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肯塔基大學（Kentucky University） 醫學院毒理學和癌症生物學系史香林（右）、張卓（左）夫婦（圖源：參考資料3）
撰文 | 邸利會
責編 | 陳曉雪
近日，美國肯塔基大學宣布，其醫學院毒理學和癌症生物學系史香林、張卓夫婦涉嫌學術不端，若不主動辭職，將啟動程序，終止僱傭關係。此外，在張卓實驗室工作了8年的研究科學家 Donghern Kim 已經遭到解僱。
一份長達1000多頁的調查報告顯示，在三人提交的7個項目申請書和至少15篇學術論文中，存在多處篡改或編造數據的情況。
目前，史香林夫婦的實驗室被關閉，從基金項目領取薪水的5名實驗室成員已經離開。除非經肯塔基大學法務辦公室批准，史香林夫婦和Kim被禁止和學校里的任何人接觸，並且除了就醫，禁止進入肯塔基大學校園。
曾被中科院作為海外人才引進
史香林，中國科研界很多老人應該還有印象。
2003年12月15日，中科院上海生命科學研究院營養科學研究所揭牌成立。那年的2月1日，時任美國西維吉尼亞大學微生物、免疫與細胞生物學系教授的史香林由中國科學院上海生命科學研究院作為海外人才引進，擔任營養科學研究所所長。
在2004年2月份一篇來自《新民晚報》報道中，史香林說，「去年，我呆在上海的『時間凈值』是3個多月。平均一個半月回來一次，每次停留兩周左右。…… 今年我準備7個月在上海，5個月在美國。但是，在美國的各項職務，我都會暫時保留。」
不過，三年不到，史香林因「個人原因，於2006年6月1日自行應聘並擔任了美國一所大學的全職教授」，並於2006年12月18日向上海生命科學研究院遞交了書面辭職信。第二天下午，上海生命科學研究院決定，「同意史香林博士辭去營養科學研究所所長職務」。
史香林當年去的學校就是美國肯塔基大學。此前他在營養科學研究所，也一直保留了西維吉尼亞大學的教職。
如今，史香林和妻子被肯塔基大學指控學術不端。
調查報告顯示存在九種違規行為
根據肯塔基大學在8月23日發布的聲明，肯塔基大學從校外的一個信源得知，史香林等人可能存在不端行為。
2018年6月，肯塔基大學正式啟動對史香林、張卓和 Donghern Kim 學術不端指控的調查。2019年7月24日，由肯塔基大學醫學院和藥學院三位教授組成的調查委員會完成最終調查報告。
據《今日肯塔基》（Kentucky Today）報道，從史香林等人提交給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The 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的7個項目申請書以及2012至2018年間發表的60篇論文來看，調查委員會發現存在多處數據可能不一致的跡象。在此基礎上，調查委員會進一步調查了7個項目申請和12篇論文的數據，以及另外3篇在調查期間撤回的論文。
調查發現，三人存在9種嚴重的違規行為；在委員會要求提供原始數據時，他們能夠拿出的數據非常少，這與NIH或肯塔基大學的要求相悖，也導致無法支撐論文和基金申請中的模型；研究工作缺乏組織、監管，使得項目申請書或論文中出現數據篡改和編造；存在故意欺騙的情況，也存在申請書和論文里胡亂處理實驗數據和圖表的情況。此外，委員會調查時，存在至少一位被調查者製造和提供被篡改、編造的文件來佐證其說法的情況。
在8月23日早上發給學校教職員工的信中，肯塔基大學學術副校長 David Blackwell和研究副校長 Lisa Cassis 表示，「這一事件涉及到嚴重的道德違規，而這些道德規範對於作為學術共同體成員的我們來說極為重要。」
調查未給申辯的機會？
7月16日，史香林在回應調查報告時說，委員會的調查存在嚴重的缺陷，包括沒有給他們三人提供任何表達自己觀點的機會就做出大部分的結論。史說，如果有一個申辯的機會， 「大多數問題本來都是可以解決的」。他還指出，很多委員會認為的篡改和編造，本身是無心之失，都是小錯或失誤。
他還批評委員會成員斷然指責他們學術不端，即使已經提供具體哪個人應該為哪張圖表負責的信息， 「沒有考慮到，事實上是學生和博士後操作研究，分析數據和作圖表」， 「史或張或許疏於監管實驗室成員，比如核實最後的數據以確保準確性，但他們不應該為實驗室成員的不端行為（如果有的話）負責」。
另外，史香林認為，調查可能存在「嚴重的利益衝突」。他指出，關於2018年的一篇論文（Wang L. et al. The Prostate 78, 390-400, 2018）和一個基金申請（1R01CA228236-01A1）存在數據偽造或編造的指控，涉及到醫學院院長Robert DiPaola。DiPaola 是這篇論文的通訊作者，也是這一基金申請書中多個PI中的一個。史香林稱，論文的主要工作和基金的初始數據由 DiPaola 的博士後完成的，而基金申請的領域是前列腺癌，這是 DiPaola 的研究領域，而史香林和張卓主要研究金屬毒性和致癌作用。「DiPaola 應該來回答報告中與這一論文和這一基金相關的問題，也應該被列為調查的對象。」 史香林稱。另外，調查委員會成員之一、醫學院博士/醫學博士項目主任 Sidney Whiteheart 是 DiPaola 在今年6月21日任命的。
