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香里親情綿綿】
當每一個節日的到來都會引起你的懷舊,當光陰把那麼多的過往都變成了從前。你就知道,不知不覺中你已是人到中年。
從前的粽子很香很香。
記得每個五月初四的清晨,老家的胡同里都會飄溢著濃濃的粽葉的清香。家家戶戶都早早地將粽葉煮好,把糯米浸泡。
午飯後,米已泡軟,粽葉洗好。女人們就可以圍著自家的大盆開始包粽子了。
粽香的懷念中有慈眉善目的小腳奶奶。白花花的米粒放在平平排好的蘆葦葉里,層層地輕輕一卷,然後用稻草包紮捆好,一個三角形的粽子就在奶奶的手裡成功了。
母親包蘆葦葉的粽子不拿手,她負責包狀如大大手掌的柴葉的(不知是從什麼樹上采的)。這種粽子高難度指數小,只需要把糯米放在葉子上,四面往中間一疊,就成了一蓋長方形的粽子,然後兩蓋相對扣住捆起。那是一個狀如枕頭的粽子。
小時候喜歡坐在奶奶身邊陪她們包粽子。正值初夏,把手扎在涼涼的米水中很愜意。喜歡學奶奶包三角形的蘆葦粽子。這種粽子包起來還是有一定難度的。之所以喜歡,現在想來大多是源於對奶奶的依戀吧。
「喲,我家玲手還真巧呢,包得真好。」奶奶眯細了的眼跨過二十多年的時空仿佛還在眼前。
我不是手巧的孩子,但學會了很多大人也包不好的三角粽子。這是源於熟能生巧。從我記事起,奶奶包粽子我都會坐在她的身邊。直到二十歲的那個五月,包粽子的米盆邊再也沒有了她的身影。
從此以後,每次我包粽子的時候,個個包著的都是對她、對往昔的懷念。
爺爺不在了之後,哥哥就陪著奶奶睡。我不到三歲的時候,妹妹出生了,我也睡在了奶奶的身邊。
記得小時,奶奶摟著我,哥哥自己睡一頭。那時調皮,踢了哥哥一腳,然後翻身滾到了奶奶的另一側。哥哥在被窩裡順原路摸去,抓住了一隻小腳,剛要報仇雪恨,忽然就感覺到這隻狀如三角粽子的小腳不是他妹妹圓潤的腳,就默默鬆開了手。奶奶故意不聲張,直到哥哥放開才笑著問:「怎麼不打一下呀?」床的另一頭就傳來哥哥不好意思的憨笑聲。
母親把粽子和雞蛋放在大鐵鍋里煮到半夜。初五,黎明時分,她用早已配好的五種彩線搓成繩,系在了睡夢中的我們的手脖上,然後叫我們早起,先用煮粽子的水洗臉,說是會使皮膚細膩。
粽子水洗在臉上滑滑的,粘粘的,就像沒睡醒眼睛還在迷糊的樣子。但是當母親把數好的雞蛋放到我們面前的時候,眼睛就睜開了,雞蛋是每人一份的。(那時候,雞蛋不是經常可以吃的,大人要拿雞蛋換錢換東西。雞蛋是作為貨幣使用的。)分配停當,蘸著紅糖、白糖吃個又香又甜的粽子,我們兄妹就要去執行我們的任務了。
先要給奶奶送一份粽子和雞蛋,然後還要和哥哥抬著提籃去隔了三里地的姥爺家送。我們興高彩烈,覺得這是一項甜蜜而又偉大的任務。老人看到我們時那慈祥親切的笑臉是那麼溫暖,讓我們少年的心裡感覺到了快樂與榮耀。
如今,粽子和雞蛋成為了家常便飯,再也不是只有節日裡才能吃到的稀罕食物。可是,包粽子仍然是我們端午節的重要儀式。
今日,我早已為人之母。經歷了那麼多,失去了那麼多,飽經了歲月的滄桑與無奈,我也更加懂得了珍惜,珍惜陪伴在親人身邊的每一刻。
每年端午節,我都會回家陪母親包她不擅長的三角粽子,也總要回到不會包粽子的婆婆身邊,給她包上一大鍋。然後看著紅紅的灶火耀紅了她累並快樂著的臉。
作者:薄海嵐,原名薄夫琴。山東莒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