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毛麗娜
編輯|李春暉
韓流如今「寒」到什麼程度？「限韓令」解除與否，都快沒人談了。少女時代前成員兼人氣Top鄭秀妍，來《浪姐》一番勁歌熱舞，最終不敵甜心教主王心凌，以人氣第二齣道。熱搜常客BLACKPINK釋出合作曲，這次竟然沒能第一時間屠榜微博熱搜。這都是韓國偶像在華號召力下滑的佐證。
但有意思的是，這幾年韓團放出的銷量大字報中，中國粉絲貢獻的專輯比例卻在持續上升。不僅老團如此，就連出道沒幾天的新團也一樣。韓國娛樂公司HYBE新推出的女團NewJeans，連舞台都還沒有，3天專輯初動量44.4萬，中國粉絲貢獻了10萬張。
老團有情懷加持也就罷了，都還沒正式出道的新女團中國銷量占到1/4，什麼路數？誰在嘴上抵制韓國愛豆，背地偷偷買空韓星專輯？
中國粉絲不能輸
過去跨國購物不便，中國粉絲多是白嫖，也沒幾個人會把買專輯作為愛多深的標尺。如今韓國幾大唱片行、娛樂公司都搞起了網購，中國粉絲也就加入了買專競賽。
混韓娛的人感知會更明顯，「中輸」已經成為各家粉絲掛在嘴邊的新熱詞。所謂「中輸」，是指韓星的專輯、周邊等在中國的銷量，如今更多特指專輯銷量。
對於競爭激烈的韓團，東南亞粉絲刷油管勤快但錢不多，歐美飯愛白嫖購買力不高，日韓飯則是容易變心。只有中飯，有錢有閒，夠死忠又很包容。
以2020年的部分統計數據為例。防彈少年團於該年2月發行第四張正規專輯，這張專輯的中輸數量也是所有韓團中最多的，中國粉絲貢獻了近80萬張專輯，占比18.72%。
2020年中輸排名第二及第三的，則是Pledis娛樂旗下男團SEVENTEEN的mini7以及SM旗下男團EXO成員邊伯賢的個人solo專輯。其中，邊伯賢專輯的中輸占到了專輯總銷量的一半。
而從中輸占比看，前幾名幾乎全被SM藝人包攬，不愧是中國人民的老朋友。
今年7月，SM新女團aespa以迷你專輯《girls》回歸，並以首日80萬張的銷量刷新紀錄。韓網有人曬出銷量占比，這80萬張銷量中，中輸高達60多萬，其餘銷量來自日本、東南亞等地區。
SM的中輸占比高，當然與早早布局中國市場有關。即使在韓國其他公司轉向尋覓別國市場時，李秀滿仍舊押寶中國。aespa主唱寧藝卓，更是SM史上第一個中國大主唱。中國韓粉對SM的感情顯然不同其他，也難怪李秀滿隔三差五呼籲韓流回歸中國。
老鄉情也是中國粉絲買專輯的動因之一。這一點在有中國成員、尤其是有中國成員的選秀團中表現尤為明顯。
去年mnet策劃的《girls 999》經過一番廝殺，選出9名來自不同國家的女孩組成限定團kep1er。中國選手沈小婷，在節目全程穩坐第一或第二高位，成團夜卻因韓國本土票相當於2倍票力的規則，勉強以第九名卡位出道。中國粉絲一直憋了一口氣，要讓「狗運營」看看誰的粉絲購買力最強。
今年kep1er回歸，據粉絲透露，沈小婷中輸高達58%，占個人及團隊第一。「請公司公正對待名副其實的第一名」「誰才賺錢希望公司心裡有點數」，粉絲認為中輸占比越高，公司就會對中國孩子越好。
中國粉絲最長情。因戀愛被公司開除的泫雅，在韓國的粉絲其實已經跑得差不多了，但中飯硬是撐起了姐姐新專輯的銷量。二代團出身的宣美、朴智妍，中飯也貢獻了不少銷量。
不少團體在合體時中輸占比並不高。但成員發行solo作品時，中輸占比卻能過半。這點在隊內相對人氣不高的成員solo時表現更明顯。這大概與中飯「我家愛豆終於solo了，必須顯示出粉絲購買力」的扶弱心態有關。
中輸攀高是虛紅？
如果只看統計數字，會讓人覺得買專輯的中飯可真不少，比如aespa那60多萬張專輯。可就像以前內娛各類榜單沒取消時，經常有人一買幾百上千張給愛豆排面一樣。中輸雖然看起來數字大，但實際購買的粉絲並沒有那麼多。
在韓國愛豆還能正常來中國營業時，就有粉絲自嘲：韓飯是必須討好的正宮，日飯是千嬌百媚的貴妃，泰飯是宮中後起之秀頗得恩寵，而中飯是被忘在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在食物鏈最底端。
如今韓星來華受阻，能給中飯的專屬福利就更少。於是，中輸更像是中飯隔空向愛豆證明自己愛得有多深的方式，是希望獲得特殊對待的籌碼。
2020年之前，中飯好歹還能買張機票去韓國追星。現在出國受阻，倒是給了韓國娛樂公司進一步催腎的機會：到不了現場不要緊，可以參加線上籤售，與愛豆視頻通話。
想參加線上籤售，就得買專輯。說是每張專輯都可能有中籤機會，但粉絲為了穩妥還是會多買。red velvet的一位粉絲告訴硬糖君，如果想和隊內人氣較高的隊長Irene線上見面，起碼要買200張左右。
