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注於初創企業的美國矽谷銀行（Silicon Valley Bank）3月10日突然倒閉。矽谷銀行是美國按資產計的第16大銀行。矽谷銀行的倒閉是金融危機以來美國最大規模的銀行倒閉事件，震動了全球市場。本文聚焦矽谷銀行的母公司SVB金融集團（SVB Financial Group，下簡稱SVB金融）的合併報表，從中分析矽谷銀行為何倒閉。
迅猛擴張的SVB金融
SVB金融是一家多元化的金融服務公司，也是一家銀行控股公司和金融控股公司。SVB金融於1999年3月在美國德拉瓦州註冊成立。SVB金融通過我其主要子公司矽谷銀行提供商業和私人銀行產品和服務。矽谷銀行是一家的加州特許銀行，成立於1983 年，是美國聯邦儲備系統的成員。
表 SVB金融的若干數據
資料來源：SVB金融的財報、筆者整理
從表中可見，從2020年至2022年的3年中，SVB金融的總資產增長了近2倍，從710億美元增長到2118億美元。其投資證券總額在這3年中更是增長了3.13倍，從不到300億美元猛增到1200億美元以上，投資證券總額在其總資產中的占比從2019年末的41.0%提高到56.7%。投資證券在其總資產中占據半壁以上的「江山」。與此同時，SVB金融的股東的所有者權益從65億美元提高到160億美元，增長了1.46倍。SVB的全職員工人數在3年間從3564人提高到8553人，增長了1.4倍。總之，以上數據在3年中都是「more than doubled」（增長在1倍以上），可見SVB金融的業務擴展的迅猛。
總資產規模耐人尋味
SVB金融規模的迅速擴張給該機構本身帶來了一些問題。其中，最值得關注的是，它的總資產在2022年末已經達到了2118億美元。現在看來，這是一個很關鍵的數字，很耐人尋味。
根據美國原《多德-弗蘭克法案》的規定，資產規模超過500億美元的銀行將觸發更嚴格的審慎監管標準，包括定期接受美聯儲主導的壓力測試等。
但在2018年，作為《多德-弗蘭克法案》的修正案，美國國會通過《經濟增長、監管救濟和消費者保護法案》（The Economic Growth, Regulatory Relief, and Consumer Protection Act）。
根據《經濟增長、監管救濟和消費者保護法案》的規定，美聯儲對銀行控股公司實施強化審慎標準的門檻從平均合併資產總額達到500億美元增加到2500億美元。美聯儲還可能對平均合併總資產在1000億至2500億美元之間的銀行控股公司實施更高的審慎標準。
2019年10月，美聯儲理事會發布了有關規則（「tailoring rule」），將增強審慎標準適用於大型銀行控股公司，並將資本和流動性規則適用於大型銀行控股公司和存托機構， 作為《經濟增長、監管救濟和消費者保護法案》的實施細則。
基於tailoring rule，銀行控股公司根據其系統重要性的程度、其規模和其他幾個基於風險的指標被分為四類。
其中第一類最嚴，只有美國的全球系統重要性銀行控股公司才可能被劃為第一類。
第二類的標準是：平均合併總資產在7000億美元或以上；或平均合併總資產在1000億美元或以上，並且跨司法管轄區的業務活動規模在750億美元或以上；不屬於第一類的銀行控股公司。
第三類的標準是：平均合併總資產在2500億美元或以上；或平均合併總資產在1000億美元或以上，並且有750億美元或以上的非銀行資產、資產負債表表外敞口或加權短期批發融資；不屬於第一類和第二類的銀行控股公司。
第四類的標準是：平均合併總資產在1000億美元至2500億美元之間，某些其他基於風險的指標不到750億美元；不屬於第一類、第二類和第三類的銀行控股公司。
除其他事項外，第四類機構須遵守：（i）某些流動性風險管理和風險委員會的要求，包括流動性緩衝和流動性壓力要求，（ii）每年制定和維護資本計劃的要求，以及（iii）在監管主導下每兩年進行一次資本壓力測試。
壓力測試方面，第四類銀行控股公司須每兩年進行一次由美聯儲組織的監督壓力測試。而第三類組織須每年接受一次監督壓力測試，並且須每兩年進行一次由機構自身組織的壓力測試。這些壓力測試用於確定銀行控股公司是否有足夠的合併資本來吸收虧損以及嚴重不利的經濟狀況帶來的損失。
解決方案規劃方面，第四類機構無須向美聯儲和美國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提交一份關於在發生重大財務困境或倒閉時如何迅速有序地解決問題的方案。而第三類機構則必須提交此類方案。
由於截至2022年底SVB金融的總資產為2118億美元，還不到2500億美元，所以它被視為第四類銀行控股公司。
以上這些並不是筆者的獨特分析，而是在SVB金融的財報中已有清晰的表述。
儘管按照SVB金融在2020年和2021年的擴張速度，它達到2500億美元的總資產似乎「不是夢」，但2118億美元的總資產使它避開了第三類銀行控股公司所需要承擔的一些責任。
這樣一來，SVB金融僅須每兩年進行一次由美聯儲組織的監督壓力測試，而不是一年一次。現在看來，由於SVB擴張得太快了，每兩年進行一次壓力測試可能根本無法滿足風險管理的需要。
2022年美聯儲大幅加息。而2021年和2022年SVB金融的資產中投資證券占比超過一半，隨著利率的大幅上升，其持有的債券的帳麵價值會明顯下滑，從而影響其流動性。
矽谷銀行的倒閉，與這家銀行迅速擴張的情況下監管在一定程度上不能與時俱進是脫不了干係的。而這家銀行在加息周期中的資產結構問題，凸顯了其流動性不足，在風吹草動時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來源：清華金融評論
編輯：丹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