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危思棟樑

2019-09-24     蘇姐說故事

這一年,割據江南四十州的南唐中主李璟一病不起,臨駕崩前遺命太子李煜繼位,叮囑他不要忘卻北方的宋朝是心腹之患,又將小兒子鄭王李從善叫到榻前,希望他為哥哥分憂,平時多設耳目細作,打探文武大臣們的舉動和消息,共保南唐江山。

李璟駕崩後,李煜繼位,就是歷史上著名的詞人皇帝李後主。聰穎善變的李煜審時度勢,見宋太祖趙匡胤兵強馬壯、志在一統天下,毅然採取外柔內剛的國策,放下身段向宋太祖稱臣,自稱江南國主,同時選賢舉能,內修政理,逐漸增強國力,使宋朝不敢窺視。

經過對朝中大臣一番細察,李煜覺得有兩個人堪稱棟樑之材:一個是武將林仁肇,一個是文臣韓熙載。

林仁肇人稱「林虎子」,驍勇善射。當年後周軍隊攻打南唐,一路所向無敵。但正陽橋一役,林仁肇率敢死隊逆風舉火焚橋,奮勇衝殺,力阻周軍,從而保全了南唐江南半壁,耿耿忠心由此可鑑,實乃國之長城!

韓熙載年輕時志向遠大,才華橫溢,豪情滿懷,曾放言若用他為相,必使國富民強,長驅以定中原!因此很為朝中庸臣所忌,多年來屢受排擠。當年李璟向吳越用兵,韓熙載曾極力上奏勸諫,後來的形勢發展驗證了他的先見之明,實是宰相之材。李煜注意到,如今的韓熙載雖鬱郁不得志,但變得深沉穩重了許多,用他正是時候,而當上了宰相的韓熙載必然對自己感激涕零,一展治國身手,何愁江南不能大治!

當下李煜一道詔書任命林仁肇為大都督兼南都留守,訓練十萬水軍,守衛長江;正要再下一道詔書任命韓熙載為中書令,一旁的李從善提醒道:「皇兄且慢。近日群臣猜知朝廷有任命韓熙載為相之意,彈劾他的奏摺紛至沓來,難道皇兄沒有看嗎?」

李煜一笑:「那些奏摺幾乎全是對韓熙載的指摘之辭,說他居家為人放縱怪誕、私德不修等等。可朕觀韓熙載在朝廷上禮儀合度,舉止莊重,至於他居家如何,別說朕難以知曉,就是這些朝臣們又何得而知呢?畢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李從善想了想,道:「臣弟有辦法讓皇兄不出皇宮便可親眼看到韓熙載居家的實情!我們皇家畫院總待詔崔熙率領的幾十位畫師,全是頂尖的丹青高手。再過兩天,韓熙載的得意門生、新科狀元郎粲要登門拜謝韓熙載,韓熙載夜間必定要舉辦賓客大宴招待的。到那天,臣弟可責成崔熙他們扮作郎粲的朋友或隨從,進入韓府,目識心記韓府家人、尤其是韓熙載本人的舉動,回來後將其主要情景繪入畫中,進呈皇兄面前。如此,豈不是眼見為實?」

李煜聽了,連聲贊好。

李從善出宮以後,當即召來了崔熙。崔熙聽後道:「小臣與韓熙載同朝為官,若親去韓府,恐怕會引起他的疑心。畫院新招了兩個擅畫人物的高手,一個叫顧閎中,一個叫周文矩。顧閎中畫人物重神采,周文矩畫人物重形貌,兩人各有千秋,但又互不服氣。如今可安排兩人不動聲色同去韓府,回來後各畫一幅《韓熙載夜宴圖》,由千歲品評高下,最後二中選一,進呈皇上!」

過得幾日,崔熙攜了兩軸畫卷直奔鄭王府。待將兩軸畫卷展開,李從善只覺得眼前一亮,只見兩軸畫卷居然都採用了連環長卷而又分為五個章節的格局,分別是「聽樂」、「觀舞」、「小憩」、「清吹」、「散宴」,將夜宴的全過程完整地描摹了下來,真乃英雄所見略同!更令人叫絕的是,兩軸畫卷中,各色人物的造型都栩栩如生,家具器飾準確精微,線條工細流暢,色彩絢麗清雅,實在讓人難分伯仲!

