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歲才演上配角,國慶檔眼神戲刷屏,41歲張譯再不紅觀眾都不服氣

2019-10-03     票房俠

老天爺不賞飯。

張譯就是傳說中幹啥都不該干演員的人,單眼皮,小眼睛,不夠帥,也不夠丑。一句話就是:沒特色。

這種人,好像不紅也特別合理。

可這個國慶檔,誰能忘記那雙小眼睛?很多觀眾看完《我和我的祖國》走出來,印象最深的故事,是寧浩徐崢拍的,但哭得最慘的那段,是因為張譯。

《我和我的祖國》票房是奔著40億去的,《攀登者》不及預期,起碼也是10億,加上去年春節檔《紅海行動》的36.48億,不知不覺間,這個一直不紅的演員,也快要成下一個百億男演員了。

可他好像依然不是很紅。

演技刷屏都是過眼雲煙,看戲的人最無情,演技讚嘆完了就算了,心裡裝的還是最新的老公。

這是張譯的命。

有些人入了不該他入的行當,吃了輪不到他吃的飯,結果不僅吃下去了,還吃得比大多數人更好,不懂迎合流量,那就用角色跟觀眾打照面吧。

也挺好。

拍《喬家大院》的時候,導演胡玫問不知名18線小演員張譯:多大了?他說27。

胡玫摸了摸張譯的頭:你記著,男演員28歲再出不來,就洗洗睡吧。

28歲那年,張譯演了部戲,一場哭戲下來,他成了。

這部戲叫《士兵突擊》,他演的角色是配角史今。

十多年過去,靠眼神吃飯的張譯,早該紅了。

這個國慶檔,被一個小眼睛演員的眼神戲刷了屏

好在張譯沒聽吳京的。

我說的是之前張譯和好兄弟吳京打嘴炮的事兒。

張譯自己路演的時候說了個故事,說倆人正拍《攀登者》呢,同時收到了《我和我的祖國》的邀約。

張譯問吳京意見,吳京說:我哪兒都不去。張譯很肯定地說,那行,我也哪兒都不去。

然後,兩人就在《我和我的祖國》宣發活動碰上了。

一個演了徐崢的《奪冠》,一個演了張一白的《相遇》。

媒體寫到這一段統一用上了八個字——「京不京喜,譯不譯外?」

正是這個說不演又演了的角色,幾場戲下來,令張譯喜提春節檔最好哭男演員。

甚至可以說,如果不是葛優這次發揮地太正常,拿出了自己真正的演技,整個國慶檔的男演員演技,有一個算一個,沒一個夠他打的。

《相遇》里,張譯飾演的高遠,是參與中國原子彈研發的一個無名五行的工作人員。

所有和原子彈研發相關的人和事,都是機密。以至於這個人物從生到死,所有人卻都不知他的姓名。

知道自己病情後,他偷偷從醫院跑了出來。

三年前愛上的姑娘還在二人曾坐過的公交車上等他,終於,這次相遇了。

任素汐一眼認出他,張譯卻不能相認。

張譯從頭到尾沒幾句台詞。甚至於,沒露臉。

放到飯圈裡這是要撕到底的,什麼鬼,瞧不起我家愛豆?口罩必須摘下來,必須加幾十句台詞!!

好在張譯沒粉絲。

所以,他就那麼幾句詞兒,僅憑一雙眼睛,就演出了一道人生的山海。

一開始,是重逢的喜,驚喜不到半秒鐘,變成冷漠臉。假裝不認識。

任素汐說「這輩子認定他」的瞬間,他原本死死盯著窗外裝傻,突然看向她,不停眨眼,是感動,也是慌。

直到人們在歡呼慶祝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隔著洶湧的人潮,任素汐指著報紙對他微笑,張譯只是輕輕一點頭,微微笑了一下。

就一下。

然後人潮洶湧,他摘下口罩,露出一記滄桑的微笑。

直到這時候,眼淚才流出來。但依然流得不盡興,嘴巴半張開著,嘴唇在顫抖。是激動,也是無奈。

辛酸、遺憾、寬慰、留戀、平靜,人生起落在一張平靜的臉上一一趟過。一個鏡頭,半輩子。

很多人說,張譯演得不好,情緒根本不豐滿,沒精打采的。

可一個重病垂危的科研工作者,不就該沒精打采嗎?一個既已許國不能許妻的男人,拚命壓抑自己的情緒之下,淚水,應該奔涌嗎?

