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堅決反對把孔子的誕辰日定為教師節

2019-09-28     蔡氏意學

現在社會上有一種很強烈的倡議,要求把教師節改成孔子的誕辰日。對此,我是堅決反對的,理由是,現代的學術與教育內容與孔子的思想,與儒家思想在根本上是截然相反的。如果不對現代學術和教育系統做一個徹底的變革,直接把孔子的誕辰設成教師節,讓孔子為現代的學術和教育代言,那將是對孔子的大不敬,是孔子之恥。

「義利之辨」是儒家的軸心。「義利」關係是「心物關係」,也是「體用關係」。

儒家以「義」為心、為體,以「利」為物、為用。主張在「義」前提下去求「利」,《周易繫辭》說:「利者,義之和也」。主張以義為人之主體,以利為人之工具。重義輕利、舍利取義,堅決反對「唯利主義」、「唯用主義」、「唯物主義」。

《論語》記錄了很多孔子對義利的討論。

「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 君子處之於天下,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 君子謀道不謀食。耕也,餒在其中矣;學也,祿在其中矣。君子憂道不憂貧。」;「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孟子對義利之辯則有更進一步地解釋。最著名者當如《魚我所欲也》篇。「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萬鍾則不辯禮義而受之,萬鍾於我何加焉!」

為什麼說「義利關係」也是「心物關係」?義是心,利是物?因為義不是外在的教條、規定,而是內在與人心的基本屬性,是人心的內在屬性。遵守義,並非服從遵從外在的規定,而是遵循自己的內心。這就是孔子所說的「義內」。

利則相反,是屬於人心之外的東西,人心之外的東西就是物。脫離本心、違背本心而逐利,就是盲從、迷信外在的東西,就是逐物。

「義利之辯」的實質,實在強調人的絕對的獨立和自由。人的本質在心,人的絕對獨立和自由,就是心的絕對獨立和自由。心的絕對獨立和自由,就是讓心不受制於物。

我將這種獨立和自由稱之為「心性獨立」、「心性自由」。 唯有「心性獨立」才是人的真獨立,唯有「心性自由」,才是人的真自由。這就是孔子說的「從心而欲」,《中庸》說的「率性」,完全去順應自己的心性。

從這個意義說,儒家學說就是教人去實現真獨立和真自由的學問。

但是,中國現代的學術和教育,是一種與儒家在根本上相反的學術和教育。這種學術和教育系統是在新文化運動時期從日本引入的,是「脫中入西」 的,「脫儒入西」的,即在徹底否定孔子,甚至惡毒辱罵孔子的基礎上,而引入西方的學術和教育。

最先否定辱罵儒家和孔子的,是明治維新時期的日本學者。明治維新的基本原則是「脫亞入歐」,實際就是「脫中入歐」、「脫儒入歐」。他們認為,日本此前1000多年來所學習的來自中國的儒家文化,是阻礙日本學習西方的絆腳石。

甲午戰爭慘敗給日本之後,中國開始掀起一股強烈的日本崇拜,大批年輕人湧入日本去留學。但是等他們他們是什麼樣的日本文化呢?正是是「脫儒入歐」文化,在否定和辱罵儒家的基礎上,進行全盤西化。

當這些年輕中國留學生學成歸國後,便將這種「脫儒入歐」文化搬運到中國,不過換了一個馬甲叫「新文化」。

於是,新文化運動的「思想領袖」們,開始一邊否定和辱罵孔子,一邊著手全盤引入西方的學術和教育系統。陳獨秀的《新青年》,一邊高喊打倒孔家店,一邊全力歡迎「德先生」、「賽先生」。事實上,教育系統引入的更早。辛亥之後,南京臨時政府一經成立,其教育總長蔡元培就宣布廢止讀經。

為什麼說新引入的西方之學術和教育是和儒家在根本上相反的,是與孔子背道而馳的,原因很簡單,因為西方的學術和文化中,是,沒有獨立的義的概念,當然也就沒有獨立的心的概念,沒有獨立的體的概念。

概而言之,西方學術是無義、無心、無體的,而只有利、只有物、只有用。西學是無義之學、無心之學、無體之學,而是唯利主義的、唯物主義的、唯用主義的。

這就導致,在西方學術中,作為主體的人是缺位的,默認人只能是一個服從者,服從於客觀世界、服從於客觀規律,服從於科學真理、服從於民主制度、服從於法律。

西學的核心是科學。「科學」是日本人的翻譯,抓住了其分科的特徵。所謂的分科,就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任何領域,都可以獨立出來,然後研究其中所存在的科學規律,然後讓人去服從。理論上說,科學的種類有無數個。

現代的科學,實際上非常類似於多神教。多神教其實也可以翻譯成「科神教」,因為它也是按社會生活中不同領域來分類分科的,每一類、每一科都由一位神來負責。然後人要想在這個領域做的好,就需要去崇拜這個神。象科學一樣,理論上,多神教的神也有無數個。

在西方立場看,有宗教到科學,是一種根本性的進步,科學與宗教存在本質不同,甚至截然相反。但是在中國的立場看,科學與宗教並無本質區別,因為都是無義、無心、無體的。總之都沒有意識到人的絕對的主體性,沒有意識到人的絕對獨立和絕對自由。

現代西方也將獨立和自由,但是,他們的獨立自由,不是心性層面的,不是基於心性的,而是基於物的,或者權力,或者財富。是一種權力自由、財務自由。這樣自由就是有條件的,而非無條件的,就是依附於物的。這些物恰恰對自由構成限制。權力自由一定依附於一個權力認定機構,財務自由一定依附財富的獲得和擁有。沒有這樣一個機構,沒有財富,人將是不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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