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看贊多在《創造營2021》的初舞台，很難相信這個男孩會在之後的節目裡流那麼多眼淚。那是一場非常出色的表演，動作流暢、卡點舒適，藏不住的舞蹈實力，讓他一開始就擁有了舞台強者的形象。但當面對著不斷到來的轉折和衝擊，他也會露出脆弱不安的一面。在4月17日播出的節目裡，他再一次因為要和學員們告別而哭泣。
和贊多一起來到節目的力丸，總是露出一副憨憨的笑容，帶著羞澀慢慢地表達自己的觀點。很多喜歡他的人是折服於他的舞台實力和謙遜——甚至是缺乏自信而帶來的反差。很難想像已經27歲的他還會另覓起點，開始做一個更大更漂亮的夢。
這或許就是《創造營2021》的魅力所在。在來到這個節目之前，贊多是拿過世界冠軍的舞者，力丸是極具天賦的編舞師。而在節目中，這兩個日本男孩莽撞地開始了冒險之旅。這條路的終點卻不只有成團，還有友誼、勇氣和來自四面八方的真誠與善意。
文 | 陳來來
編輯 | 陸英
運營 | 林塔
巨大的改變
望著眼前的數字，贊多覺得很不真實。
4月17日播出的《創造營2021》中（以下簡稱《創4》），他拿到了7435270的「撐腰值」，七位數，百萬級，在數十名學員中排名第二。面對如此巨大的數字，贊多是失去體感的。
過去在日本做組合成員時，他能清楚地估算出自己的粉絲數量，「一定不到一百」，現在，他也試著預估了一下，「有一千？（或許是）兩千？」
肯定不止兩千人，贊多的微博超話，有超過18萬粉絲，每一次他的舞蹈片段播出，彈幕甚至能覆蓋全屏。在節目錄製的封閉環境里，他所能感受到的僅僅是熱情和愛意的冰山一角。但即使是一些蛛絲馬跡，也足以讓贊多體會到世界的變化——
最開始錄節目的時候，贊多和學員們一起從宿舍里出來，很多學員都有粉絲拍照，快門聲響成一片，但是輪到他，粉絲就放下了相機，甚至他還聽見有人說「不要、不要」。但是現在，只要踏出宿舍的門，就能聽到響起的快門聲。粉絲們不斷呼喊著贊多的名字，直到他揮手上車，車輛遠去，聲音才漸漸散去。
第一次做自我介紹的時候，贊多設計了一個動作來讓別人記住他的名字，他豎起大拇指，然後說「點贊多多多」。當時他只收穫了大家善意的微笑。但是到了第二次公演，他剛豎起大拇指，台下就積極地回應了他。第三次公演時，他還沒有開口，觀眾們就齊聲喊出：「點贊多多多多多！」
他感受到自己正在被一個巨大的懷抱所接納，在那裡有無數注視著他的眼光和支撐著他的力量。
力丸也察覺到了變化，那些印象深刻的場景就像是「夢幻一樣」。4月的粉絲見面會，輪到他做自我介紹，還沒有開口，舞台底下就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由於聲音太大，把他的話筒聲都蓋了過去。主持人不得不停下來說了好幾次安靜，才讓現場流程繼續下去。見面會結束後，回程的大巴快要啟動時，粉絲簇擁著他們久久不願意離去。
本來來到《創4》，對於贊多與力丸而言，算得上是一場賭上一切的冒險。從一開始的無人知曉，到如今獲得巨大的關注，撐起他們躍升的，首先是實力。
在這個節目鑿下的秘境里，他們也從一開始，反覆試探的狀態，變得自信與鬆弛，原本的實力紮下了根，而有了實打實的支持與粉絲，他們也正在生長出更茂盛的枝葉來。
贊多和力丸在舞台上。
漂洋過海的冒險
想成為偶像的這個願望，是在幾年前就種下的。
力丸第一次被偶像的魅力所震懾，是在4年前韓國男歌手泰民的一場演唱會上。力丸坐在觀眾席里，看著舞台中央的泰民起舞，燈光錯落間，他仿佛被一種巨大的力量感召，幾乎要落下淚來，「就像美杜莎一樣。」儘管表演的舞蹈是他編的，但是通過泰民的演繹，爆發出了力丸不能想像的生命力。從那一刻起，他就夢想著能成為一名偶像。
2019年，一個更貼近夢想的機會來臨了。他加入了組合WARPs UP，組合里如今一共有四個人，兩名中國成員鄧烺怡、餘明君，和兩位日本成員力丸、贊多。組合在成立後陸續發行過一些單曲，但是並沒有什麼活躍的表現。如今在網上，能看到一些這個組合的視頻，但是在力丸、贊多參加《創4》之前，這些視頻的播放量只有幾千甚至幾百。
