祿雲過眼」,北宋曾鞏便是一例。
他在一些地方主政時,對自己的政績從不張揚和炫耀,每次上書皇帝,他只說些盡孝養親之類的尋常事,其它隻字不提。
有人曾說這恰恰是曾鞏的「短處」,以至造成人們評價他「為人行義不如政事,政事不如文章」。
其實,真實的曾鞏不但能寫一手錦繡文章,不愧為「唐宋八大家」之一,而且為官清廉、做事幹練,是一位難得的好官。
除 霸
曾鞏曾歷任齊、襄、越、洪、福、明、亳諸州地方長官,均有建樹。
他任職齊州(今山東濟南)時,有一周姓富戶,其子周高為富不仁,橫行鄉里,民憤極大,但周家「力能動權貴」,與地方官吏沆瀣一氣,百姓敢怒而不敢言。
曾鞏初來乍到,便以此為突破口,派屬下廣泛收集證據,迅速將周高法辦,百姓拍手稱快。
章丘一帶有一夥叫作「霸王社」的土豪,殺人越貨,無惡不作,曾鞏經過周密策劃和部署,派兵將他們悉數抓獲,一舉端掉了這個犯罪團伙,將31名罪犯繩之以法。
為保一方平安,曾鞏在齊州還開創了「保伍」之法,以5戶為一保,監督出入,實行外來人口登記,有土匪盜賊則鳴鼓相報。
通過一系列治理措施的落實,齊州盜劫等犯罪現象明顯下降,由治安案件多發之州變成了平安之州,風氣為之一清。
他任滿離開齊州時,齊州老百姓緊閉城門,極力挽留,不願意他離開。
改 革
封建官吏為了保住烏紗帽和既得利益,往往收斂鋒芒,明哲保身。而曾鞏則力主改革,為農民減負,維護百姓利益。在任福州知州時,他上馬管官下馬管民,全力治理弊政。
其時當地佛教十分盛行,有「城裡三山千簇寺,路上行人半是僧」之說。因為寺廟承擔的賦稅少,於是寺廟的「度牒」便非常走俏。「度牒」作為僧人的身份證,被拿來賣錢,並用於少交賦稅,寺廟也因此大肆掠奪民田而發展壯大。於是大量的賦稅便轉移分攤到農民頭上。
曾鞏了解到這一情況後,曾怒斥道,「閩王舊事今何在?惟有寸寸供佛田」。他經過充分的調查,首先減輕農民的賦稅,又採取強制手段,拆除了兩座不法寺院,堵截腐敗的源頭。這些改革措施,遏制了僧侶階層權力的惡性膨脹,一定程度減輕了農民的賦稅。
曾鞏還敢於向自己開刀。他的知州前任留下一塊面積很大的菜園,僱人耕種所得頗豐。不僅滿足了州府上下吃菜,而且還有餘額賣到市場,導致菜價下跌,影響菜農收益。
曾鞏了解到這一實情後,憤慨地說:「太守與民爭利,可乎?」官員應該設法增加農民收入,怎麼能與民爭利呢?他立刻取消了這個「富官傷民」的菜園子,老百姓為之擊掌叫好!
恤 民
曾鞏勤於政事、體恤民間疾苦,更是有口皆碑。史料記載了他主政洪州(今江西南昌)時的兩件事,即抗瘟疫和擁軍不擾民。曾鞏剛到任就遇上了一場瘟疫,「病倒者十之七八」。他臨危不懼、從容應對,採取了一系列措施,包括聘請專門醫生、遍訪民間單方、開放官舍安置等等,使瘟疫得以有效控制。
又曾有軍隊過境,朝廷要求安排上萬人軍隊的食宿,曾鞏將洪州劃分成幾個區域,準備好住房、糧草、灶具,保障了軍隊補給和食宿之需,絲毫沒有驚擾當地百姓。時有民謠頌之「萬千車馬過家門,靜安如無不擾民。」
曾鞏出任越州(今浙江紹興)通判時,了解到越州這地方有個老習慣,那就是從酒場徵收賦稅,供衙門使用。曾經有一段時間,酒場錢有限,不夠財政開支,州上便想了個法子,不足部分分攤到百姓身上徵收。當初確定了7年的期限。
然而,期限已到,官府卻「責賦如初」,橫徵暴斂,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老百姓怨聲載道。曾鞏了解情況後,很快停止了這筆賦稅的徵收。
曾鞏在越州還碰上一場饑荒,災情嚴重,民生凋敝。考慮到常平倉(古代一種調節糧價的方法,建造倉庫儲備糧食,糧價低時就從外面買進來,糧價高時就平價出售)的糧食不夠救濟災民,而遍布鄉野的百姓又不方便到外地購糧,為解燃眉之急,曾鞏便安排人廣貼告示,要求各縣富戶如實申報自家糧食的儲量,並發布政令,准許他們以比常平倉糧略高一點的價格向百姓出售,從而使饑民能夠就近買糧。
同時,他還籌集了5萬錢的資金,借給無錢的農戶購買種子。曾鞏採取的這些措施,不僅使越州大災之年沒有出現大量餓死人的情況,還為災後恢復生產創造了條件,不久,廣袤的田野上又泛起了新綠。
縱觀曾鞏的一生,39歲考上進士,除了京城的任職經歷外,大部分時間在地方基層,所到之處,打擊惡霸、減賦救災、恢復生產,為老百姓真正做了一些實事、好事,受到了好評。他不但是一位文學家,更是一位實幹家,只不過在那個文化重於經濟、詩文貴於粟粒的特殊時代,其行政才幹被耀眼的文名所掩蓋罷了。
摘編自《群眾》2019年第22期,原標題為《除霸愛民的好官曾鞏》
作者:向賢彪
責任編輯:張李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