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媽媽離開已經小半年了,但總在有意無意間想到她,想起她的碎念,她的嘮叨,她的好,她的笑!
媽媽是一個苦命的女人,在家裡四個孩子中排行老三。在不到五歲的時候,外婆就去世了,是外公一把手拉扯大的。
因為家裡窮和外公重男輕女的思想,媽媽沒有上過學堂,勉強能寫出自己的名字!
由於家庭緣故,媽媽從小開始便幫著外公分擔著家裡的農活,人並不高,很黑。早上山里露水嚴重,中午太陽又曬,所以經常一身濕漉漉的,或許媽媽經常風濕痛的病根,就是在此時落下的吧!
後來,經人介紹,媽媽嫁給了爸爸。但勞碌的日子並沒有因此結束,只是從山的這邊嫁到了山的另一邊,真正的苦才開始。
以前,爺爺家並不比外公家好。因為在山區,所以普遍都存在人多地少的情況,所以媽媽嫁過來根本沒有分到地。
跟爺爺分家之後,家裡只有爸爸戶頭上不足一畝的地,吃飯的溫飽都成問題。後來有了我,原本拮据的家庭更加糟糕,時常靠借糧度日。
記得,我六七歲的時候還借了外公的糧食,在外公去世之後的2000年左右才把糧食還上!
也就是這個時候,村裡的人開始大量出去打工。於是,村裡開始有了空地。由於爸爸身體不好,媽媽又不識字,所以留在了村子,承包了大量的田地。
高峰的時候,靠著他們兩雙手種下了十多畝地,一年兩季,不請一個人。除了農忙的時候,叔叔、舅舅會來幫襯下之外,全靠媽媽和爸爸,早出晚歸地忙碌著,成為了全村人眼中的"勞模"。
雖然很苦很累,但或許是因為家裡只有我一個獨子的原因,也或許是媽媽從小吃苦勞碌,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的原因。媽媽對我非常的溺愛,任由我的性子,家裡的苦活、累活,基本沒有讓我碰過!而且,媽媽在村子裡是出了名的節儉,好吃的從來不吃,全部就給我和爸爸。家裡剩菜剩飯的時候總自言自語的說,太浪費了,然後自己默默地吃完,極少倒掉!
就這樣,一忙又是十餘年。但我並沒有給他們爭氣,讀書成績並不好。初中剛讀完,出去廣東讀了個技校就走上了工廠流水線的生活。
或許是從小倍受溺愛的原因,對單調的工廠生活各種不滿,工作換動平凡。外出的幾年雖然沒有再伸手找他們要過一分錢,卻也沒有一分錢給他們寄回一分錢。雖然媽媽總算苦口婆心的說:"兒啊,老大不小了,要存點錢娶媳婦,你打回來錢我給你存著,一分也不動。"
2013年,懵懂中遇到了妻子,與之結婚生子,工作也開始趨於穩定,家裡的新房子也建了起來。終於,看到媽媽幸福地笑了。上車就暈車的她拉著行李,背井離鄉的到深圳來幫我帶孩子。期間,她把原來對我的溺愛,全部複製到了孫子孫女身上。
本以為可以就此享受天倫之樂,但天不從人願。在兒子出生的那年國慶。她突然叫胸痛得很厲害,四處求醫也沒能找到病因,(其實之前就痛,也是去了幾個醫院也沒有查出問題所在。所以她不肯多花錢再去檢查,拗不過她就擱置了,現在想想挺後悔沒有堅持去檢查)只能靠吃止痛藥維持!
有一次去一個民營小醫院,開止痛藥的時候,突然檢查出疑似乳腺癌的結論,慌了神的我立即請了假去大醫院確診,最後確定是乳腺癌晚期。
此後便在廣州和老家市醫院開始了,長達四年的求醫歷程,花費數十萬。期間,化療三次,二三十個療程的治療,忍受著常人難以想像的痛苦。
後來,奶奶和嬸嬸跟我說才知道,原來早在2007年的時候,她便在縣醫院割過一次腫瘤。不過,那時候還是良性的,她為了省錢做完手術,院也沒住就回家了,拍我擔心所以一直也沒跟我說。
看著她原本稠密的頭髮一次又一次的脫落,原本還算健壯的身體日益消瘦,每次看她都心有不忍。因為痛苦和金錢,她也多次抗拒治療,總說我一大家子要那麼多錢,不想因為她而拖累我。
我一直跟她說,這治療花的不是天文數字,我有雙手雙腳,雖然不能給她頂級的治療,但如果能減輕痛苦,延長壽命,這點錢都不是問題!在我的堅持下,她依舊接受著痛苦的煎熬!
在今年過年回家的時候,越發的感覺她不對勁。與媳婦商量之後,決定過完年回公司辭職,在家多陪陪她。
但,命運似乎總在捉摸人,在快到離職快到期的時候,幾年沒回來的堂姐給我發來信息說媽媽總是站不穩,她又不希望有人總是貼身照顧,時常摔的遍體鱗傷,我心當即慌了,次日跟領導提出提前離職,當晚就回家了!
回到家裡,媽媽自己躺在床上不能自己起身,甚至神志已經開始迷糊,無法正常聊天,此時我已手無舉措。在回家的第三天凌晨,她最終沒能扛過病魔的折磨,永遠地離開了人世!在她咽氣的那一刻,我再也摟不住淚水,大聲的哭了起來!
時至今日,媽媽雖然離開已經小半年了,但總在有意無意間想到她,想起她的碎念,她的嘮叨,她的好,她的笑!
雖然,沒有再下深圳,留在了這個小縣城裡。每半個月一個月就回去一次,但沒了媽媽,家已經變了味兒。沒了媽媽的操持,加上爸爸天天上班忙碌,家裡開始凌亂,四處充滿霉味,粉塵蜘蛛網遍布。每次回家總想起:她會說毛巾洗一下再用,牙刷熱鹽水泡一下在用,床上的被子一定也是太陽味……
沒了媽媽,家便不再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