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入獄前反覆叮囑我說:「活下去,別讓他們找到你」

2022-05-11     方思其

原標題:我哥入獄前反覆叮囑我說:「活下去,別讓他們找到你」

我哥入獄前叮囑我:「活下去,別讓他們找到你。」

於是我換了名字,一個人搬到了郊區。

沒想到半夜有人爬上我的床。

臥室門也被推開了.....

.兩個月前,一群人深夜闖進我家。

當著六歲小孩的面,嫂子遭到了慘不忍睹的欺凌,最後因破裂出血而送進醫院。

我趕到醫院時,警察剛做完筆錄。

警察把我拉出病房,告訴我這次的抓捕難度很大,嫂子住的地方偏遠,沒有攝像頭,也沒有一個鄰居願意站住來指證。

一個稍年輕的警察怠念地:「太過分了,住她隔壁的男人還說,他們孤兒寡母本來也寂寞多幾個男人她會更開心。」

送走了警察,我低下頭,手指重重陷入掌心,心裡怒意翻滾。

平時嫂子為人和善,和鄰居相處融洽。

怎麼關鍵時刻他們竟這樣冷漠?

如果他們能提前報警,或許嫂子也不至於會這.....

那天子撲在我懷裡哭了很久。

小孩也縮在床腳,渾身都在抖,跟著他媽媽一起哭。

我本想先把事情告訴我哥,但嫂子拒絕了:「你哥哥的工作意義重大,我們應該在背後支持他,不能成為他的累。」

我剛出生就被父母拋棄,是大我五歲的親哥哥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

在我好幾次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哥哥總會塞給我一把奶糖,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後來我哥去了邊遠山區支教,常年不能回家。

可嫂子還是不顧家人反對嫁給了他,為這個家任勞任怨。

由於一直抓不到人,嫂子為了防止他們再找上門,帶著孩子搬了家,決定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裡。

可我滿腔怒火無處發泄,憑什麼這些無恥之徒能逍遙法外?

若我們忍氣吞聲,不就等於助長了這夥人的罪惡?

會有更多人受害的。

我沒法像警察那樣去抓人,只能利用記者的身份在各大網站發出報道--

「男人冷漠無情暗中勾結罪犯,出賣鄰居賺黑心錢。」

文章里的人物都用了化名,也沒提具體地址。

我把嫂子的遭遇,都歸咎到住在她隔壁的男人--魏萬鵬身上。

他不是說:「他們孤兒寡母本來也寂莫,多幾個男人她會更開心。」

我剛開始以為說這話是因為他冷漠。

後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當晚那麼多兇惡的罪犯出現,正常鄰居怎麼也該是怕的。

就算不是為了救別人,也應該要考慮會不會傷到自己。

可魏萬鵬表現得太過從容淡定。

那只有一種解釋--魏萬鵬當晚提前知道罪犯要來,甚至很可能和罪犯是一夥的。

我選擇賭一把。

報道剛出來,就有不少網友罵男人「道德淪喪」、「真怕自己也遇到這樣的鄰居」.....

還有人說:「我懷疑鄰居也害了我的家人。」

沒過多久,果然有一群人闖進了我家。

他們面容兇狠, 著嘴向我靠近。

還說:「小姑娘真是什麼都敢在網上寫,今晚哥哥們勢必要好好調教你.....」

我卻沒法壓住心中的狂喜。

他們不知道,從我發出報道的那天起,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著這一幕。

在他們撲向我時,事先藏在屋裡的警察沖了出來。

經過警方調查,這夥人確實是傷害我嫂子的罪犯。可這群人里,並沒有鄰居魏萬鵬。

原本事情到這,也算幫我子抓到罪犯報了仇。

至於魏萬鵬,我就當他是個嘴賤的男鄰居罷了。

可沒想到,不久之後,嫂子就在新租的屋子裡懸樑自盡,只留下一本日記。

小孩也從七樓的窗戶掉下去。

他們都死了。他們母子倆死的同一天,我哥回來了。

有人說嫂子租的房子有問題,之前就死過人。

也有人說,最大的可能還是罪犯沒能全部落網,他們伺機報復。

我心下一動,跟警方提到那個可疑的鄰居,魏萬鵬。沒想到,待警方去他住所詢問時,那裡竟已人去樓空。這人很,在警方趕到他住所前,他就已經逃了。

我哥萬念俱灰,連續三天守在家人屍體旁邊,煙一支接一支地抽,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我心裡像貓抓一樣難受,眼淚不斷湧出來。

我以為自己做的事能幫嫂子出氣,沒想到卻害了他們母子。母子倆的葬禮結束,我猛然反應過來一件事--我哥不見了。

他再次出現時已經滿身鮮血,被抓進了監獄。

他告訴我,是魏萬鵬主動聯繫他,說:「你女人死了真是太可惜了,那天晚上,真讓人回味無窮。」

我哥按照魏萬鵬給的地址找過去。

那些人本想羞辱他,沒想到他捏著菜刀,近似瘋狂地砍了所有人。

還殺死了魏萬鵬。

監獄裡我哥緊張地說:「活下去,別讓他們找到你。」

我只能換了名字,一個人在郊區偏遠處租了房子。

這棟樓一共七層,卻只住了四戶人家。

我租的房子裡曾經有人自殺,還有人失蹤,是傳說中的「凶宅」。

但對我來說,這樣的房子除了有些怪味,用來藏身最合適不過。

我搬進去的當晚,窗外暴雨如注。

一個全身濕透的女人敲響了我家的房門。

她汪著淚眼拜託我:「我叫邱悅?,求求你讓我住一晚吧,我的車子壞了,這荒郊野嶺的又只有這棟孤樓。」

「其他幾戶人家也不願意收留我,我一個人在外面害怕......」

我對她多少有些忌憚,沒想到鄰居大叔曾盛竟開門出來,還端了盤剝好的菠蘿蜜。

「這暴雨天的,小姑娘一個人也危險,你們就擠一晚吧。」

他把盤子遞給我:「聽中介說你叫睦睦,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找叔叔 ,我們一定幫忙。」

「這個是我下午剛去集市買的,你們拿著今晚吃。」

白天搬進來時房屋中介和我提過,隔壁住著一對老夫妻,年輕時在自己的職業領域都很有成就。

他們女兒六年前搬走了,一直沒回來過。

我欣慰於能遇到這麼好的鄰居,連忙向他道謝,還把帶來的奶糖給了他一包。

至於邱悅我自然也不好再趕她走,只能把她安頓在客房。

因為擔心魏萬鵬的人找上門,睡前我特意在門窗上裝了防盜鈴。

只要門窗稍有動靜,立刻就會響起警報聲。

原本以為這樣能睡個安穩覺,沒想到半夜醒來,我頭髮好像被什麼壓住,耳邊還有微弱的呼吸聲。

可房間裡本該只有我一個人......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魏萬鵬的人找到我了。

可細想又不太可能。

若真有人半夜闖進來,應該會觸發警報。

但我很確定前半夜只聽見暴雨聲。

強烈的不安上來,如果不是外人進了屋子。

難道是本就在屋裡的人?