也許是沒有碰上天時地利，WARPs UP在日本面對的是艱難的生存空間，傑尼斯和EXILE系占據了大部分的男性偶像市場，還有韓流在搶奪人氣。組合正式成立後不久，就因為疫情，無法展開線下活動，這讓WARPs UP的處境更為艱難。
這段經歷給他們帶來了很多的蹉跎。力丸是那種極度考慮他人感受的人，但在被問到對於那兩年做偶像的感受時，他依舊承認了那種淡淡的遺憾。但力丸是有反思的，他覺得，當時如果能夠向公司更清楚地表達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說不定有些東西會不一樣。
贊多加入這個組合的時候，則有更多的野心。他想去參加各種各樣的節目，想唱歌，想當演員，想做模特。他認為自己和力丸已經準備好了，卻沒有被給予任何機會，苦悶的心情持續籠罩著他。在得知有來到《創4》的機會之前，他甚至已經有了「辭職」的打算。
能來參加《創4》的消息像一個驚喜砸中了他們。「那就是一個surprise」，贊多說。但是更多的憂慮隨之涌了上來。贊多是跳街舞的，他覺得自己好像跟「偶像的風格」不太符合——在他之前的印象里，偶像是那種比較可愛的人，而自己沒有經過這方面的練習和學習。所以一開始，他選擇了拒絕。
想法的改變是他看到了兩年前獲得《創造營2019》總決賽第1名的周震南，他是一個不同於贊多想像的「非典型偶像」，自我風格非常鮮明，這讓他重新燃起了對成為偶像的信心。他想這是他最後的一搏，如果還是沒有成功，他就徹底承認自己的失敗，轉行。
最初收到《創4》的邀約時，力丸也想退卻。他努力想讓自己自信起來，但是並沒有那麼容易改變，很多時候，他總是擔心發揮不出自己應有的水平。但媽媽對力丸從小的教育是「先嘗試去做，即使可能會失敗，但是可以吸取經驗，在失敗中成長。」
力丸的家庭教育有些不同。「我的媽媽不會命令我去做什麼事情。比如學習，她會告訴我說，你想學的話你就可以學，但是如果你不願意學，也可以不學。如果你學的不好，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這是你自己的責任，你的人生你要自己負責……」力丸告訴每日人物，跟其他人比起來，母親不會過多地去命令他，反而會讓他自由地去嘗試，即使失敗了她也會包容。
這種「放養」教育對他很有影響，他不甘心憧憬的偶像生涯就這樣被畫上句點，「我覺得《創4》是個最後的機會，如果我不能夠把握住這一次機會的話，那麼我作為偶像的生涯應該就結束了。」他出生於1993年，在他的認知里，如果這一次沒有成功成團，那麼由於年齡的限制，他不會再有下一次的可能。
這讓參加《創4》更像是一次冒險，在幾個月的時間裡，他們要真實地敞開自己，接納自己。力丸覺得自己「長相呆呆的，說話的音調也很高，不符合一個偶像應該要很酷的標準」。在節目中亮相之前，他想要酷一點，再酷一點，不斷壓低嗓門，練習用低沉的聲音說話。可當到了舞台上，一旦開口說話，原本的聲音就又跑了出來。
惴惴不安之時，創始人、老師和學員們都溫柔地接納了這一點，「沒想到像我這樣的有點奇怪的人，大家也是願意接受的。」
力丸
碰撞、離別和眼淚
《創4》的90位學員來自中國、日本、泰國等多個國家。在島上這個小小的空間，各地學員們的人生軌跡交匯在一起，碰撞出奇妙的火花。他們創造出了一個不同以往的新宇宙，也滋生出親厚的友誼和獨特的感情。
回顧最近一個月在島上的生活，贊多的關鍵詞是開心。在接受採訪時，他一直在使用中文——儘管還沒有那麼流利，但從對語言使用的較勁上可以看出他開心而放鬆的狀態。
過去在日本，面對練習，贊多總是用一個很大的目標在壓著自己，隨之而來的便是強烈的焦慮。如果練習的時候感覺到了快樂的情緒，他就會認為是練習量不夠。贊多幾乎從來不敢開心，也無法完全享受舞台。
但在第三次公演與隊友們一同練習了《NANA PARTY》後，他體會到了團隊輕鬆氛圍所帶來的舒緩與享受。「通過《NANA PARTY》，實際上讓我重新認識到原來工作還可以這樣子，一邊開心，一邊努力。我現在覺得享受當下，享受現在是非常重要的。」雖然依然是很拼的狀態，但原本緊巴巴的冒險之路，終於長出了輕鬆的枝蔓來。
贊多最害怕的是離別。每一次順位發布，有人畢業，不需要老師多說，他的眼淚就會掉下來。
