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的愛人與同院2名醫護人員一道前往理髮店,任憑理髮師隨意施展,將她們飄逸的長髮修剪成幹練的平頭,等待隔天與全市70餘名醫療隊員一同赴鄂馳援的事情,與她們接到衛健委「暫緩馳援」通知的時間,間隔不到一個小時。
同事對我說,當他得知愛人暫緩馳援武漢的消息時,心裡可謂五味雜陳:一方面,他最近一段時間的緊張和焦慮情緒,隨著愛人暫緩援鄂而消減;另一方面,未能為抗擊疫情盡到一點綿薄之力而自責的心理,又因暫緩馳援而陡增。我和同事們都知道他說的是心裡話,因為自打他愛人通過衛健委援鄂醫療隊報名審核以來,他的內心就一直處於一種不可名狀的焦灼狀態。在平常的交談中,他不經意間流露過這種心理。而我們能做的,只有鼓勵、安慰、祝福和關切的話語。我們都深深地懂得,在祖國廣袤大地遭受病毒侵襲的非常時期,我們每個人都無法置身事外,廣大醫務工作者更不可能束之高閣。
雖然他一直在說:「其實我們並沒有做什麼,而且我愛人也沒有援鄂成功,就更不足掛齒了!」但我還是決定採訪他,並將他們一家人在他愛人報名馳援武漢前後的事跡如實記錄下來。因為雖然他和他的家人未能為抗疫勝利做出多大豐功偉績,但他們真誠質樸的細微之舉,讓我感受到了潛藏於普通人心間的「大愛」與「小愛」,感知到了平凡人的偉大。我希冀通過文字,讓更多人接受「大愛」與「小愛」的洗禮,並將這種無私的「大愛」與「小愛」傳遞下去。
市衛健委援助湖北第四批醫療隊培訓動員會結束後,考慮到援鄂醫療隊隨時可能出發,夜間10點左右,同事的愛人與一同援鄂的2名同事趕到理髮店理髮。因為他愛人知道他喜歡看她長發飄飄的樣子,極力反對他同往,可他執意同去。他的出發點很簡單也很純粹——愛人援鄂前一天的每一刻時間,他都想陪伴;所做的每一件事情,他都想陪同。他跟我說,那天晚上,理髮店老闆一邊幫她們理髮,一邊好奇地問:「去武漢參與抗疫,你們怕不怕?」當他的愛人及其同事異口同聲地說出「不怕」時,理髮店老闆情不自禁地說道:「你們不怕,我倒是怕呢!」那一刻,他的鼻子酸酸的,有種想哭的衝動,但他自始至終沒有落淚。他說:「在那種情況下,我愛人都說不怕、都沒有哭,身為大男人的我,即便心裡再害怕、再想哭,也只能佯裝不害怕、忍住不哭。」看到他回憶起此事時微微泛紅的眼眶,身為局外人的我,忍不住落下了晶瑩的淚花。他稍適平復情緒,實誠地說:「我們身邊的好人太多了,理髮店老闆知道我愛人她們要去援鄂,服務格外周到,理髮也理得分外認真。」作為一名傾聽者,同事和他的愛人、他愛人的同事,以及理髮店老闆,他們每一個人都讓我肅然起敬。在祖國母親遭受重創的危急關頭,身為母親的孩子,我們每個人都希冀她儘快痊癒,都想力所能及地為撫平她的創傷盡到自己的綿薄之力。就是這一個個微不足道的「小愛」,匯聚成14億個無堅不摧的「大愛」,溫暖人心,滌盪心靈,撥動心弦,振奮精神,共同支撐偉大祖國無懼風雨,堅強挺立。
同事與愛人長期兩地分居,為了節省開支,他周而復始的重複著周末回家,周一折返單位上班的生活。可當愛人決定赴鄂馳援那天起,除非晚上加班,他每天都必定回家。即便恰逢愛人倒班,回去也無法相見,他還是樂此不疲地往返於家與單位之間。用他的話說,即使不能陪她上夜班,只要讓她知道他在家裡等她也是好的。他怕她赴鄂後,他們會一個月、兩個月,甚至更長時間無法相見。
