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毛麗娜
編輯|李春暉
距離配音演員姜廣濤被帶走已近兩個月，是非尚無定論，其參與的廣播劇、遊戲等配音工作均處於暫停狀態。廣播劇還好說，乙游可等不起，尤其是姜廣濤分量較重的兩款——《未定事件簿》與《時空中的繪旅人》。
8月下旬，《未定》與《繪旅人》官微先後宣布將採用AI配音度過難關。《繪旅人》與網易互娛AI Lab合作，《未定》則使用自家開發的逆熵AI對姜廣濤的聲音進行提取再製作，並在未來的新卡中應用。
消息一出眾說紛紜。贊同者認為這比換新CV更容易讓人接受，反對者則擔心AI配音沒活人味兒。而隨著兩款遊戲的新語音實裝，大眾終於能一窺AI老公的表現。
感恩科技，二嫁成功
《未定》玩家丸子因姜廣濤出事很是頹喪了一陣。姜sir在《未定》中為莫弈配音，而她正是莫夫人。姜廣濤出事後，「老公要變啞巴了」。
一般來說，CV塌房且無法補救的情況下，廠商會直接換人。但這是個受累不討好的活兒，又要貼角色，又要有自己特色，還得讓先入為主的夫人們滿意。《光與夜之戀》因CV李元韜塌房換人，拉拉扯扯半年，還引出好幾場網暴罵戰。丸子很擔心自家老公會像隔壁陸沉，一啞就是半年，還搞出摩斯密碼電話這種國乙笑話。
現在她基本放心了。米哈游在9月2日宣布採用逆熵AI進行聲音處理製作，9月6日新活動莫弈帶著AI聲帶回歸，《繪旅人》的AI版葉瑄也實裝完畢。兩款AI老公初登場，市場反饋大多是正向的。
「震驚了，前十秒真沒聽出什麼區別，音色完美複製。」有網友錄製了《繪旅人》葉瑄卡牌語音，初聽確實與姜廣濤原聲區別不大。但僅限於短句，稍長一些的句子還是有「機械感」，比如感情不到位，輕重音讀錯。
米哈游的逆熵AI表現得則更加完美，新卡語音聽起來跟真人差不多，長短句的處理也優於《繪旅人》。丸子表示，其實仔細聽還是能聽出AI與姜sir的差別，但能做到這樣已經滿意了，「至少AI老公沒有塌房問題」。
《未定事件簿》的配音列表中，莫弈的CV也從姜廣濤改為「莫弈」。有退坑玩家表示，這一改反倒讓她有回坑衝動，「那種紙片感變得更強了。任何讓紙片人變得更紙片的技術，都是好技術」。
AI莫弈的表現其實並不令人意外。7月中旬，米哈游打造的虛擬人鹿鳴首次在B站直播，就讓大眾見識到了「技術宅拯救世界」（米哈游slogan）的力量。
在直播首秀中，鹿鳴到底有沒有中之人，是彈幕討論最多的問題。鹿鳴的口型與聲音完美同步，且有真人說話時的小停頓、氣聲等。也正是這次直播，讓米哈游的逆熵AI技術打響了名頭。
這次莫弈語音實裝，算是逆熵AI的「第二次公測」。顫音、氣喘這類細節均有呈現，加強了卡牌的「真人感」。
為《繪旅人》提供技術支持的是網易互娛的AI Lab。2021年1月，五大衛視跨年晚會團戰，浙江衛視靠虛擬人博得不少關注，也就是網易互娛AI Lab打造的「萬一」。比起純二次元風的鹿鳴，萬一更像真人，以假亂真感更強。
萬一不及鹿鳴的影響力及認知度高，但網易互娛AI Lab在聲紋識別技術方面也很有競爭力。2020年，網易互娛AI Lab在全球規模最大的聲紋識別比賽中，拿到文本相關識別賽道綜合第一與單模型第一。
萬一還發行過單曲《一人禪》
另外，與合成聲音相比，網易互娛AI Lab似乎更擅長面部動捕及技術合成。去年上線的女性向遊戲《絕對演繹》中也應用了面部動捕技術，遊戲捕捉玩家表情後在紙片女主身上還原。
總之，AI老公的登場以及玩家的正反饋，讓飽受CV塌房之苦的廠商們看到了希望。
配圈起飛，問題不少
如今做遊戲，尤其是二游和乙游，CV已成攬客標配。像姜廣濤這樣的知名配音，本身就自帶粉絲能給遊戲引流。也因為CV的重要性日益提高，原本處於幕後的配音圈被送上台前，亂象也接踵而至。
在《還是小看配音圈了》中，硬糖君歸納了當下CV塌房的各種姿勢。只有想不到的角度，沒有塌不了的房子，CV頻繁塌房也為廠商帶來了不小困擾。
最直截了當的解決辦法就是換人。但一方面玩家聽慣了之前的聲音，對新人難免有牴觸，還會對比新舊CV的咖位、資歷，任何一點差距都會引發維權戰爭。
另一方面，CV圈也盤根錯節，有師徒情誼，有同門至交。當初李元韜出事，據說北極光工作室也問了不少知名CV，對方多囿於圈內交情不願接下燙手山芋。最後在北極光工作室苦苦懇求之下，原本為配角陸霆配音的劉北辰改為男主陸沉配音，叔叔直接變老公。可饒是劉北辰資歷、水平在業內都排得上號，仍有人暗自懷念李元韜。