這人是邱悅?

她會不會利用暴雨被困而博取我的同情,再在半夜溜進我房間,睡在我身後?

可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我心裡一緊,難道......她是魏萬鵬的人?

耳邊傳來一道「沙沙」的聲音。

像是身後的人在用剪刀剪什麼......

那聲音離我越來越近了......

我心跳如鼓,有冷汗從額頭滲出來。

我身後的枕頭下藏著把彈簧刀,可我現在不敢回頭,會被對方發現的。

如果我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床,抓起床頭柜上的手機往大門跑。

應該能趕在身後人追到我之前衝出屋子報警。

可我剛要行動,臥室門竟「.」一......

.開了。

一個纖細的黑影出現在門口。

身形好像是......悅?

我的心略一沉。

如果邱悅剛進門,那此刻躺在我身後的......又是誰?

漆黑的屋子裡響起低聲,像野獸發動攻擊前的徵兆。

床墊突然沉下去,一道黑影猛地躍起,朝著剛進門的人猛地撲過去。

女人的尖叫聲瞬間劃破了夜空。

窗外電閃雷鳴,我終於看清邱悅一個身形似人的「怪物」在地上。

那怪物正著牙去咬她的脖頸。

我來不及多想,立刻翻身下床,一把抓起旁邊的檯燈狼狼砸在怪物身上。

我是用了全力的,對方被砸得一下子摔到牆邊。

沒時間擱,我連忙拉邱悅起來。

餘光見不遠處的怪物晃了晃腦袋,又再次跪在地。

血紅的雙目著我,像是要把我撕碎。

大門離我臥室有段距離,現在那怪物有所準備,我們想逃出去根本不可能。

「去你房間!」

我不敢再多看那怪物一眼,咬著牙拼了命往她房間跑。

「」的巨響。

在怪物抓到我的最後一刻,我終於衝進了她的房間。

房門因怪物猛烈地拍打而劇烈晃動,力氣之大像是能把門推倒。

片刻後,外面終於沉寂下來。

那怪物離開了?

懸著的心還沒落下,突然感到後背被尖銳的硬物抵住。

身後是邱悅的怒聲:「睦睦,那鬼東西是你養的,你想害死我!」

我有些無奈,想不到逃亡的受害者也有被懷疑的一天。

我只能慢慢轉身,對上她憤怒的雙眼,她握著刀的手在發抖。

可她手裡為什麼會有刀?

我試著讓她放下警:「我今天剛搬到這,廚房和冰箱裡沒有任何食物,客廳還沒來得及收拾,這

些都是最好的證據。」

「另外,我也想知道門外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那東西身高和我相似,頭髮亂糟糟的,像是個女人。

可她速度極快,牙齒鋒利又尖銳,似乎一口就能咬斷人的脖子。

邱悅大概覺得我說得有道理,目光垂下去,低語:「那會是誰?」

這人到底是想殺你,還是我......」

趁她出神,我一把奪過她手裡的刀,刀尖一下子貼上她的喉嚨。

我反客為主:「邱悅,你帶著刀進我臥室,想做什麼?」

暴雨夜的郊區外,她恰巧敲了我的門。

大半夜又恰巧拿著刀進我房間。

哪有那麼多巧合?

我開始愈發覺得,她是來給魏萬鵬報仇的。

可我沒想到,她了片刻,竟然哭出了聲。

「我進你房間只是因為害怕,外面雷雨交加,我真的好怕。」

「那人說過,他一定會在這樣的夜裡找到我,然後把我碎屍萬段......」

她小時候一家人遭到鄰居的排擠,最後被逼得在大雨天無家可歸。

後來她爸媽先後因哀傷難過而去世,她被一個男人收養。

她以為遇到了好心人,沒想到男人卻把她當作寵物一般凌辱。

今晚她好不容易逃出來,結果車子爆胎,她才不得不敲響我家的門。

「所以我好怕,怕他會找到我。」

她的眼淚滴在刀背上:「你說,今晚這怪物會不會是那男人安排好的......」

話音戛然而止。

我倆一下子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一股冷意從腳底地到頭頂。

在我跟她的縫隙間,竟有一團向下垂著、黑漆漆的......頭髮!

黏稠的發間已經散落在我手背......

我秉著呼吸,目光順著頭髮向上.....

.的月光下,天花板上竟有半截女人的身體探出來。

那樣子,她應該是背對著我的。

我記起那怪物先前血紅的雙目,現在這雙眼一定正盯著邱悅.....

.下一秒,邱悅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與此同時,屋頂的怪物一下子撲到她身上。

兩人一齊砸在地板上。

那怪物倒壓著邱悅,陰森人的臉正好面對我。

我正無措,就見怪物突然一口咬到邱悅的大腿上,鮮血一下子噴到我臉上。

邱悅痛苦地哭喊著。

我強迫自己冷靜,緊刀猛地向怪物揮過去。

可沒想到怪物的反應極快,一下子朝旁邊跳走,躲開了我的刀。

大概是知道我手裡有武器,怪物只是四肢張開在地上,惡狼狼地著我。

邱悅連忙拖著受傷的腿起身,一步步挪到我身後。

我邊用刀指著怪物,邊和邱悅往後退。

她打開了房門。

我們慢慢退出了房間。

我沒有急著去鎖門,而是把刀緩慢地遞到邱悅手中。

輕聲和她說:「別怕,在這等我。」

不等她回應,我邁開步子就往自己臥室跑。

我必須拿到手機報警。

否則我們住在七樓,又沒電梯。

就算手裡有刀,從樓道往下跑很容易就會被怪物追到。

可當我衝進臥室,腳步又瞬間頓住。

心裡一陣發憂。

在我的床邊,什麼時候多了個人?

她長長的黑髮在床墊上鋪開,背對著我坐在那,一動不動。

難道今晚不止一隻怪物?

屋外傳來邱悅發出的聲音:「你快點,她在向我靠近了.....」

我心下一橫,也顧不上那麼多,立刻衝過去抓住手機,順便在枕頭下找到了彈簧刀。

也是這時我才看清,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的,竟是一具人的屍骨!

床邊還有剪刀和膠水,不知是誰把頭髮粘到了屍骨的頭顱上。

我強壓著心裡的恐懼,伸手想要報警。

可強烈的無助感瞬間把我籠罩住。

手機顯示「無網絡」。

這是一種連緊急求救電話都沒法撥通的信號。

有人對我的電話動過手腳!

