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不只有足球,還有咖啡

2020-06-05     咖啡文化

原標題:阿根廷不只有足球,還有咖啡

我喜歡在布市的傳統咖啡館找個角落,辨識構成「歇斯底里」的種種表象:有所期盼面露焦慮的人,享受孤單鎮定自若的人,尋找虛無陷入悲劇的人,感懷失去神色憂傷的人,來這裡消磨時光但其實被咖啡館消磨時光的人。

布宜諾斯艾利斯許多上班族的一天通常是這樣的:早起去咖啡館要杯café con leche配兩三個鬆軟香甜的medialuna;午餐後不急著回辦公室,來杯cortado;下班後為避開地鐵高峰,先去吃個下午茶;晚餐?那已經是九點以後的事了……退了休的更是悠閒自在,街角的老式咖啡館一坐就是半天。

讀報,聊天,玩填字遊戲,或者凝神呆望。地點,時間,點選茶食,或許幾十年都不曾改變。比起不跳探戈偏愛星巴克的年輕派,老一代更顯儀式感:格呢外套,羊毛圍巾;珍珠項鍊,明麗紅唇。遍布街頭的傳統咖啡館,是布城性格特質中的一部分。

我喜歡星巴克或Tienda de Café的輕鬆高效,Le Quotidien的樂活有機,但我更喜歡在傳統咖啡館找個角落,辨識構成「歇斯底里」的種種表象:有所期盼面露焦慮的人,享受孤單鎮定自若的人,尋找虛無陷入悲劇的人,感懷失去神色憂傷的人,來這裡消磨時光但其實被咖啡館消磨時光的人。

再沒有哪個城市像布城一樣,有70多家由政府評定、被珍視為文化遺產的bar notable,彙集一眾歷史悠久、具有重要文化意義和建築特色的咖啡館、酒吧和甜品店(通常功能兼具)。

布市最古老咖啡館Café Tortoni的生日——每年的10月26日,更被設為「咖啡館日」,親朋好友相聚咖啡館,四杯咖啡僅需付兩杯的價錢。

聖尼古拉斯區(San Nicolás)也被稱為中心區,布市金融區的很大一部分都位於這個城區,布市的三條著名街道——世界最寬的馬路7月9日大道(7 de Julio)、遊客攢動的佛羅里達街(Florida)以及「永不入眠」的科連特斯大道(Corrientes)也從其中穿過,因此它總是充滿活力生機無限。

Petit Colón

每個月總有一兩個星期日的上午11點,世界三大歌劇院之一的科隆大劇院(Teatro Colón)會免費奉上阿根廷本地樂團的演奏會。這個時間前後,陽光恰到好處,我總會去同街區的Petit Colón飲杯茶。坐在室內,或是在室外綠色遮陽布下的長廊,看Plaza Lavalle廣場的鴿群與路人——咖啡館與廣場之間的那條小路,延伸向布市地標方尖碑(Obelisco)。

咖啡館同科隆劇院本無關聯,但優雅格調似乎一脈相承。暗紅底鑲金花的牆面上,掛著Carlos Gardel、Tita Merello等一眾探戈名伶的黑白舊照,描繪交響樂團演出場景的油畫。裸色發舊的紗簾,從黃銅窗杆輕垂,向兩旁挽起。每次走進Petit Colón,我都會驚訝於它竟只有三十多年的歷史。

常點的是與店名一致的特調紅茶,器皿和擺盤精緻講究。紅茶中混合南法薰衣草和地中海檸檬,配有幾款小點心,包括以阿國特色牛奶焦糖醬(dulce de leche)製作的迷你夾心小圓餅alfajor。或是在科隆劇院晚八點半開場的演出結束後,來這裡小酌一杯馬爾貝克,向一個有探戈美酒相伴的美妙夜晚致敬。

El Gato Negro

「燈火點亮/科連特斯路/人潮湧動/來來往往/走出影院,笑著哭著/相愛,爭吵/重新再愛/莫斯卡托,比薩和fainá……」Memphis La Blusera在歌里這樣唱布城之夜。科連特斯已更名為「大道」,其實仍只是一條馬路。如果要從大小街道中選出一條代表布城靈魂的路,那一定是科連特斯。

一間以西方世界裡不太吉祥的「黑貓」為標識的另類咖啡館,很容易吸引行人駐足停留——玻璃櫥窗里,擺滿來自世界各地的香料。店堂裡面,場面更是壯觀,加之各種瓶瓶罐罐的咖啡……哦,當然還有肉豆蔻、咖喱、姜粉……香氣種種。