見李從善躊躇難決,崔熙話中有話地提示道:「千歲,您看仔細了,兩幅畫卷中韓大人的神態並不相同呢。」

這下李從善猶如醍醐灌頂:周文矩所畫的韓熙載,都是面對賓客言談,臉上笑容可掬;而顧閎中所畫的韓熙載,則是半扭著身子,幾乎不與賓客當面相對,面色陰鬱,一副木然之態。「賓客大宴,歡樂場所,韓熙載豈能愁眉苦臉?由此看來,顧閎中所畫不如周文矩所畫真實可信!」當下李從善一錘定音,收下了周文矩的畫前往皇宮。而崔熙卻將顧閎中的畫小心收起,嘴角上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李煜看了周文矩的《韓熙載夜宴圖》,越看越搖頭:「韓熙載身為朝廷重臣,家宴豪奢些無可厚非,但從他與歌伎舞女的親昵之態中,可以看出他平時居家確如彈劾他的奏摺所言——沉湎酒色、私德不修!他的家宴中僧道來往,男女雜處,可見其家風不謹!更甚者,『散宴』一章中,韓熙載前門送客,身後他的門客公然與其侍妾摟抱調情,分明不把主人翁放在眼中,也可見韓熙載治家無方!為人臣者,不能修身齊家,焉能治國平天下?朕終究不能用他了,終究不能用他了!」

李煜欲任用韓熙載為相一事偃旗息鼓,而對於韓熙載,倒覺得應該規勸規勸他,便命內侍拿了周文矩的畫來到韓府,讓韓熙載觀看,希望他有所感悟。韓熙載愕然半晌,突然「哈哈」大笑,直笑得淚花滿腮:「原來在皇上眼中,我韓熙載已成了酒色之徒,是一具只知追歡逐樂的行屍走肉!」

從此,韓熙載在朝廷上閉口無言,回家後則閉門謝客,不久便鬱郁辭世。殯葬之日,到其靈前哭得最為悲慟的,卻是崔熙!李從善聞知,大為詫異,急命手下去傳崔熙,可崔熙已是人去室空。李從善忽又想起那畫師顧閎中因畫技不如人、失意之下削髮為僧,這才隱隱感到當年進呈畫卷一事不對勁……

第二年新年,宋太祖破天荒地派大內總管徐頤出使金陵,向南唐君臣賀歲。李煜忙命朝中文武大臣一一向徐頤拜謝。

忠勇的林仁肇本就對朝廷向宋示弱挺不滿,拜謝徐頤時,不願低頭彎腰,依舊高昂著頭。李煜擔心徐頤發怒,可徐頤卻笑眯眯地上下打量著林仁肇,連聲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由於宋太祖此次賀歲的規格太高了,李煜便派御弟李從善隨徐頤親赴汴京「回拜」。不料宋太祖卻封李從善為泰寧軍節度使,命他長居汴京,分明是把他當作了「人質」!

李從善有苦道不出,但轉念一想:倒不如將計就計,就在宋朝朝廷里臥底,刺探其機密消息。這些年,為了自保,在李從善的一手操作下,南唐不惜重金已在汴京秘密建立了情報網,總點便是金明池畔的大宋第一酒樓——樊樓,其掌柜和幾十個手下幾乎全是南唐的細作,如今正可派上用場!

