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澤五名護士從武漢回到河北,我通過微信進行了採訪,我想把他們的經歷記錄下來,讓人們記住英雄的名字,英雄的事跡。雖然不是戰地採訪,甚而沒見到他們,但通過微信交流,還是捕捉到了不少真實場景,體會到了他們的真情實感,從這裡能看到他們的影子,以及無私無畏的高大形象。
——題記
這個春節,沒有熱鬧、喜慶、吉祥,沒有春天要來時的景象。掛在大街小巷和家門口的紅燈籠,貼在街門、屋門上的紅對聯,黯然失色;快樂,幸福,安康,如意,年三十的祝福還沒捂熱,就被寒風刮跑;拜年取消,聚會、串親戚取消,所有的活動取消。一切,皆因有了新冠肺炎疫情,且是暴發。
新年第一天,人們就投入到抗擊疫情中去了,全國上下同步調,十四億人民一條心。除了戰「疫」一線的醫護人員、公安民警、基層幹部外,更多的人隔離在家。封城,封村,封足,限制著活動的空間;慌張、恐懼、憋悶、煩躁,一時占據著人們的心。
雞澤,這個人口不足35萬的冀南小縣,一步不慢地投入到抗疫中去。即使縣內沒出現確診和疑似病例,縣醫院也是嚴陣以待。
醫生、護士就在這不大的空間堅守著:家,離得很近,卻似遠方;小城很美,不能徜徉其中。臘梅綻放了沒?迎春花吐蕊了沒?無從知道,無心去想。
2月21日,一個消息轟動了全縣:縣醫院五名護士出征武漢,加入到來自全國各地的援鄂大軍中。這五名護士是:李麗,崔靜紅,楊維,秦曉星,董佩澤。李麗是五人中的組長,還是邯鄲市第四批援鄂的20名護士中的組長,她肩上的擔子最重。五名護士中,四個女的,只有董佩澤是個小伙子。
誰能想到,開著辣椒花的椒鄉,與櫻花爛漫的大武漢聯繫在了一起。
下了飛機,進入武漢,進入江夏區第一人民醫院,他們就到了一個更加封閉的世界。病房,車上,住地,是每天活動的空間。
在病房,患者看不見他們的容顏,連體型也看不出。隔離服,防護服,三層手套,兩層口罩,護目鏡,把他們捂得嚴嚴實實。「戰衣」加身後,你看不出他們是圓臉還是長臉,眼睛大不大,頭髮長不長,猜也猜不出來。能看到的,就是防護服上醒目的名字。
鋪床單,疊被,幫病人翻身,按摩,喂食,喂水……病人不能動彈,就得為其端屎端尿。他們精心照料著病人,每個動作完成後,都要洗手,一天要洗上百次的手,每個人的手上都起了疹子。這些病人,一聲聲地道著謝謝,那是發自內心的謝謝。有治癒的患者,怎麼也要與他們合個影;即使是合影,身上的「戰衣」也不能脫掉。在李麗發來的幾張照片上,我看不出哪個是她。楊維給我展示了一個「平安符」,是當地送給醫護人員的吉祥物,他們都掛在脖子上。楊維說得好,武漢的風景美,美不過武漢人民感恩的心。
武漢後勤保障跟得上,對他們是無微不至的關心,需要什麼,就供應什麼。知道北方人喜歡吃饅頭,就請來專門做饅頭的師傅,拉來做饅頭的設備,使他們想吃米飯有米飯,想吃饅頭有饅頭。得知他們不能吃太辣的菜,做菜時就少放辣椒。吃到賓館配送的水果,崔靜紅說,武漢的橘子真甜啊!
