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張娜
編輯 | 師燁東
擱淺一年半後，命途多舛的《巴清傳》終於有了新的進展。
唐德影視在10月8日發布了《關於簽署重大合同補充協議的公告》稱，與天貓技術協商，雙方決定對2016年簽訂的原採購協議約定中，關於《巴清傳》的授權權利及播出形式等進行調整，雙方目前已經簽署了《電視劇信息網絡傳播權採購協議之補充協議二》，其中包括——
唐德影視承諾將於今年的12月31日之前將《巴清傳》的原定主要演員在該劇中的鏡頭修改為由天貓技術另行確認的一線演員出演的鏡頭，花費將不低於6000萬元。這6000萬也已含所需重新聘用演員的費用，並按照《協議》唐德需要在2020年3月31日前提供獲得播出許可證的成片母帶。
這也就意味著，唐德影視仍然沒有放棄這部多次引發爭議的電視劇，為了給這個「燙手山芋」找到接盤者，也為了將其最終送進待播出的隊伍里，可以看出，唐德影視在此次的協議里也做出了不少讓步。
和2016年發布的原協議相比，此次最大的變化還在於此前天貓技術對該劇的著作權由「中國大陸地區獨家信息網絡傳播權」變更為「全球、永久、獨占的全媒體播放權及其轉授權、維權權利」。
也就是說，《巴清傳》目前全部全媒體播放權和唐德影視在該劇中所享有的全部著作權都歸天貓技術所有，唐德影視還將100%著作權的片庫影視劇所享有的全部著作權轉讓給天貓技術，天貓技術無需另行支付費用。如果在2020年3月31日前，《巴清傳》獲得國家廣電主管部門審批通過，天貓技術可自主排播。
在毒眸看來，這些協議對於唐德影視而言可能是最後能迴旋的餘地了。早在今年6月，唐德影視在面對深交所問詢函的回覆中就曾提及，《巴清傳》的播映情況在未來存在兩種可能，等待主演復出，以現有版本播出；或者啟動更換主演方案。
目前來看，等待主演復出存在太多的未知變數與時間限制，唐德影視只能選擇第二條出路。而如果這部劇在未來能夠順利播出，對唐德影視到底意味著什麼，能否通過這部劇走出泥淖？
《巴清傳》的命運有多坎坷？
兩年前，由唐德影視、優酷、愛美神影業等聯合出品的《巴清傳》也曾是各大播出平台眼裡的「香餑餑」，該劇備案之初名為《贏天下》，由唐德影視主投主控，投資比例為70%。
在當時古裝劇盛行的趨勢下，范冰冰、高雲翔等主演的加盟，讓這部製作成本超過了5億元的電視劇，一度成為「亞洲電視劇製作歷史單體最大投資」，而《贏天下》尚在拍攝中就已經受到資本的關註：早在2016年10月，唐德影視就與天貓技術簽署了關於《電視劇〈贏天下〉信息網絡傳播權採購協議》，約定將該劇在中國大陸地區範圍內（不含香港、澳門、台灣地區）的獨家信息網絡傳播權授予天貓技術，單集價格800萬元，以暫定集數60集計算總價為4.8億。
圖源《電視劇〈贏天下〉信息網絡傳播權採購協議》
後來，這部劇改為先台後網，電視台同樣也在摩拳擦掌只為能拿下首播權，於是在2017年11月，唐德影視發布公告稱，江蘇衛視和東方衛視均以2.325億元的價格獲得了《贏天下》的首輪播映權，共合計4.65億元。在網絡版權方面，當江蘇衛視、東方衛視黃金檔拼播首輪播出後，則天貓技術（優酷）購買價格調整為750萬/集，按暫定60集計算，合計4.5億元。
倘若命運的骰子沒有擲下，《贏天下》在2018年1月12日開始首輪播出後，就可以實現9.32億元銷售額——凈賺超過4億。
但之後事情的走向，讓人大跌眼鏡。先是2017年《贏天下》的女二馬蘇卷進了李小璐和PGone的緋聞之中，輿論的指責讓為該劇帶來了不小的壓力；隨後有人向廣電總局上交了一封七千餘字的舉報信，指責該劇與史實存在嚴重不符，關於廣電要求《贏天下》整改的消息也隨即傳出，《贏天下》之後也改名為《巴清傳》。
《贏天下》改名為《巴清傳》
步履維艱的《巴清傳》，還沒有來得及喘息，卻迎來了一次真正的「厄運」。2018年3月初，男主角高雲翔在拍攝唐德出品的另一電視劇《阿那亞戀情》時，涉嫌性侵在澳洲被捕。在主演醜聞纏身的情況下，《巴清傳》陷入被凍結的境遇，隨時要面臨被購片方解除合同甚至賠償的要求。為了挽回巨額損失，唐德影視以違約為由起訴高雲翔，要求法院對高雲翔和其公司名下的六千萬財產採取保全措施。
從高雲翔事發後，唐德影視就被曝決定通過「摳圖」的方式，讓李晨取代高雲翔的戲份。但沒有人能想到，風波遠未結束。2018年，女主角范冰冰因為「陰陽合同」事件被罰8.84億，成為了壓倒《巴清傳》的最後一棵稻草。
李晨取代高雲翔的戲份參演《巴清傳》