有錢能使鬼推磨,李從善的諜報工作卓有成效,其中最為成功的是將徐頤重金收買了過來。一回生,二回熟,在從金陵返回汴京的路途上,貪財的徐頤就成了李從善投挑報李、無話不談的「好友」。

宋太祖開寶三年,駐守潭州的宋軍忽然調運糧草、大整兵馬。一時間,潭州周邊包括南唐在內的各個小國緊張起來,李煜急急密令李從善速速摸清宋軍此次軍事行動的底細。李從善便在樊樓宴請徐頤,酒酣耳熱之際,一番套三問四,終於得知宋朝此番出兵,乃是為了征伐盤踞廣州的南漢國。

李從善探問道:「徐公公何以知之?」徐頤神秘一笑:「皇上臥殿崇德殿中有一架屏風,上面繪有天下各州府的山川地輿,故名『山河屏風』。每當征伐某國之前,皇上常在山河屏風上將某國用硃筆塗成紅色,苦思取勝的最佳之策,若得一策,便書之於屏風之側。近來本公公見山河屏風上的漢國被塗紅了,一旁寫著『招降納叛,長驅直入』八個大字,因此知道皇上要攻打南漢國了!」

「招降納叛?叛將是誰?」李從善進一步探問。徐頤附耳道:「叛將乃南漢韶關守將鄧英。鄧英派人將他一把嵌著他姓的寶劍獻給了皇上,以作信物,那把寶劍就掛在山河屏風後……」

不久,宋軍果然師出潭州,征伐南漢,兵至嶺南門戶韶關時,韶關守將鄧英果然一箭未放,開關請降!宋軍直撲廣州城下,南漢國亡。

這年的中秋節,李從善按例入宮賀節,被宋太祖留在崇德殿外的涼亭上宴飲,徐頤在一旁陪侍。宋太祖興致頗高,不一時便醉意矇矓,大著舌頭對李從善道:「李愛卿啊,再過些時日,天下真正一家了,朕將封你哥為隴西郡公。你們兄弟就要在汴京團圓了!」

李從善一驚:聽這話音,莫不是要對南唐動手了?宋太祖又道:「朕將在天波門外的金水河旁建兩座府邸,一座賜給你哥,另一座賜給……」正在這時,一個小太監急匆匆來到涼亭,對宋大祖一番耳語。宋太祖臉色大變,酒杯抖落在地,隨即起身向後宮走去——看這情形,分明是後宮發生了緊急之事。

由於酒宴尚未結束,李從善和徐頤欲走不得。兩人扯住那個正要離開的小太監悄聲一問,才知道是後宮的杜太后突然發了病,宋太祖速傳御醫們來診治。

李從善望著不遠處的崇德殿,心中一動,便央求徐頤領自己到崇德殿一觀,開開眼界。徐頤起初直搖頭,但當李從善將系在腰間、價值萬金的藍田玉蟬扯下來塞給他後,便一咬牙將李從善引入了崇德殿中。

李從善疾步來到殿內,果見迎面是那架繪有山川地形的山河屏風。李從善很快在屏風上找到了江南四十州,只不過已赫然被塗成了硃紅色!再向屏風一側的空白處瞧去,又見空白處寫著「先禮後兵、裡應外合」八個墨黑大字。啊,南唐國也出了內奸,這內奸到底是誰呢?李從善急忙又轉到屏風後,只見一員盔纓鮮明、鎧甲如鱗、豹眼圓睜、髭鬚奮張的武將虎虎生威地站立在他面前,嚇得他差點跌坐在地,待回過神來,才發現是一張掛著的武將行樂圖!行樂圖的背景是波濤滾滾的長江山水,可再一瞅那武將面容,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天啊,這……這不是本國的南都留守、大都督林仁肇嗎?略通畫道的李從善定下心神將畫一番細審,發現此畫雖無署名落款,但從畫中所畫衣褶用的戰筆水紋描、畫背景山水用的破墨法來判斷,此畫作者定是江南畫師——因為戰筆水紋描和破墨法均為江南畫師近年所獨創!以此推敲,此幅行樂圖當是林仁肇命一江南畫師所畫,然後獻給了宋太祖,而以長江山水作為背景,其意思便是要把自己所防守的長江山水獻給宋朝!