根據《今日肯塔基》的報道，DiPaola 沒有被調查，因為委員會認為他對於這篇論文沒有研究監管方面的責任。目前，這篇論文已經被撤回。
上次肯塔基大學因為科研不端啟動終止聘用的程序還是在2012年：兒科部的副主席、副教授 Eric J. Smart 被認為至少涉嫌對10篇論文和多份撥款申請的數據進行篡改。之後，Eric 辭職。
2018年10月，專注披露學術不端的網站 Retraction Watch 注意到，史香林從期刊 the Journal of Biological Chemistry 主動撤掉了三篇文章。這些論文是關於有毒化學品接觸引起癌症風險的，涉及2014至2017年文章的圖片重用。這些研究由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資助。根據 Retraction Watch 的報道，當時，肯塔基大學注意到了這些撤稿，但 「無法提供更多的信息」。
2019年8月22日，肯塔基大學撤掉了史香林作為美國國家環境健康科學研究院（the National Institute of Environmental Health Sciences） 一個項目的首席研究員和項目主任的頭銜，由護理學院的 Ellen Hahn 取代其作為臨時主任，此人一直在項目里任職。史香林還被取消了作為 WilliamA. Marquard 癌症研究主席和肯塔基大學醫學院研究整合副主任的頭銜。
8月24日，肯塔基大學在聲明中稱，對於為數不多的研究人員違反學校要求和行為規範的案例，學校將堅決行動，毫不猶豫地調查不端行為，改正並採取措施防止其再現。
聲明稱，調查結果已經在8月22日提交給聯邦研究誠信辦公室，其將決定接下來的措施，例如是否需要進一步審查。
如果最終史香林夫婦不同意辭職，肯塔基大學特權和終身教職諮詢委員會（Advisory Committee on Privilege and Tenure）將採取進一步行動，可能採取肯塔基大學校長 Eli Capilouto 的建議，解僱二人。肯塔基大學董事會最終將決定是否接受校長的解僱建議。
參考資料：
1. 肯塔基大學關於學術不端的聲明
https://www.uky.edu/prmarketing/statement-research-misconduct
2. Married UK professors, scientist lose jobs over major health research misconduct，https://www.kentucky.com/news/state/kentucky/article234301942.html
3. Married UK professors, scientist lose jobs over research misconduct,http://kentuckytoday.com/stories/married-uk-professors-scientist-lose-jobs-over-research-misconduct,21187?from=groupmessage&isappinstalled=0
4. 上海生命科學研究院同意史香林博士辭去營養科學研究所所長職務，http://www.cas.cn/xw/yxdt/200701/t20070116_983709.shtml
5. 上海營養科學研究所請美國專家當「大廚」——洋所長帶來「國際營養」，https://news.sina.com.cn/o/2004-02-05/15011724494s.shtml
6.中科院上海營養所創新科研管理體制，http://news.sohu.com/2004/03/01/11/news219251127.shtml
7. 上海生命科學研究院營養科學研究所，《中國科學院院刊》，2004年第19卷第1期，67－68
8. 史香林在提到的DiPaola擔任通訊作者的那篇論文
Wang, Lei, Donghern Kim, James TF Wise, Xianglin Shi, Zhuo Zhang, and Robert S. DiPaola. "P62 as a therapeutic target for inhibition of autophagy in prostate cancer." The Prostate78, no. 5 (2018): 390-4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