有些表演,震天動地卻無聲無息。

有的表演,雲淡風輕卻撼動人心。

但若是看懂了,一個眼神就夠你淚崩。我覺得,看懂的還不少。

《相遇》當然演得好 ,但我反倒覺得,很多人忽略了他在《攀登者》中的演出。

《相遇》他遮著臉演出了山海,《攀登者》他露出臉演出了桑田。

兩場戲,鎮住了我。

一場,是他和老戰友吳京喝酒,喝到意思了,多年的憤懣噴涌而出,他怨吳京的角色,當年怎麼能為了救他放棄了攝影機?但只是冤嗎?冤里,又帶著情。

另一場,是井柏然飾演的李國梁意外犧牲,他拉著年輕人的屍體回營,抱著吳京痛哭: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兩場戲,張譯不是演了幾分鐘,而是演出了角色的十五年。每一滴眼淚,都不曾浪費。

這樣的演員,真是難得。

可這樣的張譯,當年卻被認為不會演戲。你沒看錯,一個不會演戲的張譯。

張譯「不會演戲」往事

是啊,張譯當年的他最大的痛苦還不是什麼大器晚成,大器晚成怕什麼,成了就行,問題是當初所有人都覺得他成不了。

因為當初團里幾乎所有的導演都認為他是最不會演戲的那個。

張譯曾是個文藝家庭出來的熊孩子。

給鄰居家的兔子吃大蔥、在大太陽底下拿著斧子劈螞蟻……爸媽都是老師,看著這樣不行,逼他學習各種樂器,音樂家張譯沒培養出來,但文藝氣息還是滲進去了。

後來他考了哈爾濱話劇團。當時的同事評價他:一個很不起眼的小孩兒。

可張譯心氣足,填報高考志願的時候,只填了北京廣播學院這一個,結果,落榜了……

為了留在北京看話劇,考了戰友文工團話劇團。

成了非表演科班生也就算了,外形還不行,被評為班上三大醜男之一。

丑就算了,演技還被嘲。那時候他學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體系,認為體驗派才是王道,「只有真聽真看真感覺了才能演。」

很多戰友演傻子、演猴子,站在台上隨便流眼淚。

張譯完全不行,問戰友:「你們想到了什麼就能把自己變成這樣?」戰友答:「沒有想任何東西,我自己就是很難過。」

搞到張譯深深懷疑自己。

來自領導的評語也是「你演戲就是個死,就跑跑龍套吧」。

張譯就兢兢業業地當場記去了。2006年播出的《士兵突擊》,最早脫胎於話劇,張譯全程跟到尾。

有些東西在心裡是壓不住的,比如一顆想演戲的心。張譯當時就想,這麼好的戲,演不了許三多,給我演個配角也行啊。

電視劇開始選角的時候,他用了個特別老套的辦法,寫自薦信。洋洋洒洒三千字。

康洪雷根本沒認真看,因為沒必要,一開始他就打算讓張譯演個出彩的配角——史今。

回頭看,那時候還不是特別會演戲的張譯,已經具備了把人演哭的能力。

史今班長退役前第一次向組織申請,去看看守護多年的國門。

一開始還吃著大白兔奶糖,歡歡喜喜,車窗外晃過國門的光和影,他突然就哭崩了,大白兔奶糖放嘴裡融掉,他靠在張國強的肩膀上,咧開嘴哭得像孩子。

這部劇以後張譯就算混出來了。

可還是不紅,做演員,不怕難看,就怕沒標籤。沒標籤就算了,又很低調,連個緋聞也沒有。

簡單來說,他在演藝圈很長時間裡缺乏存在感。《士兵突擊》出來的那波演員里,王寶強紅得街知巷聞,李晨的戀愛談得震天動地,就他和段奕宏在那慢慢熬。

熬出來了嗎?還真熬出來了。

為什麼張譯不紅,這麼多大導演還愛用他?

張譯不紅這件事許多人都知道。

可你知道張譯演過多少大導演的戲?說出來嚇你一跳——張藝謀、馮小剛、陳可辛、林超賢、管虎、徐克、賈樟柯、許鞍華、曹保平、路陽,甩出來,就是中國導演的半壁江山。

你別以為是張譯求來的角色,他最擅長的就是每次都跟導演說,我好像幹不了這事,您選錯人了。

然後導演就追著他哄著他騙著他,總之把人弄過來把戲給演了,接著角色就成了。

第一個忽悠他演戲的是陳可辛。

《親愛的》開機發布會前一天,他給張譯發了一個只有幾場戲的劇本,說:「張譯你趕緊看一下這個角色,明天來參加我們的發布會。」張譯心想:「是需要我站台嗎?」現在自己有這麼紅了嗎?