李從善還要向屏風後再細察一番,這時徐頤喘著氣跑了過來:「快走,皇上回來了!」……

李從善出宮以後,猶對林仁肇是否成了內奸難以定奪,忽又想起宋太祖所言在天波門外蓋了兩座府邸一事,便裝扮成秀才來到天波門,果見兩座新建的府邸拔地而起,一座府邸的門額上題字為「隴西郡公府」,另一座府邸的門額上卻是空白。李從善踱到門前向雕刻石獅的石匠打聽這座府邸的主人是誰。那石匠指著門額「呵呵」一笑道:「皇上說這座府邸是賞賜給一個就要歸降的武將的,待那武將來汴京之日,方可將府邸名雕上去。聽說那武將的姓是個木字旁……」林仁肇不就姓雙木林嗎?李從善聽了,心中透底涼,急抬步去了樊樓……

李煜接到李從善的密報,震驚之下,急忙找了個藉口將林仁肇傳進朝中,賜給他三杯鴆酒!

開寶七年,宋太祖下旨命征伐南唐。李從善急忙求見宋太祖,極言南唐這麼些年恭敬事宋,無罪豈可征伐?

宋太祖卻變了臉,一聲冷笑:「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你們在汴京廣設耳目,刺探我大宋朝的機密,把朕當作瞎聾之人嗎?這不是罪嗎?」手一揮,內侍將一隊五花大綁的人帶了進來,為首的正是樊樓掌柜。李從善頓時渾身篩起糠來,這才明白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已在宋太祖的掌控之中!

宋軍征伐南唐,勢如破竹,採石一戰,失去了林仁肇這個主心骨的南唐水軍一觸即潰。宋軍突破長江天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合圍金陵,李煜只得請降。宋太祖畢竟是仁厚之君,寬大為懷,真的封李煜為隴西郡公,又敕免了李從善的罪,讓他們兄弟團圓。

鬱悶不已的李從善有次出門閒逛,偶一抬頭,卻見對面府邸的門額已雕了字,居然是「天波楊府」,不是林府!再一打聽,原來這府邸是宋太祖為招降北漢第一勇將楊業蓋的!李從善蒙了,回來後對李煜一說,兄弟倆方才恍然:中了人家的離間計了!儘管還有不少謎團沒弄清,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林仁肇被冤殺了!

三年以後,宋太祖駕崩,弟弟趙光義繼位,就是宋太宗。宋太宗可沒有哥哥心胸開闊,聽人讀了李煜的「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這句詞,大為光火!這年七夕,恰是李煜生日,宋太宗以賀生為名,派了幾個內侍給他送來了一壺御酒,而為首的內侍不是別人,正是徐頤!

李煜一見御酒,大驚失色:這……分明是賜死的鴆酒,當年自己就是這樣對付林仁肇的!一旁的李從善更是惶惶失措。

徐頤見狀,自顧自地斟上一杯御酒,先乾了一杯,李煜這才放下心來。

酒過三巡,徐頤一拍掌,隨行的一個小內侍將兩軸畫張掛起來。李煜和李從善仰首觀看,只見一幅是失蹤了的顧閎中的《韓熙載夜宴圖》,另一幅則是李從善在崇德殿所見的《林仁肇行樂圖》!

徐頤走到林仁肇行樂圖前,輕輕揭去右下角的一層白紙,下面露出了畫的署名落款。啊,這幅畫像竟是徐頤本人在出使南唐那年所畫!

更讓李煜震驚的卻是顧閎中的《韓熙載夜宴圖》!天資悟性極高的李煜從畫中韓熙載那陰鬱的愁容中讀出了一個憂國老臣面對危局清醒而又痛苦的靈魂、嬉戲與放縱的表象下掩藏著一個天縱英才要一展抱負的吶喊!這,才是真實的韓熙載!在當年的夜宴上,重形似的周文矩只看到了一個宴嬉縱樂的韓熙載,而重神似的顧閎中則從宴席上韓熙載偶爾獨處時的憂態中,發現了一個真實的韓熙載!

