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千秋,人生朝露。」
昨晚,傳來了他離開的消息。
與病魔鬥爭數十年,儘管已經到極限了,他也從未放棄過挑戰。
去年的那一曲《聖誕快樂,勞倫斯先生》,也成為了最後的訣別。
就讓我們,再一次好好地認識他——
坂本龍一
不管你之前是否聽過「坂本龍一」這個名字,但他的作品,你一定聽過。
從 《末代皇帝》那恢弘壯麗的宮廷配樂, 到 《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的曖昧清新; 從 《聖誕快樂,勞倫斯先生》的悽美動人,到 《荒野獵人》的蕭瑟凜冽……
為不同風格的電影注入動人力量,大概就是電影配樂大師的偉大之處。
坂本一生獲獎無數,所創作的音樂曲風空靈脫俗、融合東西古今,可稱為世界級音樂大師的代表人物,被譽為「新音樂教父」。
說起坂本龍一與中國的緣分,大概始於《末代皇帝》。
話說《末代皇帝》的導演貝爾托魯在坎城電影節上,第一次見到坂本龍一,就邀請他出演電影《末代皇帝》中的日滿電影協會會長甘粕正彥。
於是在1986年,坂本龍一來到了北京,參與《末代皇帝》的拍攝。
《末代皇帝》拍攝現場 :坂本龍一與導演貝托魯奇
後來導演臨時拜託坂本,為溥儀加冕那一幕配一段音樂,並且要求在拍攝前一天就寫完、並且錄製好。
給他的作曲和錄音時間只有3天,並且現場什麼音樂器材都沒有。
後來在坂本的堅持下,劇組找來一架老舊走音的鋼琴。
坂本坦言,他幾乎是「一邊想像樂音,一邊寫下」。
飾演甘粕正彥的坂本 與 飾演皇后婉容的陳沖
影片殺青半年後,製作人找到他希望他來負責《末代皇帝》全片配樂。
對中國民樂完全陌生的坂本立刻去唱片店,買了二十張中國音樂精選集,從頭開始聽,用心體會中國民樂的獨特風格。
最終,坂本一共創作出了44首曲子,將西方樂器小提琴與二胡、古箏、琵琶等中國樂器完美結合。
而完工之後,他也因為過度勞累而不得不住院。
為《末代皇帝》創作的音樂,可謂神來之筆。
在奧斯卡頒獎典禮上,《末代皇帝》獲得了包括最佳原創音樂在內的九項大獎。
36歲的坂本龍一,也憑藉本片配樂登頂了奧斯卡最佳原創配樂。(另外參與配樂的還有蘇聰和大衛·拜恩)
從左至右:坂本龍一、大衛·拜恩、蘇聰
眾所周知,《末代皇帝》是最後一部被允許進入故宮拍攝的電影。
這部電影堪稱影史奇蹟,而它的配樂同樣被譽為電影配樂的經典。
關於為《末代皇帝》配樂的經歷,坂本龍一說道——
有一幕戲是溥儀的皇妃大喊「我再也受不了了」,然後就此出走。
這幕戲給我的印象很深刻,我很喜歡這幕戲和飾演皇妃的女演員(鄔君梅)。
我第一次讓工作人員聽這個部分的配樂時,所有人相互擁抱,口中喊著:
「bellissimo」(太美了)、「bellissimo」(太美了),高興得簡直要跳起舞。
有一幕戲是溥儀的皇妃大喊「我再也受不了了」,然後就此出走。
這幕戲給我的印象很深刻,我很喜歡這幕戲和飾演皇妃的女演員(鄔君梅)。
我第一次讓工作人員聽這個部分的配樂時,所有人相互擁抱,口中喊著:
「bellissimo」(太美了)、「bellissimo」(太美了),高興得簡直要跳起舞。
《坂本龍一:終曲》讓我們得以了解這位日本頂級作曲家私密的一面。
片中收錄了坂本龍一30年前參與《末代皇帝》等電影的珍貴片段。
歷時五年貼身拍攝,豆瓣評分8.6。
坂本龍一1952年出生在東京,3歲學習鋼琴。
大概天才都是早慧的,在照顧幼兒園的小兔時,坂本龍一寫出了人生的第一首歌《小兔之歌》。
回憶童年時他這樣說道:「比起被聲音吸引,我是與聲音相遇了」。
初中時的坂本也曾是個中二少年,一度認為自己是德彪西轉世。
後來他曾說:「一生中影響最大的音樂家,一個是巴赫,一個就是德彪西。」
這段時間裡,他幾乎無視學校的課程,妥妥的「壞學生」。
直到初中快結束,他都沒有正經學習過學校里的課程。
有一天,他發現新宿高中的校服好看,於是就為了這麼簡單的理由,奮發圖強一個月,如願以償考入了這所學校。
高中時期的坂本龍一
很多人稱呼坂本龍一為「教授」,不過坂本卻並非真的教授。
他並沒有在大學教書,教授之名起初是來自同齡人的調侃。
坂本龍一年輕時還是個左翼熱血青年,讀毛澤東的著作,聽馬克思主義者的講座。
左翼思想直接影響了坂本龍一的音樂,高中時候和朋友喝酒時,他就狂妄地說——
「我們一起解放被資本主義操控的音樂,讓我們仿效中國人民解放軍的精神,用音樂為勞工服務!」
1969年,在新宿高中校舍前發表激情演說
隨著年齡的增長,年輕時叛逆不羈的坂本也逐漸溫和下來。
坂本龍一開始更多地關注環保、和平反戰以及社會問題。
2011年日本大地震後,坂本龍一前往受災地區,發現了一架從被海嘯摧殘過的鋼琴,他被這架幾乎損壞的鋼琴聲音迷住了。
「海浪一瞬間湧上來,讓鋼琴回復到自然狀態,經過自然調音的鋼琴聲,我覺得特別美。」
「海浪一瞬間湧上來,讓鋼琴回復到自然狀態,經過自然調音的鋼琴聲,我覺得特別美。」
他把這架鋼琴的聲音,收錄進了新專輯《異步》中。
那次災難,對坂本龍一的震撼不言而喻,他開始思考「音樂和藝術對於災難所能做的」。
在接受雜誌採訪時,他說——
「說起音樂和藝術對於災難能做什麼,比起送食物和捐贈,我認為所能做的最高層次,應該是深思災難的意義並用自己的作品表達出來。」
「說起音樂和藝術對於災難能做什麼,比起送食物和捐贈,我認為所能做的最高層次,應該是深思災難的意義並用自己的作品表達出來。」
當然,對於受災者們到底能做些什麼,又是另外一回事。
接受人類文明與自然是對立的事實,將由此引發的認真思考轉化為作品,這是到任何時候都沒有終點的一件事。
坂本龍一在福島核事故後的災區
他還招募了受災地區的孩子,組建了一支東北青少年管弦樂團。
直到2019年的採訪中,他仍提到——
「事件帶給我的震動至今還在。
那種震動究竟是什麼,我應該怎麼做?