而線上籤售也不是一場完事，一個回歸周期起碼有3-4次線上籤售。因此，有些不怎麼出圈的韓團中輸也能有幾十萬張，背後少不了為了中籤而狂買幾百張的大佬們。
至於連舞台都沒有就狂吸10萬中輸的NewJeans，則與「紅人飯」的存在有關。所謂紅人飯，就是誰可能紅就入股誰，等紅了就高價出手早期囤貨的專輯、周邊。
一張專輯30幾張隨機小卡的玩法，也刺激了專輯銷量，並產生了小卡倒爺。一位在閒魚出二手小卡的大學生表示，買了20張專輯，開出糞卡（賣不出去）6張，普卡6張，剩下都是極品。
「一張專輯78，極品卡一張150不包郵，總體還是賺了一筆。」韓流圈各家都有倒騰小卡的人，有的粉絲不要專輯只要小卡，更給了小卡中間商發財的機會。
但縱使粉絲中輸大字報一篇接一篇，大眾對韓流幾乎已相見不相識，這幾年的新女團就沒一個出圈的。近在眼前的例子，二代團領軍人物、成軍15周年的少女時代回歸、好幾年沒發新歌的四代團BLACKPINK釋出合作曲，除了飯圈，無人在意。
有老韓飯告訴硬糖君，她身邊過去追韓星的人很多都退坑了，而且「無論新出哪個團，最後我都是和同一批人相逢」。新團的吸粉能力有限，她和朋友們的氪金熱情也大不如前。
「催銷量賣小卡的伎倆對付學生或者真愛飯可能奏效，我這種博愛飯最多買個數專支持一下，絕不多花一分錢。」專注韓國女團的她也表示，與耀眼的二代團相比，現在的女團有妝造越來越普沒有星味的趨勢。
「尤其那個新女團，不就是國際高中的亞妹風嗎？把漂亮妹妹往普人方向打扮的團，我是真沒有給她們花錢的慾望。」
海外路線，反向催腎
在韓星還能正常來華活動時，不少在韓國本土發展一般的韓星，都是靠著中國粉絲衣錦還鄉。有中國成員的組合，比如EXO，更是靠著中國迷妹的愛直接登頂。限韓令後，部分韓團還惦記著靠中國成員吸引中飯，但收效甚微。
隨著內娛起勢、短視頻流行，大小愛豆及紅人瓜分了路人的注意力，留給韓國市場的只有一小撮鐵血韓飯與韓流路好。但伴隨著韓流影響力收窄，路好能榨出的錢有限，鐵血粉絲就成了被反覆收割的對象。
如果說「限韓令」剛頒布時，不少韓國公司對重返還有一絲幻想，那麼從2020年開始，不少韓國公司已經放棄幻想，這一點從新團中中國練習生數量減少也能窺視一二。
而在告別中國、全力攻美之後，這幾年韓國人又發現，歐洲才是更具潛力的市場。韓國人進入歐洲的步伐，比當年勇闖美利堅要輕鬆不少。
笑臉公司旗下女團dreamcatcher就是思路轉變的例子。該團除武漢妹子韓東外，還有中文能力十級的韓國成員金裕賢，註冊了微博、B站，更新物料之勤就不說了，還搞了個全員說中文、學中文的小欄目。但結果呢？韓東回國參加《青你2》，第二次順位便淘汰，組合在中國知名度也很低。
捕夢網歐巡墨西哥站
眼看中國市場助力不大，dreamcatcher扭頭開始進攻歐美特別是歐洲市場。歐洲飯是出了名的白嫖，絕不會像亞洲粉絲一買幾十幾百張專輯。但在韓國人心裡，得到歐美人肯定的組合值得被頒發「大韓民國特殊貢獻獎」。今年dreamcatcher能鹹魚翻身拿一位，也是多虧了歐美市場的優異表現。
更激進的是韓國組合blackswan，最近吸納了一名印度人一名德國人後，直接勸退隊內唯二韓國成員，以純海外陣容重新出發。別說，blackswan靠著比利時成員在歐洲知名度一直不錯，不僅上過當地電視採訪，商演邀約也不少，今年回歸舞台更是定在了比利時而非韓國。
也不止這些小公司，aespa、gidle、粉墨、防彈等韓團或剛結束歐美巡演，或在歐美國家趕場子參加音樂節。有意思的是，這些團體海外人氣的提升，反過來又成為中飯被PUA的工具。
許多中國韓飯都有這種心理：中韓本同源，從情感上來說，愛豆與中飯理應更親近，而那些金髮碧眼的海外飯，始終是外人。雖然人去不了現場，但錢必須得花夠，排面得有，得讓愛豆知道誰是真愛黨，誰是白嫖怪。鐵血粉絲是最愛愛豆的那群人，也最容易被「別讓海外飯看不起」的話術激起勝負欲。
一位海外飯占比高的韓團粉絲告訴硬糖君，她家大粉日常催腎話術就是「別佛了，不能什麼都靠著海外飯，咱們天朝飯雖然少但個個都是精英，就算不能見面也得讓哥哥姐姐看到我們的努力」。於是每次回歸都瘋狂集資，與海外粉絲較勁。這也是造成這幾年中輸持續攀高，尤其是大熱團中輸高的一個原因。
其實現在的鐵血韓飯，很像48系的戇卵。但不同的是，戇卵好歹還能去個握手會，聽到小偶像甜甜地說一句「謝謝你的支持」。隨著big hit、YG等公司闖蕩歐美成功，不少韓國公司連要求愛豆們學點簡單中文媚粉的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
鐵血韓飯得到的，不過是幾百張落灰的專輯，與無處安放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