第二天到了後台,熟人黃渤還充滿疑惑地問他:「你來幹嘛?」張譯回答:「我也不知道我來做什麼。」

劇本是有幾頁,可張譯弄不懂為什麼陳可辛要找自己演一個沒文化的暴發戶?張譯心想,我一個文青青年,哪裡有暴發戶的氣質?

大導演就是大導演,一句話說服了他:「我就是想找個不像大款的人來演大款的角色。」

後來的演出效果大家都看到了,《親愛的》里那個失孤的孩子父親,那段「鼓勵~鼓勵~鼓勵鼓勵鼓勵」的戲,那段帶著大家唱《隱形的翅膀》的戲,換個不會演的,那就是鬧劇,張譯來了,在沒人的時候自己把自己灌醉,一場戲,眼角帶淚,與角色同悲。

再一場,在黃渤飾演的「田文軍」找到自己兒子的生日宴上,灌下半杯白酒,捏著孩子的臉狠狠地吸了一口的絕望、悔恨、不甘、失望、嫉妒,都是戲。

《親愛的》演完,賈樟柯又把他瞧上了。

約他聊《山河故人》。張譯一看,又是一個徹底沒文化的煤老闆,心裡炸毛了:我一個文藝青年,現在成了沒文化角色專業戶了嗎?

他提出懷疑,賈樟柯卻開始和他聊方言,張譯不自覺掉進去了,說我可以啊導演,我可以學。

後來考上了山西話六級。

《山河故人》中的張晉生年輕時暗戀趙濤,臨老了跟兒子在國外生活,年輕時身上有充斥著金錢味兒的自信,在愛人面前單純可愛,會孩子氣地指責「我在乎你,所以你就欺負我」 ,說出的台詞像最尖銳的刀子,不見血,卻生生戳人心。

老了,佝僂著腰、捏著嗓子吼,和自己的孩子根本無法用國語交流,戲不多,都是層次感。

這戲出來,他又被曹保平看上了。

讓張譯在《追兇者也》里演殘暴倒霉的殺手董小鳳。張譯心想啥玩意兒就又讓我演殺手了,我一個文藝青年好吧。

反正,要質疑。

結果曹保平給出了和陳可辛如出一轍的答案:「我就想看一個不像殺手的人殺起來是什麼樣。」

行吧,又乖乖演。

後來劉燁憑著這個角色拿了影帝,但許多觀眾卻記住了這個穿著「炫酷牛頭裝」,一個「五星殺手」的梗撐起了電影的下半場的笨蛋殺手董小鳳。

笨手笨腳地殺錯了人,被僱主一頓斥責,他口上喊「上個算送的」。

追蹤目標中途下了車,他卻靠著隔壁大嬸睡著了。醒來一看人跟沒了,氣急敗壞給了大嬸兩巴掌。

你看,他一邊搞笑著,一邊又很「狠」。

夠狠,好笑,又深情。

最後他拿了錢,沒自己跑路,為了要帶上女朋友一起回了夜總會, 結果斷了自己的後路。

一個充滿了黑色幽默的小人物,被張譯演出了悲喜交加的感覺。

我要是曹導,我也喜歡用他。

這些年張譯在很多大導演的戲裡演的很多都是小角色,但戲不小。

2012年出演陳凱歌導演的《搜索》,是客串,但陳凱歌主動給他加戲,說他「戲比天大」。

《老炮兒》里,演個慫慫的小人物,可笑,又可氣。

《繡春刀 2》中,演個標準的官場「變色龍」。

到了結尾,一場戲帶出熱血。

你要問張譯的表演怎麼總能打動這麼多大導演?換個問題就是:為何他的表演無論戲多戲少都能動人?