我還沒能找到答案,它們也影響著我的創作。」
「事件帶給我的震動至今還在。
那種震動究竟是什麼,我應該怎麼做?
我還沒能找到答案,它們也影響著我的創作。」
坂本龍一和東北青少年管弦樂團
2014 年,坂本龍一被確診患上了咽喉癌,不得不停止一切音樂活動。
但病情剛一好轉,他又全身心投入工作。
不顧親友反對,接下了《荒野獵人》的配樂工作,甚至自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與死神賽跑的坂本龍一,對音樂的痴迷和執著令人動容。
他隨時隨地都在收集、記錄大自然轉瞬即逝的聲音。
他認為,那些都是渾然天成的音樂。
下雨天把玻璃罐放在雨中,想要錄下雨點敲擊玻璃的噼啪聲。
後來嫌罐子太厚,乾脆找了個鐵桶直接頂在頭上走進雨里去感受。
「每次下雨的時候,我都打開窗戶,然後把錄音器放出去。」
頭上套著個藍色塑料桶,站在雨中感受雨滴敲擊的聲音。
坂本龍一錄屋頂上的雨聲
坂本認為,音樂在大自然中無處不在。
在聆聽和走進自然的同時,他也體悟到——
「當人類加諸大自然的負擔一超出大自然容許的範圍,受害的是人類,大自然不會感到任何困擾。
生活在冰山和海水的世界的那期間,我不斷感到人類是多麼微不足道。」
「當人類加諸大自然的負擔一超出大自然容許的範圍,受害的是人類,大自然不會感到任何困擾。
生活在冰山和海水的世界的那期間,我不斷感到人類是多麼微不足道。」
坂本龍一在格陵蘭島,為當地自然聲著迷
在北極圈冰雪融化的溪流中錄「垂釣聲音」
在森林中收集踩在枯葉上的腳步聲
對待音樂,坂本龍一專注得可怕。
「也許還能活二十年,也許能活十年,也可能只有一年,一顆心還是提著的。
所以為了不留遺憾,我想創作出更多拿得出手的作品。」
「也許還能活二十年,也許能活十年,也可能只有一年,一顆心還是提著的。
所以為了不留遺憾,我想創作出更多拿得出手的作品。」
年輕人們喜歡坂本龍一的音樂和他酷酷的形象。
而他卻更希望年輕人多些嚴肅思考,關心沉重話題。
在1984年的記錄片《東京旋律》中,他說:「我很悲觀,因為年輕人不再抗爭了。」
有一次接受採訪時,他感慨:「現在的年輕人好像都不願意再去關注那些沉重的話題了……真的好悲哀呀。」
不久前,中國粉絲們以教授的名義捐建鄉村小學的音樂教室,作為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教授表示這是他收到的最棒的禮物,他還耐心地點贊了每一條留言。
2017年9月,威尼斯電影節上,紀錄片《坂本龍一:終曲》世界首映,現場觀眾起立鼓掌,長久不息。
坐在前排的坂本龍一有些害羞,他有幾分尷尬地對身邊的紀錄片導演說:「史蒂芬,我們離開這裡吧。」
就是這樣一位可愛內斂的音樂家,為這個世界帶來了諸多美妙的音樂。
紀錄片名中的「CODA」是一個音樂術語,指的是樂章結尾部,完結部,終曲。
這也是坂本龍一1983年出版的精選專輯名。
而坂本在片中為其賦予了新的意義:「一曲的終結,代表新樂曲的開始。」
即便生命走到了結局,但新的樂曲才剛剛開篇。
「不對自己說謊,真實地生活下去,還有不要忘記每天都看月亮。」
晚安,教授。
*本文作者:RAMA
又一部央視新劇來了,竟然越看越上頭?
200萬人評分9.5,這影史第一又殺回來了!
手把手教人賺100萬,這好片9.1分都嫌低!
好片等你一起「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