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又一個綠葉王離開了TVB。
他是無線劇集中的御用奸商,32年演了138個角色,但大多數都是負面形象,只要這張臉一出現,觀眾就會知道這個角色一定有著卑鄙無恥的劣跡。
他就是現年57歲的楊瑞麟。
在TVB摸爬滾打近半生的他,在今年終於決定停下來好好享受人生,而近日完成解約後,他便馬上去了旅行。
他笑言Last Day在平凡中度過,走的時候雖然不舍,但臨走前在食堂遇回昔日同事,講起舊時點滴令回憶湧現,可謂是在TVB的生涯划上了完美句號:
「昨日一早返公司,交回些藝員證、職員證、locker鎖匙、停車場證諸如此類,之後應該短期內都不會再有身份入到TVB,今次真是最後一次喇,哈哈!」
要離開工作了32年的職場,楊瑞麟坦言相當不舍,但懷著「是時候轉換一下環境」的心境,楊瑞麟開啟了人生又一個轉折點,只是這一刻他尚不知道將來要怎麼走:
「之前有搞生意,不過現在已經沒有再做下去。離巢之後我其實都沒什麼計劃,都在TVB這麼多年了,純粹是想停一停而已。」
他說公司於多月前曾有表示挽留,不過他去意已決:「如果我繼續簽下去,又局限了自己,但如果我想做某些事,我背負著TVB藝員的身份,做事都未必方便的。」
楊瑞麟又表示自己仍熱愛演戲,雖然現在已經不能再拍TVB劇,而且暫時未有任何新計劃,但他解釋,離開並不代表放棄:「有機會(拍戲),我一定會繼續的!」
回顧這些年楊瑞麟在TVB劇集中的表現,他塑造過無數衣冠禽獸,比如《婚姻合伙人》中吃高海寧豆腐的富人曹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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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最近播出的《十二傳說》中,因為妒忌朋友而汙衊對方,導致朋友自殺身亡的UFO專家;
以及《金宵大廈》中一個將李施嬅灌酒灌到吐的李老闆。
雖然在劇集中他總是一副卑鄙小人的嘴臉,但在現實生活中,他與他塑造出來的熒幕形象是截然不同的對立面。
現實的楊瑞麟是一個腳踏實地、勤勤懇懇、老實得不擅交際的平凡人。
他出生在香港的一個普通家庭,住在舊唐樓里,雖沒有顯赫的家世,卻有十分上進的頭腦。
他的讀書成績很好,畢業於香港的名校瑪利諾神父教會中學,後來還考到了加拿大多倫多大學的土木工程系。
大學畢業回到香港後,楊瑞麟在香港的工廠里當起了經理,很早便結了婚。
如果按照這樣的發展走下去,現在的他也許已經成為建築行業的大老闆,擁有大富大貴的幸福人生。
但生活就是一場沒有劇本的電影,總會上演許多你意想不到的戲碼。
1987年,楊瑞麟太太看到無線電視舉辦的全能司儀比賽廣告,在與丈夫嬉笑談論間,楊瑞麟戲言如果她去領表格,他就會參賽。
結果她真的幫他領來了表格,而楊瑞麟也真的填了,但誰都沒有想到,他竟然還一路過關斬將,走到了最後,擊敗了當時同是參賽選手的黃子華,成功奪冠,還順利簽約到了TVB。
子華神都曾是他的手下敗將
一切似乎是巧合般來得太快,讓這個不諳世事的老實人有點措手不及,也就此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軌跡。
進入無線後,楊瑞麟被安排去做司儀工作,主持過《歡樂今宵》、《大江南北》、《香港早晨》等節目。
1993年,他開始長期擔任TVB午間婦女節目《都市閒情》的主持,穩坐TVB一線司儀的位置,基本上年年的大活動都有他,主持工作做得順風順水。
當年連拍照都站在C位
當時,楊瑞麟一度被高層看好,還特地指名他為金牌司儀接班人,然而卻因為當時忙於舅父生意,與公司談不攏條件,婉拒了這個上位的機會。對此,楊瑞麟解釋道:
「因為他叫我加長少少約,但我外面又有其他工作,這麼巧又答應了人,我又不想做不到承諾。我說想想先啦,份約是不是可以不加長呀?人工是不是可以調整好一點?應該是這個部分有點達不到共識。」
如此大好的上位機會都不懂把握,讓楊瑞麟的同事都替他捶胸頓足,說他這樣的性格「死得啦」,但楊瑞麟卻看得很開:
「我是沒什麼企圖心,我性格是這樣,看回過去,工作機會是損失,但我生活都挺好呀,我物質追求不大,我沒有後悔,不過人生有時就是做錯好多決定,但又回想,當日你做對決定又是否一定紅呢?」
1997年,楊瑞麟主持的《都市閒情》中的風水環節需要他去主持,但是由於自身的信仰問題,他拒絕出鏡,遂被即時解僱,再也沒機會做主持。