這部天價投資的劇也讓2018年的唐德影視在財報里的利潤首次出現下滑。其扣非凈利虧損了9.31億，比2017年同期的盈利1.80億相比下滑了617.26%。在當年的年報中，唐德影視解釋受主要演員社會輿論事件影響，公司投資製作的電視劇《巴清傳》未能在2018年度實現播出，唐德影視公司對相關的應收帳款5.99億元單獨進行減值測試，計提壞帳準備4.96億元。
不得不拯救的《巴清傳》
時間撥回到2015年的春天，作為唐德影視的明星股東，范冰冰、趙薇在現場為唐德影視在深交所登陸創業板一起敲鐘，公司與這些明星股東一時間風光無兩。
范冰冰、趙薇為唐德影視在深交所登陸創業板一起敲鐘
早在2011年，范冰冰就以2.3元/股的價格入股唐德。根據公司2015年半年報顯示，范冰冰位列前十大流通股東之列，持股129萬股，占比1.61%。並與其簽下了4年的藝人經紀代理協議，由唐德影視獨家代理范冰冰的電視劇業務和經紀代理服務，並按范冰冰參演電視劇所獲收入的10%提取演藝經紀代理費、按參演廣告表演所獲收入的20%提取演藝經紀代理費等。
通過股權激勵綁定明星合約，在業內是常見的運作方式之一。而唐德影視創始人吳宏亮對這種建立利益共同體關係表示很滿意，在接受採訪時也曾直言「這種綁定是一般影視公司做不到的」。
體現在財報里，早期的范冰冰確實也確實為唐德帶來了相應的效益，其主演的《武媚娘傳奇》在2014年和2015年為唐德帶來2.68億元和1.98億元的營收，分別占到了兩年總營收的71.51%、36.8%。2016年，范冰冰參演《絕地逃亡》，也為唐德帶來3億元營收。
《絕地逃亡》（票房：8.89億）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彼時的唐德或許沒有想到，日後會遭遇如今的困境。2018年的虧損，到2019年仍然沒有得到緩解。根據唐德影視2019年半年報顯示，公司上半年歸母凈利潤虧損7683萬元，同比下滑186.03%，資產負債率高達93.32%，同時實際控制人吳宏亮所持的股權的質押比例為99.82%，占公司總股本的36.69%。這也意味著實控人吳宏亮已經在爆倉邊緣。
圖源唐德影視2019年半年報
而過去兩年來，唐德影視的股價也直線下滑，到目前已經下跌到了歷史低位，並且多次有逼近上市第一天開盤價5.33元的趨勢。而和過去市值一度高達150億的輝煌相比，如今公司市值僅剩25.91億，縮水超過80%。
唐德影視股價已經下跌到了歷史低位
而如果《巴清傳》仍未播出，根據2018年財報顯示，唐德就要面對4.96億的壞帳準備，其中包括早先與天貓技術簽訂的4.5億的採購金額，也隨時有被討回的風險。在公司持續經營能力被審計機構多次質疑的情況下，這筆帳款無疑會給唐德的現金流和經營狀況，帶來致命一擊。
唐德已經開始尋找新的機會。2019年年初，范冰冰減持比例為1.61%的股份，已經不再是唐德的十大股東之一，國資身份的北京日報報業集團旗下京報長安資管、中信建投證券旗下元達信資本以及金匯金投資集團之鼎璟投資基金進入前十大股東，分別占據總股本的2.90%、1.45%和0.83%。其中，京報長安和鼎璟投資還計劃拿出1億元和唐德影視共同投資製作影視劇，元達信資本認購了唐德影視2019年發行的3150萬元公司債。
《巴清傳》劇照
而此次重新簽訂的協議，也讓唐德影視只擁有部分著作權或著作權授權權利的片庫影視劇，將在公司運營片庫劇中的全部權利永久、獨占授權天貓技術進行行使，天貓技術無需另行支付費用，其中包括《車神》等劇在內的27部劇的片庫內容。這意味著，優酷可能將成為這些電視劇的播放渠道。
雖然暫未得知《巴清傳》的質量和口碑如何，但這一部有著大IP標籤和眾多一線明星參演的電視劇，但無論從規模還是話題上，都有了一定的熱度。
2.7萬網友投票「不想看，沒必要」#贏天下將重拍#（圖源@新浪電視）
但對於唐德影視而言，雖然天貓技術的接盤可以促使《巴清傳》的順利播出，也可以減緩近5億的壞帳壓力。但實際上，在接下來的幾個月里，唐德影視要面對的風險依然不小。
且不說在短短几個月里，利用摳圖替代范冰冰此前大量鏡頭的技術難度，如今的古裝劇屢屢受限，不少劇集的播出之路都非常坎坷，未來《巴清傳》能否通過內容審查也依然是一個難題。
而根據協議內容，如果截止至2020年3月31日，唐德影視未能按約定完成該劇的修改並取得廣電主管部門審批通過准予在衛視及網際網路進行播出，天貓技術則有權解除補充協議和原採購協議。唐德影視要在解除通知後的10個工作日內返還已支付的該劇全部費用，並按該劇授權費用總額的30%，即向天貓技術承擔1.35億元的違約責任。
如此來看，對唐德影視而言，此次的補充協議能否讓《巴清傳》成為救命稻草，還是一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