這人到底是誰!

現在沒法報警,唯一的辦法只有拚命往外逃。

可等我和邱悅手踢腳地退到大門邊,墜入深淵的絕望再一次席捲而來。

門被人用鑰匙鎖死了。

而本應放在門邊的鑰匙也不見了蹤影。

我們出不去了。

開門的動靜還觸發了防盜鈴,警報聲在黑夜裡讓人毛骨悚然。

這聲音好像會讓那怪物變得更加暴躁。

她一下子.開血紅的嘴,四肢彎曲張開,猛地向我們撲了過來.....

警報器已經被我關掉。

我此刻一手緊刀,一手死死捂住邱悅的嘴,不讓她發出聲音。

怪物的身上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沾了鮮血的頭髮划過我的臉。

我秉著呼吸,一遍遍告誡自己千萬不能發出聲音。

和她的幾次交手,讓我有了大膽的猜測--在黑暗中,這怪物很可能像個瞎子,她捕獵完全是依靠

敏銳的聽覺。

第一次在我臥室,因為我處於沉睡狀態,她雖在我身後卻並沒下殺手。

直到邱悅推門進來,怪物才像被刺激到,一下子撲向了她。

第二次在邱悅的房間。

由於邱悅當時在說話,怪物從天花板上探出腦袋後,並沒有攻擊我。

而是撲倒了發出尖叫聲的邱悅。

雖然不知道這怪物到底經歷了什麼,又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但我猜,如果我們不發出聲音,或許她就不能確定我們在哪。

黑暗中,我能感到她鋒利的指甲在划過我的側臉。

片刻後,她森冷的目光終於從我身上移開。

黏稠冰冷的頭髮再次掃到我著邱悅嘴唇的手......

我能感到邱悅渾身都在發抖,有淚水浸濕了我的手。

她要忍不住出聲了......

我緊了緊手中的刀,看來只能殊死一搏。

可沒想到怪物竟突然轉身,肩膀左搖右晃地往我臥室走去。

我依稀能看清,她好像在輕撫床邊那具屍骨的頭髮.....

.我吁了口氣,暫時安全了。

只是現在沒法報警又不能出去,一直站在門邊也不是辦法。

我目光停在衛生間。

那裡的門我白天剛換過,天花板也比其他屋子離地面更高些,應該不會有通道能容納怪物爬進來。

我示意邱悅小心往衛生間走。

可沒想到剛走到客廳中間,邱悅的額頭就好像撞到了什麼。

「 」的聲音尤為刺耳。

下一秒,那怪物果然衝出了房間,凶狼的眼神準確無誤地射向我們。

「跑!快!」

我們飛快向著衛生間沖。

身後的腳步聲速度極快,馬上就要抓到我們了。

在關門的前一刻,女人的臉已經貼了上來。

在她身後的屋頂處有一根繩子垂下來,還在半空中前後搖擺。

門好不容易才關上鎖緊。

門外劇烈的拍打讓我的心臟也跟著「」直跳。

片刻後,周圍終於再次陷入死寂。

我摸索到牆上的電燈開關

白光一下子射下來,刺疼了眼。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邱悅著聲音說:「睦睦......你流了好多血.....」

我忍著疼開眼,卻被鏡子裡的自己嚇了一跳。

我到腰間的長髮早已被剪短,頭皮上還破了好幾道口子,時不時有鮮血滲出來。

我想起先前驚醒,聽到身後「沙沙」的聲音,就像有人用剪刀在剪什麼。

沒想到竟是那怪物在剪我的頭髮!

一定是先前忙著逃命,讓我沒注意到頭上受了傷。

邱悅因害怕而緊緊抱住我的:「睦睦,門外到底是什麼東西?」

「會不會是那男人利用這東西來取我的命......」

我篤定地搖頭。

那怪物應該和邱悅口中的「男人」無關。

怪物剛才在屋頂輕車熟路、捕獵時又遊刃有餘,這絕對是有人特意訓練過的。

她敏捷而準確的舉動,讓我就算手握刀刃都沒把握是她的對手。

可我白天搬進來時,並沒有發現她。

想必她當時一定被關......象屋頂閣樓之類的地方。

很可能有人下了藥讓她陷入沉睡。

等夜幕降臨,這人才把她放出來。

可這人到底是誰?

這裡的房東遠在國外,屋子一直交由中介打理。

我不由緊張起來,難道是中介?

中介身形高大欣長,分明是夏天卻穿了一件厚實的風衣,看上去很奇怪。

另外,在沒人居住時,他有最便利的條件來這裡訓練那怪物。

怪物能事先藏在屋頂的閣樓,那中介也可以。

這也是他們在屋子裡行動自如,卻不會觸發警報的原因。

越細想下去,我越覺得中介和那怪物就是一夥的。

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養這東西?

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手臂突然被人了一下。

我轉頭過去,剛好對上邱悅驚恐的雙眼。

她唇齒髮:「睦睦......這地板上是血嗎?」

「還有......我剛才好像看到浴缸那邊的帘子......」

「動了一下。」

經過她的提醒,我才發現地板上一片血紅。

有鮮血時不時從浴缸邊緣漫出來。

浴缸外拉了磨砂帘子,看不清裡面有些什麼。

但帘子剛才確實......又動了。

「誰在那?」

我緊彈簧刀,踩著血水,小心向浴缸靠近。

手碰到了冰涼的帘子上。

一咬牙,我猛地一拉。

儘管我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被眼前的一幕嚇得倒吸一口涼氣。

浴缸里是滿滿一池子血水。

在血水之上,掛著七八隻貓的屍體。

鮮血正從他們身體里緩緩滴入浴缸 .....

我捏著刀的手在發抖,我睡前的衛生間絕不是現在這樣。

這都是那中介乾的?

他實在......太殘忍了。

「睦睦小姐,你戴的表真好看。」

突如其來的男聲讓我心裡一驚,腳底滑了一下,差點跌在地上。

我扶著牆穩住了身子,這才看清在浴缸與牆角形成的角落上,竟然站著個人!

先前我被貓的屍體吸引住,帘子並沒有完全扯開,以至於沒能第一時間看到他。

有繩子繞過屋頂的鐵環捆住了他的雙手。

他額上有細細的汗漬,看上去這個姿勢已經保持很久了。

而這個男人,正是白天帶我進屋的中介,徐岸!

白天時他也特意誇過我手腕上的表簡單卻脫俗。

他好像特別在意這塊表,為什麼?