演技的技術是有的,張譯的節奏、層次、張力,都是一流高手。

但最特別的地方,是他的眼睛。

很多人可能記不得張譯這個名字,但對他的哭戲忘不掉。

他飾演的角色,大多「不動聲色」。沒有誇張的肢體語言,即使情緒爆發也是隱忍著的。但他的每一次「淚奔」卻總是能恰到好處的用一雙小眼睛勾引起觀眾的情緒。

因為他一演,帶出的都是小人物身上的真實。

導演管虎這樣誇讚張譯:「你的表現力有時候會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爆發力很厲害,非常好。我喜歡看你演戲,因為我猜不到你下一步會幹什麼。」但他同時也點出了張譯的問題:「隨著年齡增長,你要考慮一個問題,如何將鋒芒內斂。」

我覺得,張譯聽進去了,如果不是,沒有《相遇》里鋒芒內斂的演出。

張譯的演技,一直在進化,那麼多角色,無數種情緒。《雞毛飛上天》里,人生起落,都演得刻進骨子裡。

大導演都愛用他,因為看上了他的無名,張譯無名,所以演誰,就是誰,演誰,都能演好。

他們合力造就了張譯,而他趕上這麼一個時代——自己什麼咖都不是,但好戲用得上他。

而他自己命運的燈芯燃得正旺,戲運則忽明忽暗。

《紅海行動》一部動作戲,林超賢卻看上了他。戲演完,他不再是不賣錢的文藝演員和電視劇里的中國好男友了。

管虎和張藝謀的戲他都是主咖,絕對是可以大紅的,但戲拍完了暫時沒什麼消息,沒辦法,老天爺從不讓任何人一帆風順。

但曾被認為不會演戲的張譯,還是漸漸出頭了。

老天爺不賞飯的演員,都怎麼出頭的?

張譯憑什麼?

史航曾經說過一個小段子:在拍《我的團長我的團》的時候,全劇組的人都在玩狼人殺,張譯卻從來都不參與。他覺得這個遊戲讓彼此喪失信任。

這些年的張譯,從踏實的軍人形象,到演盡各種小人物的掙扎、懦弱與荒誕。戲路不斷被拓寬。

經歷過人情冷暖的人,演這些角色更有生活。但張譯本質是個文藝青年或者中年。

不紅的時候,他跑去寫知乎,把自己寫成了知乎大咖。

文字和思想圈粉,擼貓更圈粉。

他也有焦慮,但不是不紅的焦慮,而是 「長時間外出怎麼安排貓的吃喝」的問題,或者是笑稱下一期知乎的回答應該寫什麼,可這種焦慮令他踏實。

他對表演最困惑的時候,貓讓他懂得了表演的真諦是什麼,直接、自然、真實,就最好。

他也不太在乎走紅這件事。「我不是明星,我只是一個演員。」

真人秀大火的時候,他也不參加,理由特別得罪人,「演員為啥參加真人秀?第一,幾十天就可以掙到一二線演員工作兩三個月的錢;第二,迅速提高知名度,變成明星,名利雙收。真人秀真沒必要藏著掖著說話,只有這兩個目的,名和利,至少我不參加,我只想演戲。」

我覺得這可能不是一個大團圓結局的故事,沒有一個不按圈子遊戲規則行走的人會突然變成英雄。

演藝圈如同一場攀登,名來利往,精心計劃,苦心經營,想要揚名立萬,要去爬更高的高山,登山者排起長隊,等著大紅輪到自己。

好在張譯的人生里,人生不止如此。

他攀登的是另一座山。

各種類型的小人物演了個遍,戲路越廣越難以大紅。

角色始終有姓名,但國民度始終差了一截。

這都是命。

但比起隔三差五地上熱搜,做個簡簡單單的演員和貓奴更讓他感到滿足,那便求仁得仁。

戲比人紅,是命,但甲之砒霜乙之蜜糖,人不算大紅大紫,角色都被觀眾記住了。

比起些帥到油膩的男明星,演啥都是在演自己,哪個更有趣呢?

至少張譯演的每個角色都是有血有肉,有溫度的。

三界生死,十丈紅塵,熙熙攘攘,一切快如電光火石,演藝圈流量的夏天仿佛漫長無期。

但與他無關。

淡泊無法表演,就像表演的真誠並不能偽裝。

既然張譯不想成為誰,那他理所當然可以成為任何角色,紅不紅,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但那些憤怒的、憂傷的、驕傲的、卑微的,終歸都度化在角色中。

就像《相遇》里,明明認出來了,但轉念一想,沒法陪她到老了,遠遠的看一眼,就滿足了。

人生是求與得的遊戲和選擇。

他選了當一個好演員,那失去多少,都是自找的。

這個國慶檔,被一個小眼睛演員眼神戲刷了屏,許多人說,張譯不紅,天理難容。

但看這個大導演最愛用的不走紅演員自得其樂。

我想說的卻是:有些人成了角兒,但卻越來越自個兒不願意成全自個兒了。張譯沒成大角兒,可他成全了好演員張譯。

所以張譯不紅,那又乍地。

老天爺不賞的飯,他還是自己掙到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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