為了培養孩子的獨立生活能力,同事一直讓年幼的兒子獨自睡覺。他和愛人則在父愛母愛的驅使下,隔三岔五輪流與孩子同睡。久而久之,孩子也漸漸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可是那段時間,他和愛人對孩子的陪伴銳減,他們想在分別之前給予彼此更多的陪伴和鼓勵。可倍受冷落的孩子對此並不十分樂意,就在他愛人理髮的前幾天,孩子一改往日乖巧可人的樣子,非要嚷著與媽媽同睡不可,這讓不知就裡的他深感無奈,甚至為孩子的不盡人情而大為光火。直到孩子哭著說出「我要跟媽媽睡,我不想讓媽媽走」這句話時,他們方才知道自己的孩子有多麼懂事。在共同生活的日子裡,他們一家人從不曾將「愛」字掛在嘴邊,但他們用實際行動讓彼此感受到了惺惺相惜、真摯細膩的愛。
同事一家人慢慢接受了他愛人援鄂抗疫的事實,並竭盡全力為支持她參與抗疫而努力。他們一家人利用周末,特地去沈家山欣賞了櫻花,還在櫻花谷拍了全家福;他的岳父母特地為他愛人做了加餐,每天都變著法地做一些他愛人喜愛的美食;他的父母打電話對他愛人噓寒問暖的次數明顯增多,到異鄉看望他們一家三口的次數也陡然增加……平凡的他們,用樸實無華的細微之舉,詮釋了愛與責任的真諦。或許他與愛人曾經因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吵過,或許他們因孩子某天的淘氣行徑惱怒過,或許他愛人與公婆因生活習慣迥異相互埋怨過……但在援鄂之前,一切的爭吵、惱怒、埋怨都顯得那麼無關緊要。在那種情況下,給予彼此更多的陪伴和鼓勵,共同為抗疫著力,比什麼都重要。雖然他們很渺小,但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著已經參與或準備參與援鄂抗疫的家庭的影子。《我和我的祖國》中有這樣一句歌詞:「我和我的祖國一刻也不能分割,無論我走到哪裡都流出一首讚歌。」他們既深切地愛著偉大祖國這個擁有14億人口的大家庭,也真摯地愛著自己這個擁有3口人的小家庭,但在國家危難之際,在對祖國「大愛」與對家庭「小愛」的選擇中,他們勇敢地選擇了前者,一刻也沒有與祖國分割。
在中華人民共和國這個擁有14億人口的國度里,作為個體的我們,無疑是渺小的,但就是這14億個渺小的我們,匯聚起了偉大祖國奪取抗疫勝利的強大力量。同事的愛人,只是14億中華兒女中極其普通的滄海一粟,只是千千萬萬醫務工作者中極其普通的一員,亦只是數以萬計已經赴鄂馳援或報名赴鄂馳援的醫務工作者中的一員,但在武漢身陷囹圄之時,在偉大祖國遭受重創之際,或聲名遠播或默默無聞的她們,將被病毒感染的焦慮拋之腦後,甚至將生死置之度外,勇敢地在赴鄂馳援的「請戰書」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那一份份沉甸甸的「請戰書」,就是舍「小愛」、顧「大愛」的最好詮釋。
隨著國內疫情得到有效控制,按照組織的安排,同事的愛人最終未能赴鄂馳援,但他們一家人為參與赴鄂抗疫付出的努力是真實發生過的。或許經年以後,我們會漸漸忘卻他們所做的一切,但他們一家人的感情,會因為抗疫一事而升華;他們的孩子,會因為抗疫一事受薰陶;他們的心,會因為抗疫一事連得更緊。主動報名馳援武漢,她無悔;服從組織安排,堅守崗位,傾力參與家鄉的防疫抗疫,她無憾。身為文學愛好者的我,用真誠樸實的文字,傾情書寫同事一家人報名馳援武漢前後的感人事跡,為「大愛」與「小愛」的接續傳遞盡到一點綿薄之力,我無悔,也無憾。
偉大祖國歷經五千年苦痛磨礪,依舊傲然挺立,是無數個「大愛」與「小愛」齊心凝聚的結果。而無數個「大愛」與「小愛」的接續傳遞,必將推動偉大祖國朝著中國夢的宏偉目標揚帆遠航、乘風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