之前,他們都有過來武漢旅遊的念想。江城武漢,九省通衢,長江與漢江交匯,龜山與蛇山對峙。武漢的景色很美,有「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的黃鶴樓,有「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的長江大橋,有濃郁楚風情、別致園中園的東湖,有武大漫天飛舞的櫻花……如今,他們來到了武漢,卻只能在醫院,在病房,在賓館。此時的武漢,冰冷著一座座高樓,空蕩著一條條街道,沉寂著往日的鬧市。
楊維是個直性子,還是個有詩情的人。一天工作結束,回到住地,不忘從窗口向外張望一眼。他們的住地在市中心,與黃鶴樓不遠,離長江大橋不遠。她極目遠眺,看到的是夜幕沉沉,燈光閃爍,聽到的是細雨敲窗的嘭嘭聲。
是啊,這個時節的武漢,陰雲密布,淒風苦雨。
後來,他們收到了河北領隊發來的武漢風景照片,多少滿足了一點心愿。
觀賞不到武漢景色,更望不見雞澤的親人。李麗是縣醫院重症醫學科的護士長,她四十來歲,人們親切地稱她「麗姐」。我想,這不僅是因年齡,更多的是對她的一種信任和依賴。在剛來的幾天,她時刻盯著手機,隨時接收通知,隨時下達通知。李麗是個感性的人,平時愛掉眼淚,動不動就哭,但這次責任重大,她必須堅強,她不能哭。到了武漢,她不給家裡人視頻,也不打電話,她沒有告訴父母來武漢了。父母都是八十多歲的老人了,她怕他們擔心。父母打電話,她堅稱在縣醫院。離開雞澤的那天,她不讓兒子送行,不讓女兒送行,她怕他們哭,更怕自己哭。完成任務回到河北隔離的第二天,李麗才打電話告訴了父親。父親哭了,她也哭了,這是她一個多月來的第一次哭。
楊維怕分心,只有過一次與四歲兒子的視頻。兒子想念媽媽,夢見媽媽,夢見病毒鑽到媽媽肚子裡了,要害死媽媽;他就趕緊鑽到媽媽肚子裡,追趕那些病毒,要把它們趕出來,要把它們殺死。
兒子還沒說完,楊維的手就顫抖了。她關掉手機,撲在床上放聲痛哭。
我見崔靜紅的網名是「大腦」,禁不住問,怎麼叫這個名字呢?她自嘲大腦簡單。在接到通知要來武漢時,她心裡沒起多大波瀾,也沒有絲毫恐懼。去就去唄!全國人民都在支援武漢,現在要她去,很正常啊!有一天,母親聽人說靜紅去了武漢,就問靜紅的兩個姐姐;姐姐們說出實情後,母親一句話也沒說,呆呆地坐著,呆呆地望著天空,呆呆地望向南方。良久,對兩個女兒說,我沒事,讓靜紅別惦記。
一個月後,他們完成任務從武漢回來了。回來的那天,武漢的天空放晴,氣溫回升,春的氣息撲面而來。上飛機時,他們回望了再回望,祈願英雄的武漢春暖花開。
他們不能直接回家,還要隔離十四天。
親人們紛紛開車來到他們隔離的地方——峰峰響堂山景區,要在這裡看一眼分別一個月的兒女。他們在樓上,親人們在樓下,遠遠地觀,遠遠地望。他們穿著同樣的衣服,且都帶著口罩,還是被家人一眼就認出來了。
看不見病毒的形狀,看見了它的殘忍、無情和可怕,看見了痛苦和死亡。
病人看不見他們的模樣,看見了他們的熱情、真心、美麗和善良。
看不見武漢的風景,看見了武漢人民在面對災難時的無畏、堅強,感受到了武漢人民感恩的心。
看不見親人的面容,看見了、聽見了親人的關切、期望和支持。他們和親人心連著心。
沒聯繫上秦曉星和董佩澤。那個董佩澤,雖然是個大小伙子,聽說比女同志的心還細;那個秦曉星,是結婚才三個月、瞞著家人報了名奔赴到武漢的小女子。這三名護士的形象就是他倆的形象,三名護士的故事就是他們的故事。
來源:精彩雞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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