「你怎麼在這?」

我心底一陣後怕。

如果徐岸今晚一直被困在衛生間,那證明把怪物放出來、想害死我們的......另有其人。

徐岸的樣子有些無奈:「我也不知道,你忙著搬家時我正要走,就有毛巾一下子覆在我臉上。」

「我聞到一股刺鼻味,很快就陷入了昏迷,再醒來就在這了。」

「因為不清楚對方想做什麼,我也沒敢出聲。」

我半信半疑地點頭。

他又問我:「你們身上有電話嗎?」

我看向門邊的邱悅,她很快會意:「為了不讓那男人找到我,我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剛才被那怪物撲倒,手機也砸壞了。」

我只得無奈地嘆氣,把我的手機「無網絡」沒法報警的事告訴了徐岸。

可徐岸並不以為意:「你們先幫忙把我放下來,我以前學過通信技術,或許能有辦法報警。」

我錯地了一瞬,才掏出手機試探他:「你先告訴我怎麼操作,要是真能報警,我立刻放你下

來。」

徐岸一下子笑了:「睦睦小姐還真是謹慎,行吧,我教你......」

三分鐘後,我根據他的提示,螢幕上「無網絡」三個字竟真的消失了。

我沒有絲毫耽擱,立刻撥了報警電話。

我把地址和今晚發生的事都告訴了警察。

他們回復我,趕到這需要三十分鐘,讓我們在這段時間內千萬保護好自己。

掛了電話,我原本想等警察來再救徐岸。

沒想到他竟突然臉色煞白,全身發抖,冷汗不停地從額頭滲出來。

像是突發了低血糖。

我若是不放他下來,等不到三十分鐘他就會沒命。

我只能立刻爬上浴缸,一手拉住掛帘子的杆子,一手伸過去,用刀反覆割捆住他的繩子。

可沒想到,繩子剛割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霍然響起。

我心裡猛地一震,腳下一滑。

刀瞬間掉進了浴缸里,我也跟著向下栽去......

腦袋還撞到了幾隻貓血淋淋的屍體......

幸虧徐岸反應快,他一手扯住我的衣領,一手用力抓住屋頂的鐵環。

我身子懸在了半空中,差一點就摔進了血水裡。

我們好不容易踩著浴缸邊緣下來。

敲門聲還在繼續。

難道是剛才那個怪物又回來了?

門外的男人突然開口:「睦睦,你在裡面嗎?我是曾盛。」

聽到是鄰居曾盛來了,我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又驚又喜。

可很快又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怎麼進來的?

曾盛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抱歉,我剛才開了你家的大門,你們快出來和我離開這,這裡很危

險。」

先前我和邱悅逃到門邊時,由於觸發了防盜鈴,我不得不把它關掉。

剛才又一心想著報警,確實也沒注意外面有沒有異響。

曾盛聲音焦急:「剛才新聞上說,警察已經調查清楚,這間屋子先後出事的那些人,都是一個變態

殺人犯乾的。」

「他會躲在屋子裡等租戶睡著,又用不同的方式愚弄租戶。」

「他的騙術高明,讓人分不出真假,最後只能相信了他。」

「等他玩夠了,就會毫不留情地對獵物下殺手的。」

曾盛看上去熱心老實,應該不會撒謊。

可若真有殺人犯......我不覺著徐岸,會是他嗎?

徐岸可以藏在閣樓,趁我們睡著放出怪物。

之後又把自己捆在浴缸上,裝成是無辜受害者混入我們。

還用幫我報警的方式換取我的信任。

這些手段確實高明,讓人很難不相信他。

另外,他剛才不是低血糖嗎?

為什麼現在沒吃任何東西,神色卻恢復了正常?

我不由往門邊退了兩步。

徐岸對曾盛說的話不置可否,也不看我。

轉身探進浴缸。

片刻後,他直起了身子。

開始向我和邱悅步步逼近,眼裡藏著窺探不出的情緒。

在他手裡,還握著我先前掉進浴缸里的彈簧......

徐岸走到離我半米遠處停住。

「睦睦,抱歉啊,我的確騙了你們。」

我渾身緊張,已經思考著邱悅手裡還有另一把刀。

可徐岸竟話鋒一轉:「其實我不是什麼中介,今天就算不被迷暈捆在這,我也打算藏進這間屋子

里。」

「我想知道這『凶宅』里到底會發生什麼?」

「我姐姐當年又到底遭遇了什麼......」

他對他姐姐有。

他初中時,被一群男生堵在巷子裡拳打腳踢,是他姐姐及時出現救了他。

沒想到那些男生竟把髒水往他們姐弟頭上倒。

他姐姐被叫到老師辦公室,所有人都說她欺負低年級學生,聚眾鬥毆,影響惡劣。

而他始終縮在角落,沒敢說一句話。

這還沒完,那些男生為了報復,竟找了小混混在晚上堵住他們。

在一棟爛尾樓里,他眼看著自己的姐姐被一群男人欺負而無能為力。

也因為這事,他姐姐退了學,之後就失蹤了。

這十幾年他從沒放棄過找姐姐,也很後悔當年的膽小懦弱害了姐姐。

他之前查到,他姐姐很早以前住過這間「凶宅」。

可沒多久又失蹤了。

他當時在屋子裡找到他姐姐的手錶,這是小時候他送給姐姐的。

因此他認為,姐姐一定是在這遭遇了什麼。

他這才藏在屋子裡想一探究竟。

我想起搬進來之前,確實聽說這裡有過自殺和失蹤的人。

沒想到徐岸的姐姐會是其中一個。

他把手裡的彈簧刀遞給我:「所以,我不是什麼變態殺人犯。」

「相反,門外的曾盛和他妻子黃憶霞才是真正的毒瘤。」

最早以前,這棟樓並不像現在這樣蕭條。

那時候整棟樓住滿了人,每家每戶關係都不錯。

飯後居民還會聚在樓下跳廣場舞、下棋、。

直到曾盛夫妻搬來,所有事都變了。

這兩人特別矯情,雞毛蒜皮的小事會被他們無限放大。

比如他們絕不允許鄰居發出一點聲音,哪怕白天都不行。

樓下閒聊的居民都會被他們指著鼻子罵。

他們好像很煩被打擾到,經常會以「擾民」為由把警察叫來。

等警察走了,他們還會把發臭的垃圾全部倒到別人家門外。

誰遇到這樣的鄰居都會應,時間長了自然也就沒人願意住了。

我不禁皺眉,這和我印象中的曾盛夫妻好像不太一樣。

邱悅向我求助時,曾盛還特意送了剝好的蘿蜜給我們,還說以後有事讓我儘管找他們幫忙。

那些水果放在茶几上還沒動過,是因為我和邱悅進屋後都疲憊不堪沒心思吃東西。

曾盛他們熱情友善,怎麼也不可能和徐岸說的是同一人。

徐岸好像看出我不信,示意我把手機給他。

接著他的指腹飛快在螢幕上划過,點開了幾則新聞給我看。

上面的內容正是曾盛夫妻和鄰居間的數次不和。

曾盛夫妻甚至把死老鼠、野貓屍體掛到鄰居家門上。

我目光停留在浴缸那幾隻貓的屍體上,這完全就是同一個人的手筆!

