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比利時人稱為「母親」。
錢秀玲
在比利時,有這樣一位傳奇的中國女性,她在歐洲家喻戶曉,在中國卻鮮為人知。
她16歲出國留學,22歲就成為魯汶大學的化學博士,二戰爆發後,隻身一人,從納粹手中拯救出上百名比利時人,就連當時的比利時國王都無能為力。
這個為了夢想背井離鄉的女人,因為她的勇敢冒險、人道主義,戰後比利時的國王授予他「國家勳章」。
市中心還有一條大道以其名字「錢夫人」命名,被比利時人民感激親切地稱為:「中國的辛德勒」,「比利時的母親」。
關於她,有著太多驚奇又感人的傳聞。
01
她想成為「中國的居里夫人」
錢秀玲,1912年出生在江蘇宜興的一家書香門第,從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加上天資聰穎,在家裡備受長輩親人的愛護。
年幼的她不僅酷愛讀書,還很有自己的想法。在別人都還懵懵懂懂的年紀,她就對未來有著堅定的方向。
對化學情有獨鐘的她,夢想是成為「中國的居里夫人」。
其實,讀完高中,結婚生子,錢秀玲的人生早已被家人安排地妥妥噹噹。可誰想,這樣的「完美計劃」被錢秀玲的一個決定突然打破。
當聽到家裡安排哥哥前往比利時留學時,錢秀玲發現契機。她不斷懇求父親,讓自己也一同前去,甚至不惜絕食相逼。
家裡老人不忍她受罪,便也同意了。就這樣,她進入自己夢寐以求的魯汶大學,比利時最好的學校,攻讀化學系,那一年她16歲,成為了班裡年紀最小的學生。
但她從來不以此自居,反而比別人都勤奮,更懂得機會的不易。僅僅6年的時間,她就攻讀到化學博士。而當時拿到博士的僅僅兩人,她就是其中一個。
左三:錢秀玲
她還不顧家人的反對,擅自和當時娃娃親的對象解除約定。
不過,上天還算公平,她在大學邂逅了一牽手就是一輩子的美好愛情。
葛利夏當時是一名醫學系的學生,他被這個自信大方,侃侃而談,極具東方魅力的女孩吸引住了。
而帥氣禮貌的葛利夏,同樣得到了錢秀玲的青睞。
婚後他們倆相敬如賓,恩愛有加,相濡以沫的愛情在當地成為一段佳話。
當時的錢秀玲一腔熱血,滿心抱負,一心想要回到中國大展拳腳。
徵得丈夫同意後,兩人決定到中國定居。
卻沒想到當時抗日戰爭爆發,國內局勢一片混亂,回國的沿海海岸都被日軍控制。
但錢秀玲不死心,極富理想、人道主義的她,決定為國家、為世界做一點自己的微薄貢獻。
她前往不久前淪陷的的巴黎,企圖尋找居里夫人的研究所。
但是巴黎戰火不斷、支離破碎,等到她找到研究所地址,發現研究所早已轉移,人去樓空。
無奈之下,錢秀玲和丈夫為了躲避戰亂,來到比利時的一個偏遠小鎮上。
丈夫開了一家私人診所,錢秀玲當護士。
02
那一天是她的生日
好景不長,不久之後比利時也被德軍攻占。
當時的比利時人民,並不屈服,選擇英勇地奮起反抗。
小鎮上的青年羅傑就是其中一位,他積極參加各種抵抗活動。因為炸毀了德軍火車通過的鐵路,而不幸被捕,當即被處於絞刑,3天後執行。
這對於羅傑的父母,簡直是晴天霹靂。
羅傑的父母求助於比利時的國王和王后,向德軍求情,希望能赦免死罪。
但無濟於事,國王也沒有辦法。
這件事很快傳遍小鎮,錢秀玲也被這個小伙的英勇事跡深深感動。
一天,錢秀玲在報紙上意外地看到了馮·法肯豪森的名字。
他是德軍駐比利時的最高行政長官。
他曾在中國住過一段時間,與自己的堂兄錢卓倫關係甚好。
以前就曾聽堂兄提到過這個人,馮·法肯豪森雖然身為德國軍官,卻富有正義感,為人正直。
或許自己可以試著去找找他,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於是,她寫了一封信,帶著堂兄的親筆書信,連夜趕到了布魯塞爾,那一天正好是她30歲的生日。
見到馮·法肯豪森後,便開門見山,說明了前來的緣由。
馮·法肯豪森靜靜地聽完,若有所思,隨後對錢秀玲說:「你回去吧,我想想辦法」。
原本以為沒有希望了,卻沒想到第二天,法爾肯豪森就下了特赦令,將羅傑的絞刑改為了苦役,而且當時另一名叫羅傑的青年,也同時被赦免。
這個消息不脛而走,沒多久全鎮的人都知道,這個中國女人,拯救了連國王都無能為力的年輕人。
03
挺大肚子
再次冒險拯救近百人
1944年6月,戰爭沒有停止,抗爭也在繼續。
比利時的地下組織,殺死了3個德國蓋世太保,德軍開始瘋狂的報復,一下了逮捕了90多個年輕男子。
並揚言如果當地不交出兇手,他們將會用抽籤的形式,每次射殺15個人。
情況十分嚴峻,處境很危險,在這樣的焦灼的勢態下,大家又想到了錢秀玲。
