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宗朱祁鈺的悲劇皇座:文武百官,太后宗親都視他為代理皇帝

2022-06-22     楓葉談古今

原標題:明代宗朱祁鈺的悲劇皇座:文武百官,太后宗親都視他為代理皇帝

當土木堡之變,明英宗被瓦剌軍俘虜後,其母孫太后一開始的想法,是調金牌請皇叔、襄王朱瞻墡進京。朱瞻墡是明仁宗朱高熾的嫡五子。

按明太祖朱元璋《皇明祖訓》,【凡朝廷無皇子,必兄終弟及,須立嫡母所生者,庶母所生,雖長不得立。若奸臣棄嫡立庶,庶者必當守分毋動,遣信報嫡之當立者,務以嫡臨君位,朝廷即斬奸臣。】

而且,從明朝中後期,尤其是明憲宗朱見深、明孝宗朱佑樘都以皇帝庶長子即位後,才徹底明確了現任皇帝庶長子,繼承順位高於前任皇帝的嫡子。而此前的明朝初年,永樂大帝朱棣,就是自稱「太祖皇帝還在世的最年長嫡子」,冠冕堂皇登基的。

所以,當土木堡之變後,襄王朱瞻墡當然有足夠高的皇位繼承順位,如果按朱棣為前例。甚至可以說,朱瞻墡的繼承順位,高於朱見深這個朱祁鎮的庶長子,更勿論朱祁鈺這個明宣宗朱瞻基的庶次子了。他也是此時宗室里最有人望的藩王,此前同樣擔任過監國。

孫太后肯定不是放著太后或太皇太后不做,寧可去當冷宮皇嫂的大公無私之人。她一開始調襄王金牌,就是按照皇明祖訓,非做不可的政治姿態。

而此時朝堂群臣百官,大都是明宣宗時期提拔,他們當然不可能接受,帝系就此離開明宣宗一脈。然而國家危難、兩歲天子又確實不可行,

所以,才會有群臣擁戴朱祁鈺這個明宣宗庶子的一幕,要求孫太后立其為帝。

而以朱見深為皇太子,保證帝系正統將來回到朱祁鎮一系,其實就是從孫太后到文武百官,讓朱祁鈺即位的先決條件。

這時的朱祁鈺,作為一個從沒被考慮過繼承權的宗室,在朝野既無威望,又無班底,也完全沒有能要挾太后與百官的資本。只是朝廷需要一個成年皇帝,來暫時穩定人心,才輪到了他。

【廷臣合辭請皇太后日:車駕北狩,皇太子幼沖。古云: 國有長君,社稷之福。 請定大計,以安宗社。 太后允之。】

而按皇明祖訓,原本更有資格即位的朱瞻墡,當然就可以用「京師距離其封地襄陽,路途遙遠,敵軍犯境,緩不應急」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否決了。

朱瞻墡此時上書朝廷,是請朱見深即位,同時朱祁鈺監國,是用最「政治正確」的態度,及時撇清自己,本在情理之中。

但是,在朱祁鈺即位,迎回朱祁鎮後,作為宗室藩王的代表,朱瞻墡還上書朱祁鈺,要他對朱祁鎮早晚問安,朔望也就是每個月初一、十五,率群臣朝見朱祁鎮,「無忘恭順」。

而且,在朱祁鎮復辟後,朱瞻墡更上書痛罵朱祁鈺,提議毀掉他為杭皇后所修陵墓,將汪皇后母女逐出郕王府等等。

從這個「素有人望、頗具賢名」的襄王,「挖絕戶墳」「踹寡婦門」,也能看出當時各地朱氏藩王,對朱祁鎮朱祁鈺兄弟是什麼立場。——他們是絕對不可能服氣,朱祁鈺這個庶子不但違背朱元璋的《皇明祖訓》,即位為帝,而且還廢立太子,試圖將帝系永久轉移到自己一脈的。

在朱祁鈺之子朱見濟夭折,朱祁鈺病重且無子,儲位空缺時,兵部尚書于謙和吏部尚書王直,禮部尚書胡濙、輔臣商輅等眾臣一致提議的:復立朱見深為太子。「陛下宣宗章皇帝之子,當復立宣宗章皇帝之孫!」

商輅:【十六日擬寫二本,伏闕投進,本稿系臣在禮部朝房內寫,主事俞欽抄謄。本內有云:陛下為宣宗章皇帝之子,當復立宣宗章皇帝之孫正位東宮,助理庶政等語。姚夔、鄒乾等皆稱善。因寫二本,大小官員僉名數多,封進不及。】

