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年甲骨文研究成績僅在釋讀上,在更為重要的字源研究上是白卷

2019-10-21   蔡氏意學

甲骨文研究有兩個領域,一個是對字進行釋讀,即在甲骨文與現代文字之間建立對應,確定甲骨文中的某個字,就是現代文字中的某個字。第二是字源研究,確定甲骨文字形的取象和含義。

甲骨文發現已經120年,對甲骨文的研究也持續的120年,也取得了豐碩的成績。但是,這些成績主要集中第一個領域,集中在對甲骨文的釋讀上。而在第二個領域,在字源研究上,幾乎為零,甚至為負。說是零,因為現代人對甲骨文的資源依然是一無所知;說是負,因為現代人對甲骨文字源也的確進行了大量的研究,但全部是「忘文生形」的牽強附會、胡說八道。

為什麼在甲骨文研究上,釋讀研究容易,而字源研究困難?釋讀工作僅僅是建立從甲骨文到現代文字之間演變的「文字鏈」。這條「文字鏈」的建立,是通過從考古資料和文獻資料中找出象近字形,而拼接完成的,只需知道字形的相近、相關聯,而無需知道字形本身的含義,即無需知道字源。

也就是說,對甲骨文的釋讀研究,只需要甲骨文業已產生之後的文字演變史,而無需關心甲骨文產生之時,以及之前的歷史。只需關心甲骨文產生之後的字形演變,而無需關心甲骨文是如何產生的,無需關心每一個字的造字依據,為每個字形所賦予的內涵。

而且,從東漢許慎之後,漢字文字鏈是完整的,而且在《說文解字》中,許慎還保存了一些之前的古字形。也就是說,漢字文字鏈的中斷,僅僅是從甲骨文到東漢文字之間。建立文字鏈只需建立到從甲骨文到《說文解字》之間就行了。

通過考古所發現的鐘鼎文(金文),以及漢代的簡書,再參考《說文解字》等其他文獻中所保存的古字形,就可以將從甲骨文到《說文解字》所斷裂的文字鏈修復,從而完成從甲骨文到現代文字之間完整文字鏈的建立,這樣就實現了甲骨文的釋讀。

也可以說,甲骨文的釋讀工具,僅僅是技術上的字形演變的考據、考證,並不涉及字形的含義。當然這個工作也是非常艱辛、繁瑣繁雜的。因為要處理大量的考古資料和文獻資料。120年的甲骨文研究工作,主要是集中在這個方面,其成績也是在這個方面。

但是,甲骨文字源的研究,從根本上來說,與字形的如何演變無關,與文字鏈無關,而是關注甲骨文字形的內涵,關注當時的造字師為什麼這麼設計字形。

因此,大家一定要清楚,在甲骨文研究領域,釋讀研究與字源研究是兩個根本不同領域,釋讀研究僅僅關注字形的技術上演變,而字源研究則是關注字形的內涵。

目前甲骨文學者都是釋讀研究者,而非字源研究者,在釋讀研究上是內行,但在字源研究上是外行。

也可以這麼說,釋讀研究是研究甲骨文的外在的肉體,字源研究才是研究甲骨文的內在靈魂。目前的甲骨文研究,僅僅停留在釋讀上,僅僅停留在肉體上,在字源研究上,在靈魂的研究上,依然還是處女地。

應該對甲骨文研究進行方向性的調整,將研究重心從釋讀上轉移到字源上,從外在肉體上,轉移到內在靈魂上。這種變化將是革命性的、顛覆性的,因為這涉及到基本理念的變化,涉及到方法範式的變化。

用於釋讀研究的基本理念、基本假設和方法範式,對於字源研究是不適合的,需要樹立新的理念和假設,建立新的方法範式。

在基本假設和方法範式上,最大的問題是西化,以西方對文字、文化和歷史態度來對待甲骨文,而沒有注意到漢字、中國文化、中國歷史是獨一無二的,西方的文字、文化和歷史,在中國面前是落後的、淺薄的,因此,西方對文字、文化、歷史的理解也是膚淺的、幼稚的。

這種甲骨文研究理念和方法上西化,是受「民國文化」、「新文化」影響的產物。甲骨文研究的奠基階段,也是高潮階段,就是發生在民國時期、新文化運動時期。但是,民國文化、新文化,其實質是從日本搬運來的「脫亞入歐」文化。

「脫亞入歐」是日本明治維新的基本原則。明治維新與中國的洋務運動同期發生,也是日本對西方列強侵略的反應。「托亞入歐」的實質是「脫中入歐」、「脫儒入西」。當時的日本「思想家」認為,西方文明遠比中國文明先進,並且將日本的落後歸根於中國儒家文化的影響。於是他們開始徹底否定儒家,否定中國的文化和歷史,甚至惡毒攻擊。但是,洋務運動的基本原則恰恰與明治維新相反是,是「中體西用」。

甲午戰爭中北洋艦隊慘敗,這導致中國對洋務運動的徹底否定,對日本明治維新的徹底肯定,並掀起一股日本熱。大批年輕人留學日本,這是近代史上第一次留學熱。於是這批留學生將日本的「脫亞入歐」、「脫儒入西」文化「拿來主義」到中國,形成「民國文化」、「新文化」。開始徹底否定儒家,徹底否定中國的文化和歷史。

在「民國文化」、「新文化」的影響之下,甲骨文研究就形成兩個錯誤的基本假設。一個是將文字視作表達語言的工具,是語言的符號化、書面化。另一個則是將漢字視作象形文字,其字形來自對具體形象的模擬。

但是,漢字的根本目的並非去表達語言,而是去表達「意」。而且這個「意」並非個人化的意念,而是等同於「義」的共識性的「意」。「義」與「道」同,因此,文字的目的是「文以載道」。

同時,在甲骨文之前,中國早已存在成熟的符號系統,包括八卦符號系統以及契約符號系統。契約符號包括結繩符號和書契符號。甲骨文在造字時,無論是基本理念上,還是字形構造上,都對此前的符號系統進行了繼承。尤其是在字形構造上,更是直接對契約符號進行了借用。

一旦將甲骨文錯誤假定成象形文字,錯誤地假定成是表達語言的工具,就會對其中所蘊含的「意」、「義」視而不見,就會對其對結繩和書契符號的借用視而不見。

因此,甲骨文研究不僅需要對研究重心進行方向性改變,而且在基本假設和研究方法上,也需要進行範式性地變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