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舞台劇《迴廊亭殺人回憶》 | 因為長得丑所以註定悲劇嗎?

2020-11-21     有染

原標題:評·舞台劇《迴廊亭殺人回憶》 | 因為長得丑所以註定悲劇嗎?

《迴廊亭殺人事件》是東野圭吾眾多故懸疑小說中唯一以女性視角講述的,不比《白夜行》中的唐澤雪穗和《幻夜》中的新海美冬那種又美又狠的女性角色,該作中的女主 桐生枝梨子是個因相貌醜陋從小遭到歧視,沒有談過戀愛,多次被打擊的「丑而慘」型女主角。

有多慘呢?大概就是好不容易有一個只重心靈不看外表的俊美年輕喚做「二郎」的男人愛上了她後,因捲入一場「豪門家族遺產爭奪」慘遭人殺害。於是悲憤的枝梨子變身成「復仇女神」回到曾經這個任職過的豪門家族,發誓要在死去的一原家族老大「高顯」遺書公布財產分配之前找到兇手為二郎報仇。

《迴廊亭殺人事件》原著小說結構複雜,人物眾多,如何在舞台上用短短兩個小時呈現是個不小的難題,這也如導演和製作方在採訪時所說,每個人物都還有一定的前史,如何在有限的時間內把故事講好,是整個劇最大的困難。

但事實表明,即時是沒看過原著的人也覺得這個故事講述的很完整且吸引,舞台版《迴廊亭殺人事件》完滿地完成了敘事。

整個故事採用雙時空敘事,啟用「雙女主」演員來表現「過去」與「現在「時空,過去的枝梨子簡單黑色短髮,一襲飄然的紅長裙,雖說處處小心翼翼,但也透出一種女性特有的活潑靈動。而當下時空偽裝成「本間菊代」的枝梨子,束好的銀色頭髮,一襲規整的白色套裙,一舉一動都偽裝出老婦人的沉重、緩滯。「紅」與「白」,是兩個時空的象徵,亦是故事兩條敘事線。

舞台空間在整個氣氛上透出一種沉鬱和壓抑之感,唯有過去的枝梨子躍動出紅色的身影跳躍至舞台上時,才有柔光追隨,那是枝梨子和二郎相戀的唯美時空,過去愈是甜蜜,愈襯得當下的枝梨子所處時空的黑暗、陰鬱,由此 兩條線索相互推進,一點一點交代出故事線索,讓人不斷懷疑追問,到底誰才是幕後黑手?

《迴廊亭殺人事件》的時空流轉如意識流一般,既有人物內心視象對過去回憶的顯化,也有依託於舞美道具的直接呈現, 最精彩的莫如是喬裝成老太的枝梨子在「居之壹」的金色鏡框里看到過去的自己,金色鏡框宛如一個時空穿梭門,封鎖著一個我們想要探索的過往故事

舞美燈光設計亦是本劇的一大亮點,高野警官對「迴廊亭」旅館的人進行審問時,採用了雙層舞台設計,高野警官一人站在舞台前側嚴肅質問,拉到舞台縱深處是立疊起來的第二舞台,嫌疑人們站在二層舞台的一個個門框下接受詢問,適時配以懸疑劇特有的動人心魄的音效,將小說中警察詢問嫌疑人的情節極其生動地呈現在舞台之上。

全劇暗色、壓抑的燈光是整齣劇人物內心的情感寫照,枝梨子的復仇、一原家族成員被死亡籠罩的陰影,到底誰是真正兇手的猜忌,全都統一在整體的暗郁風格之下,即便是舞台上僅有的兩場大火燃燒場面所調用的紅色也不是鮮紅,而是壓抑的仿佛摻雜了黑色陰影的血紅。

整齣劇除了舞美設計之外,具有特色的還屬趙淼導演從始至終所貫穿的 「肢體劇」形式。故事一開始,便是眾角色著黑色長風衣的開場,沉默的舞者隨著沉重又富有動感的音樂,展開無聲卻有力度的肢體動作,黑色長風衣一如整齣劇所覆蓋在人心中的一塊壓抑之網。肢體即是一種無聲的敘事,是人內心情感的外化,這無聲的肢體就像是契訶夫劇中的沉默。無論是曾經枝梨子和二郎的唯美愛情所表現出的輕盈肢體舞蹈還是眾人詢問真兇,互相猜忌懷疑,將自己化作一團黏濁物質般附著在被拷問之人身上,都是暗喻所指,無聲的肢體比有聲的語言更具感染力。

最終,枝梨子發現了殺害二郎的兇手就是「二郎「自己。這個曾經第一個說要做她男朋友的人,這個曾經親吻她,占有她的男人,竟然就是毀滅她心中那個完美二郎的兇手。那一刻,枝梨子的理想大廈坍塌,她為了愛的人而殺了這個「愛的人」,這是多麼諷刺的悲劇!

「愛的人」之所以沒有選擇用毒藥乾淨利索地將她毒死,只是因為早就渴望親手掐死她,難道這個赤裸裸的現實只是因為枝梨子長得不好看嗎?那個「二郎」難道被錢蒙蔽了雙眼,一次也沒有因為枝梨子的善良而心軟嗎?

戲劇結尾做了浪漫化的處理,大火燃燒之後,紅裙的枝梨子和二郎在美妙的音樂伴奏下,像是兩隻蹁躚的蝴蝶一般輕盈的跑離舞台。

這也許是導演給枝梨子的一種浴火重生後「化蝶而飛」的美好想像,這多少給人一絲慰藉。

Axi

胸有大志,可碎大石

落筆於11月14日上海東方藝術中心觀演後

劇照由劇場提供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tw/8V0L7nUBdHeNs4oxecb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