難道今晚真是曾盛夫妻在背後搞鬼?

另外還有很奇怪的一點,為什麼曾盛能站在外面敲門說話,那怪物卻始終沒出現?

神時,頭頂的燈光忽然閃了幾下,滅了。

我們再次被黑暗籠罩住。

我本想伸手去碰電燈開關,卻在轉身時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衛生間的門什麼時候開了?

不僅門開了,邱悅和曾盛也一起失蹤了。

剛才我和徐岸在翻看手機上的新聞,並沒注意身後發生了什麼。

這門只能從裡面才能打開,難道是邱悅開的門?

可剛才那怪物撕咬她大腿的樣子,足以證明她和怪物不是一夥的。

那她為什麼要開門?

我打開手機電筒,正好看到門鎖的鎖眼裡好像黏著一團什麼。

「是口香糖。」

徐岸的聲音里透出不安:「這是為了讓門沒法再鎖起來。」

我壓著心裡的志志,低頭了眼手機。

離警察趕到還剩二十分鐘。

但衛生間顯然已經不安全了。

這裡空間狹小,甚至會方便那怪物動手。

徐岸明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走吧,房子就這麼大,或許能找到他們。」

我點頭,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可沒想到我剛走了兩步,就發現地上有幾滴血漬。

鮮血從衛生間門口,一直延伸到客廳中間。

剛才我和邱悅沖向衛生間時,她的額頭曾經撞到過一根搖晃的繩索。

現在原本掛著繩子的天花板被開了一個洞,裡面黑漆漆的,不知藏著什麼?

還有收縮階梯從洞口延伸到地面,梯子上明顯有拖拽留下的幾條血痕。

難道是邱悅或曾盛出事了?

無意間燈光照在了大門上。

可大門緊閉,門鎖也依然完好。

胸腔里頓時怒意翻滾。

曾盛果然在撒謊,他根本就不是通過門進來的。

他先前的熱情友好恐怕都是在演戲。

我不由看向桌上的蘿蜜。

曾盛送水果給我們的本意,應該是想利用水果將我和邱悅迷或殺死。

也方便了他飼養的寵物--那隻吃人的怪物進食。

我本想把這些事告訴徐岸,可一回頭竟發現.....

.他也不見了!

廚房、臥室、衛生間.......里都沒有徐岸的人影。

目光最後落到收縮階梯上。

天花板與屋頂之間的閣樓明顯藏了個通道。

徐岸和邱悅很可能都被拖到了上面,他們會被那怪物活生生吃了.的......

另外,鄰居曾盛能在我家來去自如,或許也是通過這閣樓。

上面可能有離開這的辦法。

於情於理,哪怕閣樓上是龍潭虎穴,我都必須走一遭。

我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踩上階梯。

誰知階梯竟發出「 」的響聲。

我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這聲音會把怪物招來的.....

.可安靜地等了一會,那人的怪物並沒出現。

難道是她並不在屋裡?

沒時間多想,我連忙繼續往上爬。

腦袋已經探進了烏黑的閣樓中。

電筒的光向四周照射,我看清這裡的高度只能允許人爬著通過。

空氣中還隱隱瀰漫著一股腐臭味。

我整個身子探進去,身下的天花板有些晃動,似乎搖搖欲墜。

向著臥室的方向爬了一段距離,身後突然響起一道「 」的聲音。

我的心一下子被牢牢緊。

糟了,後面的階梯要被關上了!

我連忙握著電筒往洞口爬。

卻還是晚了一步。

洞被徹底堵住,怎麼都打不開。

也不知是不是幻覺,我總覺得在黑漆漆的通道中,有一雙血紅的眼睛正在町著我.....

.靜中,我好像聽到「 」的聲音,卻聽不出是在什麼方向。

靜中,我好像聽到「 」的聲音,卻聽不出是在什麼方向。

心跳越來越快,我捏著電話的手在發抖。

難道聲音是在我身後?

我著內心的恐懼慢慢回頭。

幸好,身後沒人。

可我還沒來得及鬆口氣,有股冷風飄到我側臉處,像是有人在我面前,緊貼著我的臉呼氣.....

我沒有選擇,只能緩慢地回過頭。

可當電筒的光射在眼前這張臉上時,我整個人如墜冰窟,心跳都漏了一拍。

這怪物慘白的臉緊緊貼著我的,雜亂的頭髮下藏著一雙滴血的眼睛。

我甚至能聞到她呼出來的氣息里夾雜著腐臭味。

這一刻,我再也忍不住內心巨大的恐懼。

緊手機,用盡全力對著她的腦袋猛地砸過去。

她一下子被砸得撞在天花板上,痛苦地抱住了頭。

我也沒時間多想,抽出刀連忙轉身向後爬。

如果我沒記錯,轉角就是我臥室的位置。

剛才那個坐在我床邊的屍骨不可能憑空出現。

那裡一定有通道能出去。

可沒想到我剛過轉角,腳就被只手鉗住。

尖銳無比的指甲一下子扎進我肉里,疼得我四肢百骸都泛起了寒意。

我尖叫著,近似狂地猛踢她。

無意中還踢到了屋頂。

「 」的悶響傳來,是金屬的聲音?

屋頂怎麼會有金屬?

我像是找到了黑暗中的最後一絲光。

忍著腳的刺痛,我一刀扎向身後的怪物。

黑暗中她的反應好像更快,一下子就跳到了遠處,陰森的眼珠子著我。

身下的天花板又晃動了一下。

我也不敢擱,一邊緊刀指著她,一邊在頭頂的金屬上快速摸索。

掌心傳來凸起硬物的觸感,是門把手!

我 著劫後重生的狂喜,連忙握緊門把手猛力一壓,頭頂的金屬門竟開了!

在金屬門上面似乎還有一層很厚的水泥,需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推開。

我顧不上那麼多,把刀子猛地向怪物扔過去。

趁她跳開躲刀子的間隙,我全身用力向上推門,好不容易終於把門打開。

我支起整個身子用力往上爬。

帶著冷風的新鮮空氣湧來,這裡果然是屋頂。

沒時間多想,我連忙轉身用力把門上。

可在完全關緊前,我清晰地看到怪物身邊堆滿了白骨。

那裡還仰躺著一個女人。

她一動不動,腹部卻依然上下起伏。

是邱悅,她還有呼吸。

她怎麼會在那?