如今，AI配音給了廠商們換人以外的另一個解決方案：配音老師不用擔心得罪同行，玩家不必擔心老公不貼臉，廠商也省去了兩面不是人的尷尬。
在行業飛速發展過程中，CV突然起飛還沒來得及接受身份轉換，塌房有時也情有可原。相信待到行業更加成熟，配音演員也會嚴格要求自己，塌房不會像現在這麼頻繁。
其實，比起偶然性的塌房，聲音缺乏差異性這個常態化問題或許更值得關注。
阿傑、夏磊、吳磊、趙路等幾位老師，幾乎包攬了市面上幾款頭部乙游的配音工作。本來紙片老公就有形象人設高度雷同的問題，再共用聲帶，更讓人傻傻分不清楚。
「我玩來玩去，感覺自己一直在和阿傑談戀愛，一想到這就有點代入不進去。」有玩家告訴硬糖君，被共用聲帶困擾的她，乾脆關了配音玩乙游，以減輕那種混淆感。
真正的乙游老公們
這幾年，二次元遊戲也開始重視配音。7月，《原神》毫無徵兆地釋出PV《冬夜愚戲》，反派（至少目前是）陣營愚人眾執行官悉數亮相，執行官們的CV堪稱豪華。國內最強CV齊聚一堂，其中就有熟悉的乙游聲帶——吳磊老師。
在乙游《光與夜之戀》中，吳磊為土狗未婚夫查理蘇配音。而在《原神》中，他又成了有反社會人格的執行官博士。
卡卡是《光夜》《原神》的雙擔玩家，但對吳磊在《冬夜愚戲》中的表現並不滿意。「同樣是《光夜》《原神》雙配音，趙路給齊司禮和綾人配音的聲線完全不一樣，很難聽出是一個人配的。但毛毛老師呢，根本就是用查理蘇的聲音在配博士，我不能接受我的未婚夫在這邊演一個變態大反派啊。」
博士，CV吳磊
除此以外，這幾年紙片人與CV「人聲合一」，配音老師頻頻走向台前，也導致一些鐵血二次元不滿。
「我把乙游全刪了。」一位曾經瘋狂充值乙游的大佬告訴硬糖君，自從她看了那些CV照片，就再也沒辦法全情投入了，「總覺得在和大眼袋的趙路搞對象，有點受不了」。
還有，配圈起飛後，知名CV紛紛成立公司，有的早早靠上大廠，公司里一些業務能力一般的CV也獲得不少資源傾斜。這些問題，都可能因AI這條鲶魚的入場，進入一個小變局。
AI、真人一起卷
AI配音出道，讓人又提起那個老生常談的問題：AI會取代這個行當的真人嗎？
首先，至少以目前的技術能力，不能。人與AI的區別就在於感情，同樣一句話，感情飽滿度不同會呈現不同效果。目前，就算是最受玩家肯定的AI莫弈，也做不到這一點。有玩家告訴硬糖君，米哈游其實有意揚長避短，新卡中短句多長句少，適合不會斷句的AI。
其次是成本問題。豬廠財大氣粗不必多說，米哈游自成立以來的技術投入也很驚人，這兩家在AI配音方面已算行業頂尖水準。中小廠商，恐怕沒有這樣的技術能力與鈔能力。
事實上，就算AI配音成本能降到誰都用得起，AI也難全面攻占配圈。
AI配音在遊戲圈無多少先例可循，但在影視解說、有聲書行業已高度普及。不少影視解說乍聽跟真人並無分別，但AI配音項目相關團隊表示，正因為AI配音普及了，所以找音色好、能力好的老師做採樣，反而更難也更貴了。
即使未來遊戲圈AI配音普及，也要先有採樣對象才能進行合成、調教，真人CV仍是繞不過去的環節，可能計價方式會從現在的按句付錢變成一口價買斷。
不過硬糖君堅信，AI配音是件好事，配音圈就此捲起來，受益的還是我們普通用戶。
必須承認，現如今有不少CV其實是吃了紙片人紅利。紙片人的形象飽滿，隨著劇情發展與玩家產生羈絆，玩家在喜歡紙片人的同時，也對「聲音」愛屋及烏，即使有些CV的業務能力有點對不住這份喜歡。AI配音的出現，對這些CV還是會有點敲打作用，不努力就會被機器人搶飯碗了。
一閉眼想起的不是紙片老公而是CV本人，導致無法代入的問題，也能通過AI配音得到解決。如玩家所言，當莫弈的配音變成了「莫弈」，更加強了那種他存在於另一個次元的真實感。
CV在多款作品中聲線雷同的情況，有些人可能是偷懶，也有些人可能雖然音色好，但聲線變化不多，有的老師變了聲線反被批。《原神》新角色草神的CV花鈴，為小太陽可莉配音元氣十足備受好評，為同樣是蘿莉的小草神配音，卻飽受「夾子音」批評。
偷懶的老師，在AI的「威脅」之下，恐怕不能繼續擺爛。像花鈴這樣，換了聲線卻不能更好演繹角色的，如果有AI助力，通過提取聲音源文件使用技術手段「調教」，沒準小草神會擁有一條更讓玩家滿意的聲帶。
從前娛樂圈有很多「陪人面試卻成明星」的故事，因「救場」正式步入遊戲配音圈的AI，會否大風起於青萍之末？無論如何，一個真人、AI一起卷的局面，本客官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