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裂一直是神經學研究上非常神秘的一種現象:
一個人身上會存在幾個不同的意識,每個意識相互獨立,甚至各自有完全不同的性格。
而同一個時間裡,只有一個意識是處於主導地位,其他意識更像是睡著了,完全不知道另外一個意識對身體做了什麼。
一般認為控制身體時間最長最穩定的,就是本人真正的意識。
而分裂出來的意識,有時候甚至是知道自己就是分裂出來的意識,會嘗試去保護那個本人真正的意識。
比較著名的中國患者,是已故台灣暢銷書女作家林奕含。
她描述自己有時候會突然發生「解離」,好像睡著一樣,突然醒來,發現自己站在下著雨的馬路中間。
我們以為這只是一個病,然而科學家的實驗發現卻認為,可能每個人大腦本來就有多個意識。
人的大腦有左右兩個半球,而兩個半球通過一個叫「胼胝(pianzhi)體」的結構連接起來,胼胝體就好像是兩個大腦半球的橋樑。
而治療癲癇病有一種不得已的方法,是把胼胝體切除,從而切除兩個大腦的連接。
這種被切除了胼胝體,兩個大腦失去連接橋樑的患者,被成為「腦裂」患者。
研究者通過腦裂患者的觀察,發現兩個大腦經常各自為政,甚至可以說各自就是一個意識。
最著名的實驗來自曾經獲得1981年諾貝爾生理學醫學獎的得主羅傑·斯佩里。
羅傑·斯佩里找到一個由於癲癇病,做了腦裂手術的小男孩,進行實驗。
羅傑先是直接問小男孩長大後的志願是什麼,小男孩回答說「繪圖員」。
羅傑認為,人的語言是由大腦左半球控制的,所以小男孩說出來的,其實是左半球意識的答案。
那大腦右半球的答案是不是一樣呢?
大腦右半球控制了左邊的身體,於是羅傑在小男孩的左邊擺出「你長大後想要做什麼?」這幾個字。
然後讓小男孩用左手,通過拼單詞的方式,把答案拼出來。
結果小男孩拼出來的,不是「繪圖員」,而是「汽車比賽」。
實驗結果表明,大腦左半球想要做「繪圖員」,大腦右半球想要做「塞車手」。
左腦和右腦得出了完全不同的兩個答案。
尤瓦爾·赫拉利的《未來簡史》中,也有一個故事,二戰隊伍老兵WJ,也切掉了胼胝體。
他生活中,有時候左右手會做相反的動作。
例如有時候他想要把門關上,右手會按照他的意思,去關門。
但是受右腦控制的左手,卻會去開門。
上面兩個現象,都說明了大腦的左半球和右半球,有兩套不同的傾向和偏好。
而進一步的實驗,說明了左右大腦半球不單只偏好不同,連大腦信息處理都是相互獨立的。
新的實驗來自美國科學院院士、認知神經科學之父麥可·加扎尼加的研究團隊。
研究人員先是把腦裂患者在鼻子中間遮住,這樣左眼和右眼看到的東西是不同的。
第一個實驗,研究人員讓患者左眼看雪景;右眼看雞爪。
然後讓患者,用兩隻手分別指出與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有關聯的東西。
結果患者的左手指向雪鏟,右手指向雞。
這個結果,驗證了上面羅傑·斯佩里的結論,左右半球的傾向性和認知不同。
研究人員進一步實驗,他們直接問患者,你看到了什麼?患者回答看到了雞。
因為語言中樞在大腦左半球,而左半球控制的是右眼,右眼看到的是雞,所以患者說看到的是雞,右手也指向右眼看到的雞。
但是這個時候,研究人員問患者,明明看到了雞爪,為什麼左手會指向雪鏟呢?
患者的回覆,是因為「養雞的雞舍需要鏟子」。
患者的語言回答,顯然是因為不知道右眼看到了雪,所以篇出來的。
說明患者的左右腦的信息處理,是獨立的。
第二個實驗,研究人員讓患者的左眼看到一張有趣的圖片,右眼看不到。
由於圖片有趣,所以患者竟不由自主的微笑起來,甚至臉紅。
這個時候,研究人員問患者為什麼笑呢?
患者竟說,是因為有光突然閃了一下;
患者繼續笑,甚至還用手捂住嘴巴笑起來,研究人員繼續追問他為什麼笑。
患者回答的是房間裡面有一台機器看起來很好笑。
這個結果進一步說明,腦裂患者一個腦半球看到的東西,另外一個腦半球看不到。
也就是說,左右腦的信息處理是獨立的。
從上面的實驗來看,腦裂患者的左右腦有不同的性格,而且信息處理是相互獨立的。
也就是說,左右腦各自,很可能就是兩個不同的意識。
值得注意的是,那這兩個可能的意識,到底是怎麼聯繫的呢?
研究人員認為,腦裂患者的左右腦,是通過默契連接的。
就好像美國中央情報局執行一個任務,但美國國務院卻毫不知情;
而這個時候,美國國務院被問到中央情報局的這個任務的時候,就現篇了一個故事出來。
也就是左半球大腦,為了解釋自己的行為的合理性,而編造出一個理由。
這種默契的本質,很可能是基於大腦左右半球的一個共同的認知:
他們都認為自己是同一個人。
要知道正常人的大腦,也是分開左右半球。
也就是說,從生理上,正常人是完全有「腦裂」患者一樣的生理機制。
那正常人,就很可能也是同時有兩個意識。
跟腦裂患者不同的是,因為正常人有胼胝體連接,所以左右大腦半球的信息和感受是互通的。
或許人的意識,本身就並不是一個獨立的意識,而是這種多個意識共同作用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