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實名舉報出品方,背後的問題沒那麼簡單!

2022-06-15     邑人電影院

原標題:導演實名舉報出品方,背後的問題沒那麼簡單!

本文作者:肖博娜娜

從業這麼多年,我見過各種各樣的撕逼名場面,但昨天看到導演實名舉報出品方,還是讓我很意外的,但仔細思考以後,我覺得這事兒背後,絕對不像你們想的那樣簡單。先別著急吃瓜站隊,聽我分析分析看。

事情是這樣的,13日晚,導演王一淳實名舉報歡喜傳媒稅務虛假抵扣。她在長文中曬出自2019年10月起與歡喜傳媒合作影片《綁架毛乎乎》的始末,並表示:「我沒拿到一分編劇費、導演費、承製費,還倒找了他們100多萬,現在他們還要為22萬強制拍賣個人的房產。」

看到這條消息,吃瓜群眾立馬來了興趣:這會不會又能搞出一次娛樂圈偷稅風波了?

沒想到出品方也非常剛,當天晚上新浪娛樂聯繫到歡喜傳媒進行求證,對方反饋:「王一淳想拍一個電影,我們公司投資給她,她不符合我們約定的投資合同,悄悄把錢轉到了自己的私人帳戶、私人公司和個人工作室,也完全沒有告知我們」,「我們就去打官司,法院一判二判都判定了,這個是她違規,所以項目停止,她必須把錢還給我們。她很不甘心,所以就到處抹黑我們,一直在威脅我們。打嘴炮沒有意義,如果覺得不公平,完全可以起訴。以法院的判斷為準吧。」

歡喜傳媒說王一淳導演將錢悄悄轉到私人帳戶、私人公司和個人工作室,聽起來也似乎合情合理,而且對方敢在法庭上見,說明還是有一些底氣的。按照王導的說法,2020年5月,歡喜傳媒把影片40%的製作費打到靜深影業帳戶上,共計551萬元。由此可以推斷,影片的整體製作預算不超過1400萬元,在疫情前,這絕對算是小體量影片了。

很多人並不知道王一淳導演,對歡喜傳媒似乎也沒有太多了解。2015年,她導演的《黑處有什麼》入圍了國內外多個電影節,但豆瓣6.6分的評價並不算優秀。她真正被很多普通觀眾認識,是因為上了《導演請就位》。而事件的另一方——歡喜傳媒——就大有來頭了,這家公司曾經投資過《港囧》、《我不是藥神》等大熱影片,而其股東導演則包括了寧浩、徐崢、王家衛、陳可辛、張一白等大腕。作為一家上市公司,導演王一淳舉報歡喜傳媒稅務虛假抵扣,可以說是直擊要害。

在雙方的陳述里,似乎疫情成了這次事件的直接導火索。這一項目2019年確定合作,那時候正是中國電影票房最後的高光時刻,全年電影票房641億元,即將成為全球最大票倉。這時候的電影市場,資本湧入,而創作者不論商業大片還是獨立電影,都能找到不錯的投資。

可2020年的疫情,讓電影行業按下了暫停鍵,儘管這幾年湧現出了《你好,李煥英》、《長津湖》、《水門橋》等票房大賣的影片,但由於疫情反覆,電影市場整體卻在不斷萎縮。在這樣的背景下,各路資本都在快速離場,潮水褪去,留給電影創作者們的,只剩下一地雞毛。

再來看導演王一淳與歡喜傳媒之間的一些細節。

由於疫情影響,歡喜傳媒決定暫停雙方合作的項目,並且讓導演把此前花掉的錢留好憑證,以便後期查帳,剩下的錢退回共管帳戶。導演聲稱,在給歡喜乾了一年活兒之後,自己非但沒有拿到一分錢編劇費、導演費、承製費,還要倒找對方129萬。

影視製作過程中的各種條款非常複雜,這裡就不展開細講了。從導演的敘述裡面,我們可以看出,不同層次的導演,與出品方之間的話語權是不同的。咖位沒那麼大的導演,為了拍出自己的電影,在找投資的過程中很容易讓出自己的一些權力。

假設我是一個沒有名氣的小導演,手裡拿了一個自己寫了很多年的劇本,一心想要拍出來。這時候我可以自己當出品方,找投資人解決資金問題,也可以找電影出品公司合作,把劇本版權賣給對方,換來自己做導演以及承製的機會,這樣的話影片的版權就歸屬到了出品公司,但我就可以把項目做出來,同時擁有了代表作以及一部分導演、編劇的簽約費用。原本一千多萬的項目,對一家這麼大的公司而言並不算太大的支出,但疫情這隻黑天鵝,攪動了整個市場所有的遊戲規則。

疫情對整個行業的打擊是全方位的,一方面由於電影院頻繁關門,加之觀眾手裡的錢變少,觀眾只願意在頭部大片上面消費,因此中小體量影片的市場預期就極度萎縮;另一方面,疫情讓很多行業遭受了滅頂之災,原本風光的投資人,手裡也沒那麼多閒錢,於是只能撤出影視行業,或者把有限的預算,投在頭部大片上。

對於王一淳導演和歡喜傳媒的這次風波,我個人並無意過多評價,畢竟雙方公開的信息,都只是對自己有利的說辭。但這一事件背後,揭開了影視行業更大的危機。

我從業這些年,見到過各種資本在電影行業輪流坐莊,來了又走。早一點的是煤老闆們,後來變成了地產公司,再後來就是網際網路new money們。當年煤老闆們拍電影,只是想在電影里安排一個小角色給自己的紅顏知己,用編劇王海林的話就是:我最懷念煤老闆,他們從不干預我們如何創作,只要讓他們吃飽喝足,招呼周到了便是,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的繁文縟節,煤老闆最實在!

到後來,地產商帶著熱錢襲來,總希望復刻迪士尼的模式,讓電影院、電影IP成為他們商業地產里的重要環節,但搞了那麼多年,電影還沒搞起來,地產先不行了。

再往後,網際網路的新貴們帶著更大的野心來到這個行業,帶來了一堆網際網路人自創的概念,他們不僅想搞出賺錢的電影,還想顛覆傳統,賦能行業,說著正常人聽不懂的話,還想著讓所有人都聽他們的。

網際網路的故事,相信讀者們都知道了,網際網路在反壟斷的大錘之下自己都在大刀闊斧搞裁員,想通過降本增效的方式續命,而當年高調進軍影視行業的雄心壯志,如今只能黯然收場。

回過頭來看影視行業過去這十年,總是借著其他熱錢的湧入而不斷發展。當熱錢們逐一離場,電影行業的苦日子才要真正開始。王一淳導演與歡喜傳媒的這次風波,或許根本不會引起社會範圍內的討論,但電影行業真正的危機才剛剛到來。接下來會有大批量的影片爛尾,創作者們想拍電影,不僅要應付越來越緊的審查政策,還要解決資金來源這一核心問題。

你要問我下一波熱錢會從哪裡來,我想了想,也許只有拍主旋律,拿國家扶持,才有機會繼續活下去吧。

(圖片來自網絡,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tw/df30ed4945319878efb5784cefe1980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