「當年……當年為什麼沒有讓我看到這幅畫?我若看到這幅畫,今日又怎能成為階下囚!」李煜痛心疾首。

李從善則仍站在林仁肇的行樂圖前,喃喃不已:「當年……當年我若不曾看到這幅畫,宋兵必不能過長江!」

徐頤慘然一笑:「你們兄弟不必自怨自艾,聽本公公給你們講一段咱們之間的故事吧。」他那蒼老而又幽幽的嗓音將李煜兄弟帶到四十年前……

南唐地盤出自南吳。南吳的皇帝雖姓楊,但實權卻落入權相、齊王徐溫之手,舉國皆知南吳的江山早晚要姓徐。徐溫坐鎮朝中,兒子們全駐守周邊各鎮,互相策應,其中駐守潤州的義子徐知誥最有權謀。徐溫年老,命皇家畫院侍詔徐道中前往各州畫兒子們的行樂圖,進呈上來聊慰舐犢之情。

徐道中本是民間畫匠,所創落墨花畫法天下獨絕,被徐溫破格選入畫院並認作同族,因此對徐溫忠心耿耿。到了潤州之後,徐道中發現徐知誥暗中招兵買馬,舉動異常,只怕徐溫百年之後他要舉兵謀反,真可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為徐知誥畫行樂圖時,徐道中心生一計,故意將其大紅蟒袍官服上的四爪蟒多畫一爪,又將幾片蟒鱗塗作黃色。如此一來,四爪蟒便變成了五爪金龍——意在提醒徐溫:徐知誥藏有異心,其志不小!可惜行樂圖進呈齊王府之後,老眼昏花的徐溫竟沒有注意到這一細節。

果然,徐溫一死,徐知誥便以哭喪為由,從潤州出兵,迅速占據金陵,盡誅徐溫諸子,隨即廢掉南吳皇帝,取而代之,改國號為唐,並恢復自己的本來姓名:李昇。李昇便是南唐的第一代國主、李煜的祖父。做了皇帝的李昇檢點徐溫的家產,看到了自己的行樂圖,不由倒抽一口冷氣!當下按圖索驥,以謀反之罪將徐道中全家抄斬!

雖說禍從天上落,但徐道中早知有這麼一天,早已將小妾崔氏及其所生的兩個幼子託付在外,隱居茅山。剛烈的崔氏含辛茹苦撫育兩個兒子,並將徐家的落墨花畫法傳授給他們,待兩個兒子長大成人後,方將家國血仇告訴了他們,隨之上吊自盡,以死逼迫兩個兒子出山走上復仇之路。

徐家大兒子出山之後,含悲忍恥進了南唐皇家畫院,並以出眾的畫技成了畫院的總待詔;小兒子則另闢蹊徑,渡江北上,來到汴京,毅然揮刀自宮,入宮當了太監,終於也憑著畫技出人頭地,熬成了大內總管,得以侍奉宋太祖,並常畫江南風光及金陵街市繁華的畫圖,激起宋太祖兵伐南唐的雄心。徐家兄弟一南一北暗中聯繫,大兒子將刺探來的南唐機密源源不斷地送往汴京,並按宋太祖的指令力阻李煜任用賢臣,促使南唐國力急劇衰落……

「故事講到這裡,想必你們一定明白了,徐家的小兒子就是我,而我的哥哥就是崔熙——他冒姓了我母親的崔姓。如今他已恢復了本姓,隱居民間,作畫山野!」徐頤說著,淚流滿面。

李煜兄弟終於明白了一切!突然,李煜感到腹部一陣隱痛,不由懷疑地望著徐頤道:「莫非御酒中還真的有毒?」

徐頤點點頭:「是的,御酒里下了毒藥。自古豈有善終的亡國之君?」

「為何……為何你也飲了這毒酒?」李煜面色慘白,又驚問道。

徐頤平靜至極:「冤冤相報何時了?你我兩家前代結下的冤讎如此了結最好……」

第二天,李煜暴斃的消息傳出,朝野震驚之餘又納悶不已:徐頤為何也要陪上一死呢?

據史載,五代宋初之際,畫壇上有兩大絕世畫家,一是擅畫花鳥的徐熙,他那來自民間的野逸畫風和落墨花技法,影響了宋元明清千餘年的花鳥畫壇;另一個則是生平不詳的顧閎中,他的《韓熙載夜宴圖》「以孤幅壓五代」,成為十大傳世名畫之一。人們津津樂道於他們的畫作,哪裡知曉其中有不少曲折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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