還沒細想下去,那張驚悚的臉突然出現在正下方。

她發出低吟,伸出手就要來抓我。

我心底一驚,只能先把門關上鎖緊。

可心裡又有一絲不安蔓延開。

邱悅會不會被怪物吃掉?

還沒細想,脖子上突然被冰冷鋒利的硬物貼住。

耳邊傳來一道極冷的聲音:「睦睦,你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竟然還有命能逃出來。」

他又冷笑一聲:「可那又怎樣?」

「我依然會把你殺死,拿去喂我們最得意的寵物。」

這聲音沙啞,剛才在衛生間門外聽到過。

我很費解:「曾叔叔,我們無冤無仇,你為什麼非得殺了我?」

大費周章地建了天花板的閣樓,又特意把女人訓練得像吃人的怪物。

他們做這些事到底為了什麼?

曾盛的聲音里透著怨恨:「從你搬進來開始,你已經擾亂了我們的生活,我妻子最煩被人打擾

的!」

「再說我們哪有錢頓頓供小美吃新鮮肉,不吃肉她又哪來力氣,怎麼訓練?」

有股暗火增上來,徐岸說得沒錯,曾盛夫妻果然是整棟樓的毒瘤。

他們為了自己的生活不被打擾,竟視人命如草芥。

我能感到脖子上的刀鋒在向里壓,已經有溫熱的鮮血滲出來。

「曾叔叔,您有個女兒吧?」

他動作一滯,沉聲問我:「那又怎樣?」

我微不可查地警了一眼手錶,離警察趕到只剩十分鐘。

只要再拖延十分鐘就好。

「我有您女兒拍的視頻,您想看嗎?」

我曾經採訪過幸福家園的住戶,那裡的居民關係友好,曾被評為市裡的「好鄰居模範小區」。

如果我沒記錯,裡面有位住戶叫曾柔0,六年前和家裡起了爭執,從此再沒回去過。

她和我聊起,她原本性格孤僻,為人冷漠。

直到上了大學,遇到現在的丈夫才有所改觀。

以前她父母總教育她,除了自家人以外的人都是禽獸。

尤其是那些鄰居,個個都是人面獸心。

她當時淚如雨下:「我父母會這樣,也不完全怪他們。」

「我七歲那年,在自家樓下玩得很開心,突然衝出來一群比我年齡大的男生。」

「他們搶我的書包,對我又罵又打,甚至弄些髒東西在我身上。」

「周圍有很多平時和我家關係不錯的鄰居,可他們沒一個人肯幫我。」

「只因為打我的其中一個男生,他父親很有權勢,誰也不敢得罪。」

我當時聽完心裡很不是滋味,但看到她和鄰居們其樂融融的樣子,又覺得欣慰。

她選擇放下仇恨,接納了新的生活。

我請她錄了段視頻,說以後有機會可以給她父母看。

沒想到這視頻今天還真派上了用場。

視頻里,曾柔笑得很開心,她有兩個六歲的小孩,特別可愛。

她拍到圍了一大桌的鄰居時,真摯地笑了:「如果有一天,我爸媽能看到這個視頻。」

「我只想告訴你們,事情過了就放下吧,陰後面總會有彩虹的。」

曾盛低垂著頭,捏著我電話的手在發抖。

可那把尖銳的刀依然還指著我。

我低頭手錶,五分鐘後警察就能趕到。

曾盛抽了抽鼻子:「回不了頭了。」

風聲太大,我沒聽清。

還想再問,一抬頭卻對上他狼的瞳仁。

沒給我反應的機會,刀子瞬間向著我心臟扎過來。

我被嚇得連連後退,一下子栽倒在屋頂邊緣。

我再無退路。

刀子已經猛地向我扎了過來......

悶響聲很快被雨聲覆蓋住。

我怎麼也沒想到,曾盛竟從我旁邊直接墜了下去。

我身邊立著個高大的男人,他伸手扶我起來。

我以為是他在最後關頭推了曾盛一把,救下了我。

連忙向他道謝:「徐岸,謝謝你。」

可徐岸卻默了片刻,朝我擺手:「我沒有推他,他應該是自己到石墩摔下去的。」

我了一眼他指的石墩,不禁皺眉。

按照曾盛刀子刺向我的位置,他不太可能踢到石墩。

我也沒心思再想下去。

「邱悅還在那扇鐵門下面,也不知道會不會被那怪物吃了。」

我有些猶豫:「我們要下去救她嗎......」

話沒說完,徐岸已經率先走過去,一把扯開了地上的門。

沉聲道:「你可以不去,我去救她。」

冰冷的雨水浸透了我全身,心也跟著涼涼的。

若此刻見死不救,我恐怕會一輩子。

我不禁嘆氣,但還是連忙跟上了徐岸的腳步。

再回到閣樓,那怪物好像並不在附近。

我指了指不遠處的角落,輕聲告訴徐岸:「邱悅就在那裡,不知是生是死?」

徐岸微微點頭,雙眼卻始終著另一個方向:「你去救她,我有其他事。」

話音一落,他四肢並用,很快就被遠處的黑暗吞噬。

我有些走神,他剛才爬行的動作很熟,就像訓練過一樣。

另外......遠處除了有那怪物,還能有什麼?

他為什麼非得在這時候獨自冒險離開?

輕微的聲抽回了我的思緒,邱悅在掙扎著起身。

太好了,她沒事。

看來我在屋頂的這段時間,怪物並沒有去傷害她。

我本想讓邱悅跟我一起先上屋頂,畢竟這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可沒想到剛回身,血盆大口一下子朝著我的脖子咬下來。

我指尖碰到了她的牙,瞬間劃開一道口子,有鮮血滴到臉上。

邱悅縮在一邊,眼淚不停地往外涌。

難道今天我真得死在這?

黑暗中傳來男人溫和的聲音:「小美,別這樣,她不是那個人。」

讓人意外的是,壓著我的怪物竟真的停下了動作。

她眼裡藏著一絲柔和,是我先前從沒有見過的。

氣氛一下子沉寂下來。

遠處的黑暗中,好像有個人影在向我們靠近。

我就快看清他是誰了......

可「轟」的一下子,我整個人突然向下墜。

天花板終於塌了。

我渾身像散架一樣無力。

好不容易推開身上的碎石塊,跟著起了身,才發現屋子裡早已一片狼藉。

剛才曾盛用我的手機看完視頻並沒還我。

我現在只能借著依稀的月光,隱約看清手錶上的數字。

警察應該早就到了才對。

可為什麼我並沒有聽到窗外的警笛聲?