當時的錢秀玲已經好幾月的身孕,丈夫為了她和孩子的安全,極力阻止。
可錢秀玲面對大家的懇求以及近百條的人命,丟給丈夫一句話:「你不會放棄還有一線生機的病人,而我,是那些年輕人以及他們家人的一線生機,我也不能放棄。」
說完,她義無反顧地鑽進一輛破車,冒著冷槍和流彈的危險,連夜趕往布魯塞爾。
根據馮·法肯豪森回憶,當時候事態比較嚴峻,三更半夜突然的敲門也讓他嚇了一跳,他將家人都安頓藏好之後,才敢下樓開門,沒想到開門後,看到是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
而這一次,卻讓馮·法肯豪森十分為難。他告訴錢秀玲,自己因為多次放走抗戰分子,以及厭戰情緒,早已激怒了上司。
現在已經被蓋世太保監視。
當時的錢秀玲不肯放棄、據理力爭,從人道主義出發,極力地勸說著馮·法肯豪森。
看到她如此執著,馮·法肯豪森最後決定冒著風險,將逮捕的九十多個人全部釋放。
可沒過幾天,馮·法肯豪森被調回了柏林,之後因為參與刺殺希特勒,而被抓進了集中營。
二戰結束之後,為了表彰錢秀玲不惜生命,營救數百名比利時人民,被比利時國王授予了「國家勳章」。
為了紀念這位大英雄,他們將市中心的一條道路,命名為「錢夫人」路。
04
為頭號戰犯當庭作證
不久之後,她意外得到了一個消息:當年給予她數次幫助的馮·法肯豪森,作為比利時的頭號戰犯被送到軍事法庭。
聽到這個消息的錢秀玲,如坐針氈。
她到處奔走,和小鎮的人聯名上書,尋找當初得到過幫助的人,為馮·法肯豪森當庭作證。
「我在二戰期間為比利時人做過一點事情,國家因此授予我勳章。我的成功恰恰是因為馮·法肯豪森冒著生命危險,做出的最大限度的努力。」
最後,在錢秀玲和幾位同鄉的證詞下,法爾肯豪森免於了死刑,但因為他作為德軍的首領,對戰爭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判處12年的有期徒刑。
而此前馮·法肯豪森就已經在集中營坐過了6年牢。
慶幸的是,服刑3周後因為被證明曾拯救無數猶太人和比利時人,而被無罪釋放。
之後他回到了德國的波恩定居,安度晚年。
當初被救出的青年多年後與錢秀玲合影
戰後,錢秀玲一家搬到了布魯塞爾,與家人過著平淡簡單的生活。
同時,她沒忘自己的初心,繼續用自己的方式為世界奉獻自己力量。
1951年,她進入了聯合國的核能科學研究所,之後還在比利時,投資建設了第一所中文學校。
當祖國需要援助,她都第一時間站出來組織比利時華人華僑籌資,為祖國奉獻自己的微薄之力。
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婉拒記者的採訪,對當年的義舉閉口不提。
別人不問,她也不說,別人問了,她也不答。
直到1999年,中國記者慕名前來,採訪這位巾幗英雄時,竟發現之前頒發的那枚勳章,早已不知扔在哪裡,家裡到處都找不到。
當人們無比敬仰的詢問當年的事,她都淡淡的回答:「不記得了。我忘了。」
而唯獨談論起馮·法肯豪森,她便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是一個有道德的人」。
編劇張雅文與錢秀玲合影
在生命的長河中,面對一些痛苦,悲傷,選擇遺忘,也不乏是一件好事。
即使這樣,也不忘曾經在戰火中,遺留下人性的真,人性的美,這不是比失去的更有意義的事。
著名編劇趙冬苓曾說過:「從老人的遺忘,我好像抓住了她最有價值的東西,我抓住了一個人物的魂。」
而這種魂,很高貴。
2008年8月1日,這個經歷百年歲月沉浮的傳奇女子,在布魯塞爾與世長辭,享年96歲。
比利時政府為她舉辦了隆重的葬禮,還專門奏響了比利時國歌。
直到2015年,比利時國王會見中國領導人時,將《蓋世太保槍口下的中國女人》一書贈予之後,大家才知道,這個隱藏在歷史角落裡傳奇偉大的中國女人。
而以她為藍本的電視劇播出後,才慢慢被國人所知。
即使到了新時代,她的影響依舊深遠。
比利時艾克興市和宜興市結為友好城市時,市長專程到宜興,在儀式上滿心感慨:
錢秀玲女士是宜興人民的女兒,是比利時的母親,他的父親就是錢女士從德軍槍口中救出的90多個青年之一,沒有錢女士,也就沒有他。
比利時的人民到現在都銘記,當時有一個這樣的中國女子,在嚴峻惡劣的環境中,不畏風險,一次又一次拯救著比利時人民。
胸懷大愛,心繫祖國,這個連西方國家都永遠銘記的中國人,
更不應該被我們所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