正所謂有危就有機,楊瑞麟並沒有就此退出熒幕前,而是換了一種方式存在於娛樂圈。
由於TVB的合約規定藝人必須拍夠一定數目的節目才可以走人,即使他被解僱,節目數量不夠也不能恢復自由。
於是他便開始在劇組跑龍套、演閒角湊節目數量,同時亦解鎖了拍劇技能。
說起當時這段日子,楊瑞麟無奈笑說:「我可能是第一個要還節目的藝人。結果還了兩年(才還清)。」
那段時間,他從人氣爆棚的主持人變成「欠債」的茄喱啡,事業陷入低潮,雖然也有不開心的時刻,但是因為外面也有生意,所以他很快就調節好了心情,不介意出演各式各樣的小角色。
在還完節目之後,無線又重新將楊瑞麟簽了回去,令他至今都感到十分不解:「我都好奇怪,因為在他們眼中我可能是挺不聽話的人,但又真是簽了!」
從此,楊瑞麟徹底走上了在TVB當綠葉的演藝生涯,雖然算不上自己十分熱愛的職業,加上他沒什麼野心的性格,令他一直徘徊飾演一些不太重要的角色,但他依然認認真真完成每一項工作,默默地守好自己的職責。
久而久之,他喜歡上了演戲,演技也在歷經過千錘百鍊後變得越發有層次。
終於在2016年時,他得到了第一個有不少發揮空間的角色——《愛·回家之八時入席》的時天信(時生),在劇中長袖善舞、機關算盡的形象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亦因此奠定了他在無線的「奸人」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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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覺得時生是楊瑞麟事業的另一高峰,但他三十年來都從未覺得自己有「高」過,甚至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何突然有這個機會,因為他從來沒有經營過自己的社交圈,亦沒有爭上位:
「我一直都是靜靜地工作,不活躍人際關係,對管理層又不熟,偶然撞到亦只是禮貌式打個招呼。」
也有很多人覺得,等了30年才有發揮的機會實在是太遲,但楊瑞麟則認為:「我好接受每一個人有不同的人生,有人可能一生都沒有一個機會,亦有一些人好早有一個機會,視乎你同誰比較,我覺得自己有這個機會,應該要好感恩。」
之後,楊瑞麟相繼在《巾幗梟雄之諜血長天》和《大帥哥》中都有較多的戲份,逐步擔當起重要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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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他在《大帥哥》中飾演的鎮長裘千差,還獲得過小學生的當面表白,從沒奢望過自己會像主角般受到觀眾關注的他,在感動之餘也已經覺得滿足:
「你知那些小朋友肯定是看靚仔靚女,看一下那些主角什麼樣,但有次在《大帥哥》活動,竟然有幾個2、3年級的學生同我講『我好鍾意你這個鎮長啊,我的同學都好鍾意你!』,我真是從來沒有想過,有什麼可能一個10歲的小朋友會鍾意劇中一個老人家的角色呢?我就發現原來每個角色的觀眾群都可以很廣闊!甚至有一集半集有觀眾同我講『原來好搞笑的他』,我就好滿足。」
淡泊名利、知足常樂,可以說是楊瑞麟在演藝圈中一直秉持的信念,亦是這種信念讓他一直沒有太大的慾望,成為TVB劇中那一片不可或缺的優秀「綠葉」。
對於離開公司的決定,他其實曾經早就表示過自己的想法,認為每個人的選擇都有代價,有的人堅持之後成功了,有的堅持到最後都沒這個機會,而每個人都要基於自己的經濟狀況來調整心態:
「如果你家裡有好大負擔,那你可能要被迫轉行,不是個個堅持就得,好似我這樣就是一個例子,堅持到現在都不怎麼有機會,我自己表現亦是一般啦,所以只可能在工作上自己找樂趣。所以就算新人問我,我都是叫他做好自己先,不要太多空想。」
其實這種想法,在浮躁的演藝圈中,已經十分難能可貴,尤其是在經歷過大起大落後,還能夠保持冷靜清晰的頭腦,在娛樂圈中兩袖清風,悠然自得,誰又能說楊瑞麟不算成功呢?
至少他已經贏得了他熱愛的人生,下一站不管去到哪裡,都不再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