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短文」 我的日喀則

2019-10-23     內刊主編

 


三十年多前的日喀則非常小,街邊的建築不多,漢式和藏式樓房相互交錯,寧靜而獨特。藏式樓房多是三層,白的牆,紅的窗,綴著白色的窗套。

最具特色的還是寺廟,日喀則最大、歷史最悠久的是扎什倫布寺,寺院位於市區,依山而築,壯觀雄偉。每天清晨,眾多信徒手搖傳經筒磕著長頭趕往那裡,號聲齊發,藏香縈繞,開始了一天最虔誠的祈禱。

我住的地方在街邊一個空闊的院子內,大約有二十幾排平房,屋前立著一排排筆直的白楊樹。大院住的人不多,來自不同的地方,說著南腔北調的語言,因氣候所限,物資極度潰乏,街上鮮有新鮮的蔬菜,住家都在門口搭有一個溫室,自己種一些白菜、蘿蔔、辣椒之類的菜。

高原氣候惡劣,但獨具個性。冬天下雪時間之長,冰雪之大是一般人所不能想像的。雪是千變萬化的,有時激烈,有時輕盈,有時急促,有時舒緩。常常一夜靜寂無聲,早晨打開門,就是一片銀裝素裹。

夏天,又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盎然的綠色把風沙和冰雪一掃而盡,郊外有無垠的草地和大片的青稞,碧綠的年楚河繞城而過,氣溫適宜,尤如暮春。這個季節藏人們常常會聚在林卡,搭起帳蓬,喝酒、唱歌、跳舞,過著牧人一樣的生活。

天氣好的時候,邀上三五個同學在林卡烤肉、燒土豆。坐在厚而綠的草地上,那上面綴滿了各樣的不知名的小花,像是仙女拋下的一塊五色織錦,晶瑩的小潭似鑲嵌在織錦上的鑽石。

吃完東西後,我們以地為床以風為被,或是仰面躺著或是把臉埋進溫軟的草地,嗅著花草的芬芳,靜聽大地的呼吸,看明凈空闊的天上潔白的雲兒慢慢地遊走。

我雖不信教,但常常被藏民的虔誠所感動。我在日喀則曾三次見過十世班禪大師,前兩次是去路上迎接,第三次班禪大師已經去世了,只看到了他的遺容。印象最深的是第一次見到大師的情景,那天我們早早的就趕到了大師進城的必經之路上,街道兩邊早已擠滿了人,前不見首後不見尾。

人們臉上帶著肅穆的表情,手上拿著哈達,期盼的目光一直望著路上。

我出於好奇,也迫不急待的想一睹活佛面容。

但是時間好像已經凝固了,警察不停的來回走動,維持著擁擠的不成形的隊伍,老師也不住的提醒我們:「快了,快了」。

不知等了多久,前面的人群開始有一陣小小的騷動,有人小聲說:「來了」,騷動迅速傳至後面,人群就開始熱烈起來。

「過來了,過來了」聲音變得急促而緊張,後面的人便紛紛開始捧起哈達,導引車走過後,班禪大師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人群開始沸騰,隊伍已經不成行了,所有人都往前涌去,我從擁擠人群的縫隙里終於一睹了大師的佛面,他穿著黃色的長袍,身材高大,面色紅潤,聲音洪亮,耳垂尤其豐厚,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西遊記》里的如來佛祖。

大師站在敞蓬車裡,面帶微笑的向人群揮手,不停的說著:「扎西德勒」,哈達向雪片一樣的湧向他,許多人激動的哭起來,淚流滿面的跟在車隊後面跑,直到大師的車隊完全看不見了,也不願離去。

日喀則每年都要搞一些紀念活動,經常會有一些歌舞表演。逢著自治區成立紀念日的時候,歌舞團的演員就會在街上表演。

女演員們揮動著彩霞般的長袖,扭動著婀娜的身姿,男演員踏起鏗鏘的舞步,皮靴在地上發出歡快的響聲,人群的尖叫聲、歡呼聲像浪濤般一浪高過一浪,整個城市就象一個歌舞的海洋。對我來說,藏戲就沒這麼有意思了,幾樣非常簡單的樂器和一些看起來稀奇古怪的面具,只見他們嘴裡哼哼哈哈的,不時有一些動作,唱腔時而低沉時而高亢,內容我是一句也聽不懂的,也從來沒有問過藏族同學,每次只是去看看熱鬧而已,現在想來實在是一件遺憾的事。

(作者:唐風新月)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tw/lN_5920BMH2_cNUg3Hgf.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