「小姑娘,你真以為警察會來?」帶著幾分 諷而蒼老的聲音。

我渾身一抖,連忙循著聲音望過去。

黑暗中,好像有個黑影著拐杖,正一點點向我靠近。

「你真挺煩的,吃了水果等死不好嗎?為什麼非要搞那麼多事。」

我拖著受傷的腿往後退,果然那水果里被下了藥。

「你是曾盛的妻子,黃憶霞?」

我退進了我的臥室,床邊有兩個人影。

細看才發現,竟是怪物小美緊緊抱著坐在床上的屍骨。

我腳步一下子僵住,後面是怪物,前面是黃憶霞。

我就像只最卑微的蟬,即將要成為或黃雀的食物。

「你已經是我見過最棘手的獵物了,之前的那些,都很好處理的。」

她走到床腳停住:「你那麼聰明,被小美吃了有些可惜,而且那老頭死了,我也需要幫手。」

「我給你個活命的機會吧。」

她雙手著拐杖,皺紋下的雙眼裡是無法抑制的氣:「你可願意遵從我,讓我訓練你?」

「我能讓你成為最優秀的捕獵者。」

身後的怪物已經發出了低聲,她很快就會撲向我。

我倚著牆壁了口氣,淡笑了一下,問黃憶霞:「您知道,黃雀的背後是什麼嗎?」

她眼裡一片困惑,可沒等她想明白,她已經被人猛推了一把。

她本就腫的身子瞬間向著床上的屍骨撞過去。

「嘩啦啦」。

屍骨散架了。

那顆好不容易貼滿頭髮的頭滾到了地板上。

怪物的眼裡一下子燃起怒火,猛地撲在了黃憶霞身上。

撕咬聲、慘叫聲充斥在屋裡。

真可惜啊,黃憶霞還不知道,黃雀的背後到底是什麼呢。

邱悅狼地出現在門外:「睦睦快走。」

「那徐岸根本就是和他們一夥的,之前的電話肯定被他動過手腳,因此我們根本沒能報警。」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同意,黃憶霞剛才也譏諷過我,言外之意就是警察根本不會來。

現在回想起來,是徐岸幫我把手機恢復了網絡,又讓我能報了警。

他有這能力,自然也能在我睡著的時候,對我電話動手腳,讓它「無網絡」。

也能在幫我恢復網絡後,讓我撥打出假的報警電話。

接電話的人,或許正是藏在外面看戲的曾盛。

此刻我和邱悅彼此扶著,艱難地一步步下了樓梯。

冒著大雨,我們一起換上了備用輪胎。

雖然我們都受了傷,但邱悅堅持開車,我也不再多言。

我將手擱在窗框上,撐著腦袋問她:「邱悅,你為什麼要打開衛生間的門?」

她眼神有些閃躲,僵硬地扯了下嘴角:「我聽到曾盛說有變態殺人犯,我以為是徐岸,因為害怕,

我就開門想跑。」

風雨拍打著車窗,我一語不發。

她好像很怕我不相信,又說:「誰知道我剛出去就被曾盛打暈了,再醒來已經在閣樓上了。」

「還沒來得及謝謝你呢,睦睦,是你救了我。」

我輕笑了一下,依然不聲。

目光著手錶,很快就要結束了。

我微微著眼,一小時後,車子拐進了山路。

沒多久,車子終於停在一間廢棄工廠外。

我揉了揉太陽穴,有些倦意:「邱悅,你這是把我帶到了哪裡?」

「我們不是要去城裡報警,去醫院療傷嗎?」

邱悅如釋重負般吁了口氣:「林睦0,你到下面可千萬別怪我,要怪,就怪你那哥哥把魏萬鵬殺

了。」

果然啊,根本沒有什麼被暴雨淋濕全身,又走投無路的小姑娘。

她一開始就知道我是林睦,接近我本身就是有目的。

「所以呢?」我掀開眼皮斜皖她,「你編了那麼多故事,就是為了要替魏萬鵬報仇?」

他是你的誰?丈夫?」

大概是沒料到我死到臨頭還能這樣泰然。

她眼裡反而閃過一絲慌亂,卻在故作鎮定:「我沒有編故事。」

「我們一家人被鄰居聯手轟走是真的,我被男人救下收養成寵物也是真的。」

「這個男人就是魏萬鵬。」

我瞭然點頭,這件事她應該沒必要撒謊。

「所以把我帶到這來,是為了報恩?」

邱悅咬牙看我:「不,我恨他,但更恨你。」

魏萬鵬身邊的每個女人,其實都是自由的,她們隨時都能走。

可每月豐厚的酬勞像無形的鎖牽引著她們,讓她們受不了金錢的惑,沒法離開。

上一次魏萬鵬會出現在我子隔壁,也是他去見一個剛收的「寵物」。

接著他得知子常年一個人帶孩子。

於是他叫了人,一起去「照顧」我子。

「我曾暗自發誓,這個月拿到最後一筆錢就永遠離開。」

她怨毒的眼神著我:「可你哥偏偏在這時候殺死了魏萬鵬,斷了我的財路。」

我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她自己選擇寄人籬下,沒有尊嚴和價值的活著。

就註定遲早要被拋棄,這樣也能算我們斷她財路?