在嚴格的賽制里，誰會離開，是無法預料也無法掌控的，他們必須接受這些意料之外的破碎。贊多印象最深刻的是跟室友于洋分別的時候，「大家看到我在電視上哭得很厲害，在鏡頭前哭得很厲害，實際上在鏡頭看不到的地方，我哭得更厲害。」
贊多與學員告別。
力丸也還清晰記得和學員懌涵的告別場景。他和懌涵其實差了近十歲，如果不是《創4》，他們可能並不會有交集。第一次公演舞台練習時的一天晚上，藉助翻譯機，他和懌涵聊了5個小時。雖然沒有聊什麼特別的內容，但就是能讓彼此感受到心靈的沉靜。力丸送別他時才意識到，他們的友誼可以稱得上是日常生活里的奇蹟。
「儘管大家來這裡都懷抱著各自不同的想法和目標，可能每個人嘴裡都說好累好累，我想早點回去，但實際上還是想要待在這裡，當被宣布要離開的時候，心裡肯定是會有不甘的。而且我們在這裡交到了很多朋友，也是會想再待在這裡的。」力丸說，「其實這樣的一個想法每個人都是共通的，所以哪怕離開的是沒有怎麼跟我講過話的人，我也會感受到他們這種難過的心情，會感到難過。」
向上生長的勇氣
樹苗在不斷被灌溉，贊多與力丸對「偶像」這個詞的理解也在不斷地被刷新。
第二次公演，學員俞更寅坐在水舞台的船上唱《你就不要想起我》，力丸在後台，聽到俞更寅充滿感情和力量的聲音，雖然不能完全聽懂歌詞的意思，但是仍然感動得掉眼淚。他認為一個真正的偶像的表演，一定要能讓人落淚。而反思自己，好像還沒有做到。
贊多過去給很多藝人當過伴舞，那個時候他偷偷觀察每一個藝人，最吸引他的特質就是純粹，從此他認為這是一個偶像必備的品質。而在《創4》，他們生活的一舉一動都被呈現在鏡頭下，掩飾自己變成了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保持純粹對於贊多變成了一個必然又主動的選擇。
關於二人「對手」關係的詮釋，力丸不以為然，認為自己並不喜歡跟別人競爭，「在我心中我最大的對手應該是我自己……我不會和贊多刻意比較，我就是我，他就是他。與其說我要去超越他，我更多會去考慮如何去更好地展現自己，如何讓自己比過去的自己更好。」
力丸甚至坦言，在一開始的時候，自己和贊多的關係真的很不好，直到他們漸漸地更加了解對方，知道雙方的優缺點，共同拿出更好的作品才得以緩和。「其實就是一個團隊當中，你不一定非要成為多麼好的朋友，但是相互了解，對於一個團隊是非常重要的。」
贊多稱力丸是最佳隊友，他知道兩個人之間存在著競爭關係，「但是，來到這裡，我發現有比名次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朋友、友情，還有就是我們的創始人和粉絲。」
贊多變得沒那麼在乎名次與冠軍了，他開始回憶，以前拿到冠軍的那一刻，其實最想的是回到家人和朋友身邊，「我一直以來的話就是為了得到世界第一一直在努力，我現在才發覺，內心當中期待的是得到第一名之後，與家人，以及我的朋友一起分享這個結果，可能這個會更加令我感到開心。」
贊多在眼淚中找到了真正珍惜的東西，而力丸也開始變得自信，「我現在開始慢慢感受到站在聚光燈下的樣子，聽到粉絲尖叫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和以前不一樣了。」過去，他是別人身後的編舞師，現在，他站在舞台上。
過去的不自信在這裡消解之後，力丸現在有了更大的夢想，他覺得自己已經找回了自信，希望在中國成團，並與夥伴一起，被全世界看到。
力丸告訴我：「過去這樣的機會是在離我很遙遠的地方的，而現在好像就在我一伸手就能抓到的地方。」
根在逐步下扎，他們和更多人產生了連接。「（以前）我在跳舞的時候，支持我的都是我的家人朋友，還有我的學生，都是我認識的人。但是現在在《創4》，支持我的人是我的粉絲、我的創始人，我都不認識他們。」贊多說。不認識的人之間也可以產生互相支持的感情，這讓他們感受到了世界的奇妙。
《創4》給他們帶來的，不止是「撐腰」的人氣，也不止是笑淚交織的青春物語，還有踮起腳去探索星空的勇氣。
力丸和贊多與其他學員們在一起。
每人互動
你怎麼看贊多和力丸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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