或許你猜到了,店主的確有東方背景。一個在新加坡、錫蘭和菲律賓群島生活多年的西班牙人,娶了阿根廷姑娘,於1927年開了這家香料兼咖啡店。許多年過去,專為香料來的客人仍是絡繹不絕。有人偏愛摻有香料的本店特調茶飲。我的最愛是這裡的檸檬派和玫瑰果芙蓉花草茶。

London City

拉美文學爆炸代表人物胡利奧.科塔薩爾(Julio Cortázar)百歲誕辰之年,好奇心驅使我前往他曾伏案寫作、並在長篇小說代表作之一《中獎彩票》中提到的這間1954年成立的咖啡館。事實上,它也並不像這個古怪名字所暗示的那樣糟糕——最初讓我想到衣冠楚楚的金融城券商、Happy Hour的啤酒和足球談資——名喚「倫敦城」純粹因為創始人的英國背景。

依照政府要求,去年一年停業重修。吧檯的侍應生說,桌椅吊燈全部換新了,並在另一側新設糕餅坊。唯一讓人念想起藝術家和作家流連往昔的,或許只有門邊角落裡據稱科塔薩爾用過的一套桌椅,牆上那幅他嘴角銜根香煙的標誌性黑白肖像,吧檯上方的老舊掛鐘。

不過,至少店堂敞亮典雅,侍應生親切有禮,慷慨好比街坊咖啡館——單點小杯咖啡也有橙汁贈送。如果慕名前去Tortoni的你被遊客之眾嚇到,或許可以來離它不過三兩街區的London City歇歇腳。反正它已經是我在主廣場(Plaza de Mayor)一帶的落腳點了。

聖太摩區(San Telmo)是最古老的街區,歷史可追溯到17世紀,最初是碼頭工和制磚工的居住地(也是《春光乍泄》里黎耀輝工作的地方)。如今很難一言概之:遊客陷阱,波西米亞領地,城鄉結合部,探戈中心……或許什麼都有一點。

Café La Poesía

周末逛完San Telmo的古董集市,我會繞到玻利維亞和智利(別誤會,都是路名)交界的Poesía喝杯咖啡,吃個三明治。

1982年成立的Poesía算是小字輩,不過主人頗有來頭:大詩人Rubén Derlis,伴隨古巴革命、法國五月風暴成長的「六零一代」知識分子。 開設這間以詩為名的咖啡館,也是給進步青年們提供一個舒適場所議文學、論時政。

可惜經營不善六年後被迫關張,但這六年間它的確曾是San Telmo知識分子的靈魂棲居場所,著名的「七大家」(El Grupo de Los Siete)就在這裡誕生,它還是探戈詩人Horacio Ferrer與畫家Lucía Michelle相遇相愛的地方——現在的主人(2008年接手)不忘將Horacio為紀念那個夜晚所作的一首詩貼在牆上。

現主人愛好一切「舊的,二手的東西」,所以百歲高齡的鋼琴,老式壁燈,老照片和招貼畫……一樣都不能少。客人呢?蓄著絡腮鬍、穿V領毛衣或格紋襯衫的青年人為多。據說原主人Rubén Derlis也是常客。

如今本店招牌之一是火雞三明治,發明地其實是Boedo區的姐妹店Café Margot,只不過店主夫婦將兩家店風格統一,所以在Poesía也能吃到獨創的美味三明治。

Café La Biela

和女友的周六早餐,多會約在雷科萊塔公墓旁的La Biela。傳統的牛角包或是吐司套餐過後,趁下午關門之前逛逛Alvear和Arenales路之間的一些古著店和有趣小店。

店堂空間闊綽,室外還設有大片就座區,最初是個只有18張桌子的路邊咖啡館,1950年代得名La Biela,曾是賽車手和車迷的據點,也有許多知識分子、藝術家和政客光顧。雖然靠近布市一大名勝而不免成為遊客落腳點,品質從未因此打折扣。

比如點一杯café con leche,侍應生會把牛奶和咖啡一併端到你面前,先詢問倒多少咖啡,待你說足夠後再往裡添加熱奶,而不是含糊問你「咖啡多一點還是牛奶多一點」,或者乾脆什麼都不問就端上桌。

有次我帶著相機,給頭髮灰白的侍應生Morinico拍了快照。過了一會,他拿來一張咖啡館的宣傳單,指著老照片上那唯一一個在客人中間忙碌的小伙子說:「那是我。」30年間,餐廳外觀幾乎沒有變化,他也只是脫去了灰西服外套換上白色波點的墨綠西服馬甲,不過時間的印跡還是很難讓我把眼前的他和照片上的那位年輕人對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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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tw/IfRignIBnkjnB-0z1e9I.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