她目光透過車窗,望向徐徐打開的工廠大門。

「林睦,你知道你的命有多值錢嗎?魏萬鵬的哥哥魏強,到處在找你,要為他弟弟報仇。」

她打開了車門,看我的眼裡有幾分憐:「進你的屋子,我是想殺了你的,沒想到會遇到那怪

物。」

「不過現在這樣也挺好,把你交給他們,我不用髒了手,還能拿到錢。」

下了車,她又扶著車門帶著嘲意的補充:「你剛才問我在衛生間時為什麼開門,那會你都報警了,

我不趕快想辦法帶走你,豈不是沒機會了?」

她猛地把門關上,一臉諷刺 消地我一眼,轉身著往工廠門口跑。

的細雨中,她討好地去拉中間一個魁梧的男人。

卻被男人猛地一巴掌扇在地上。

那男人應該就是魏強。

魏強面容凶煞,隨意抬了下手,身後的幾個人立刻對著邱悅往死里打。

魏強和五六個凶狼的男人一起向我走來。

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握著鐵棒,眼裡透著一絲玩味。

車窗被鐵棒一下下狼狼地砸,有碎玻璃飛到我手上,劃開了幾道口子。

我好像聽到他們說:「今晚要讓她生不如死。」

「我要替家人報仇......」

我摩著手腕上的表,陷入回憶。

兩個月前,一伙人欺凌了我子。

我利用記者的身份,在網上寫報道,故意引起這夥人渣的注意。

他們一部分人被警察抓走了。

我以為報了仇,沒想到侄子竟從七樓掉下去摔死了。

我子也在新租的房子客廳里懸樑自盡。

我衝進屋子裡,抱著子冰冷的屍體哭了很久。

在床頭櫃里,我發現了一本日記。

子在日記里寫道:「鄰居很熱心,他們知道我工作忙,主動提出幫我照顧佑佑。」

隔了一天,她又寫道:「我昨晚聽到天花板有動靜,沒想到剛下班回來,佑佑就墜樓死了,我要去

查明真相。」

雖然不知道子後來經歷了什麼,但一定和她聽到天花板的聲音有關。

我把猜想告訴了我哥,沒想到他立刻認定那些聲音,就是魏萬鵬的人找上了門。

我沒來得及阻止他,他已經殺了魏萬鵬,被抓進了監獄。

他讓我活下去,別被他們找到。

我卻覺得,以其像只老鼠一樣被人逼得四處逃,不如主動一些。

何況子和我侄子的仇還沒報呢。

於是我假裝隱姓埋名,實則到處散布消息。

我要告訴魏萬鵬的人--我林睦,搬到了偏僻的郊區,七層孤樓的頂樓--

我子和侄子死的那間「凶宅」。

魏萬鵬的人想報仇。

我子自殺的屋子是「凶宅」,他們剛搬進去沒多久就慘死。

說明這裡也藏著能殺人的秘密。

若能把兩股惡流匯聚到一起,應該會很好玩吧?

到時候還能一箭雙鵰--

解決了魏萬鵬的人,讓我再也沒有後顧之憂。

除掉「凶宅」里殘忍殺害我子和侄子的兇手,替我哥一家人報仇。

但僅憑我一人之力,這個計劃很難成功。

我需要幫手。

在我發表報道誘惑魏萬鵬的人上門找我時,曾經有一條留言很醒目:「我懷疑鄰居也害了我的家

人。」

我利用記者的身份,很容易調查到他的信息。

這人正是徐岸。

他告訴我,他一直在找失蹤十多年的姐姐。

可只查到他姐姐曾住過幾棟孤樓,除此之外再無消息。

而其中一間,恰好就是我 子自殺的那間「凶宅」。

我把計劃毫無隱瞞地告訴他,沒想到他立刻點頭答應:「不管姐姐是死是活,我都想知道一個真

相。」

於是我們開始著手調查搜子隔壁的鄰居,曾盛和黃憶霞。

曾盛年輕時是一名建築師,而黃憶霞則是馬戲團馴獸師。

他們還有個女兒,六年前離家出走後再沒回來。

以防萬一,我親自去了一趟他們女兒曾柔的家,並對她做了一次採訪,請她錄下了視頻。

還調查了幾家曾經住在那棟樓上的居民。

他們每個人都警告我:「千萬要離曾盛那家人遠一點,他們旁邊的房間是凶宅,他們是守著鬼的

人。」

徐岸在我之前住進了那間「凶宅」,還開著針孔攝像頭。

我們約定,若他有危險,我立刻報警。

那天晚上,他經歷了和我類似的事。

但不一樣的是,那怪物竟沒有傷害他。

反而喜歡把腦袋鑽進他懷裡,像只尋求保護的小貓。

曾盛夫妻雖然驚 ,但也不慌。

黃憶霞問他:「你願意接受我的訓練,成為最優秀的捕獵者嗎?」

徐岸沒有猶豫,立刻答應了。

他告訴我,只有成為他們的一員,才能掌握他們的動向,讓他們成為我們的獵物。

我搬進「凶宅」後,徐岸便開始假裝配合曾盛夫妻演戲。

黃憶霞最後會突然撞壞了那具屍骨,從而被那怪物撕咬,正是徐岸在背後猛推了她一把。

回想起來曾盛他們也挺可悲。

他們在玩蟬、和黃雀的遊戲。

還自以為是黃雀,最終卻不過是只最卑微的蟬。

解決了曾盛夫妻,還得解決藏在暗中的敵人--邱悅。

我並不相信這樣的荒山野嶺,會真有小姑娘車子爆胎找上門。

何況我住在七樓。

她完全可以隨便在樓下找一戶人家打電話求助的。

她裝可憐混進我家,一定另有目的。

當然,我真的希望,她是為了幫魏萬鵬報仇而來。

因此她每一次差點死掉,我都不能放任她不管。

她要是死了,藏在她背後的勢力又會再次消失。

我又得重新布局,忍受被人追殺的痛苦。

幸好她沒辜負我,真把我帶到了廢棄工廠外。

讓我見到了魏萬鵬的哥哥,魏強。

他們凶神惡煞地擊碎車窗玻璃,伸手要來抓我的頭髮。

可他們又是否知道,在黃雀的背後,到底是什麼?

我的手錶里一直裝著定位跟蹤器。

在魏強差一點就能抓到我時,神色慌張的男人突然衝過來拉住他:「強哥,到處都是警察。」

魏強瞬間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立刻招呼人要逃。

可警察又怎麼可能讓他們逃走?

我開門下車,抬頭迎著雨水,剝了顆奶糖放進嘴裡。

真甜,就和以前哥哥給我的奶糖味道一樣。

肩膀傳來一股暖意。

我回頭,對上了男人情緒翻滾的雙眼。

「謝謝你,徐岸。」

我從兜里掏出一顆奶糖,喂到他嘴裡。

「謝謝你救了所有人,很可能還包括了你的姐姐。」

兩月後,天氣晴朗,流雲悠閒。

我抱著兩個洋娃娃進了精神病院。

護士小心幫我把娃娃交給了危重病房裡的小美。

她頭髮扎著馬尾,臉上泛著紅暈,再也沒有了當初的凶狼,反而多了幾分可愛。

她接過洋娃娃,開心地朝我笑了,握著旁邊的梳子開始替洋娃娃梳頭。

護士說:「她的情況好了很多,就是不許任何人去碰那些娃娃,尤其是它們的頭髮。」

我笑而不語。

沒人知道她經歷過什麼,但這些洋娃娃對她來說,就像那具披著長發的屍骨。

都是她深處難以磨滅的記憶,是她唯一的執念。

這大概也是黃憶霞撞壞了屍骨後,會惹怒小美的原因。

「你來了。」

徐岸清澈的眼睛看著我。

我淺笑一下,從包里拿出張報告單遞給他:「結果出來了,你想看嗎?」

這張報告核對了那間出租屋裡所有屍骨的身份,也包括小美的。

很可能其中就有徐岸姐姐的消息。

徐岸接報告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頓了片刻,他又縮回去放進了褲兜。

他沒有底氣地垂著頭:「你告訴我結果就好。」

我好奇:「你不怕我騙你嗎?」

他著唇搖頭:「我相信你。」

我不由笑出了聲。

「恭喜你啊徐岸,你終於找到姐姐了。」

陽光透過玻璃撒在小美身上,她抱著洋娃娃坐在那裡,笑容甜甜的。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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