朱祁鈺最信任的首輔王文,此前積極支持朱祁鈺廢立太子;此刻則用「安知上意誰屬?請早選元良」,實際表達了另一種態度,也就是迎立外藩之子為皇儲,選的只能就是襄王朱瞻墡的世子朱祁鏞。也只有這樣無可挑剔的嫡子之嫡孫,才能從名分上抵消朱見深這個太上皇庶長子的優勢;

同時又以皇位為交換條件,贏得襄王代表的宗室藩王的支持,換取襄王世子即位登基後,不會和朱祁鎮父子登位一樣,去清算景泰君臣。

——對朱祁鈺而言,王文才是真正為他的身後名,為他這派的臣子的身家性命和未來出路著想。而不是滿心只有社稷穩定大局的于謙和多數大臣們。

【及易儲議起,(王)文率先承命。景帝不豫,群臣欲乞還沂王東宮。文曰:「安知上意誰屬?」乃疏請早選元良。以是中外喧傳文與中官王誠等謀召取襄世子。】

但是,王文的謀劃如果成功,就意味著朱祁鎮朱見深父子徹底出局,而且作為新君的切實威脅,不止皇位,連身家性命也要不保。這肯定是宮中仍掌權柄的孫太后所絕不可接受的。

所以,掌握兵權的武清侯石亨,出謀劃策串聯文臣的左副都御史徐有貞、左都御史楊善,太常寺少卿許彬等「奪門一黨」,才能通過宦官曹吉祥,聯絡宮中的孫太后,取得了復立朱祁鎮,廢掉朱祁鈺的大義名分。

所以,同樣以「謀立外藩」罪被朱祁鎮殺害,于謙是「天下冤之」,王文是「且迎駕、復儲之議不愜輿論,故冤死而民不思。」

參與奪門之變的主力,還有英國公張輔的兩個弟弟,中軍都督府右都督張輗,前軍都督府右都督張軏,三征麓川戰爭的名將,以文臣進士之身,而憑戰功封靖遠伯的王驥。他們基本可以代表大多數公侯伯勛貴的立場。

朱祁鈺實際上是被文臣推舉為帝,重用石亨等新晉將領,信用于謙執掌軍務,推行巡撫制度鎮守地方,加強內閣制度、提高內閣地位等等,都註定他嚴重觸犯了勛貴集團的利益。

而且,不止是信奉儒家禮法的文官集團,公侯勛貴集團和宗室藩王集團一樣,也都是嫡長子繼承制的絕對擁護者。因為他們想要穩定傳承爵位和家業,就必須如此。——所以,立場與朱祁鈺天然對立。

比如某個公侯戰死,其子尚幼,其弟年長,爵位給誰?因此,公侯勛貴們又怎可能真正支持朱祁鈺,趁嫡支侄子年幼,作為庶弟取而代之?

英國公張輔在土木堡之變戰死後,朱祁鈺認為,其嫡子張忠殘疾,張忠之子張傑生母低賤,疑似非親生子,讓張輔的庶長子,九歲的張懋繼承爵位。

而張輗、張軏兄弟,與張輔一母所出,都是河間王張玉的嫡子,他們能服氣朱祁鈺這個「庶皇帝」麼?偏偏張懋年幼不能主事,英國公府其實還是由張輗、張軏兄弟主持。他們積極參與「奪門之變」,為自己在政變後,謀得太平侯、文安伯爵位的動機,一目了然。

還有在鷂兒嶺戰死的成國公朱勇,其世子朱儀,是朱棣託孤老臣、擔任禮部尚書三十多年的胡濙的女婿。朱祁鈺認為朱勇「喪師辱國,以致誤陷乘輿」,不准朱儀襲爵,也不准他去鷂兒嶺祭奠。

直到景泰三年,朱祁鈺改立太子,需要拉攏人心,又經胡濙求情,才允許朱儀繼承爵位,但將其歲祿從三千五百石削減至一千石。三年後再「增賜」一千石,試問,朱儀難道會為此感恩麼?

朱祁鈺對英國公府、成國公府這兩家勛貴之首,如此削弱打壓態度,不加掩飾,他最信任的新晉勛貴、武清伯石亨,偏偏又是個權欲滔天、心胸狹窄之人,最後慘遭餓狼反噬,很大程度上也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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