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八旬老漢與新找的老伴兒聊天時,吃驚道:我以前就娶過你

2023-01-11     小女子大人物

原標題:1997年,八旬老漢與新找的老伴兒聊天時,吃驚道:我以前就娶過你

這是1997年的一個秋天。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在重慶江北區三洞橋,劉澤華坐在自家小賣部前的銀杏樹下,閉著眼睛享受著秋日的陽光,微風拂過她布滿皺紋的臉頰,如今的她已經80歲高齡了。

「媽,你想找個老伴不?」乾女兒李臘芝的聲音從她耳邊響起。

「我都這把年紀了,誰還會找我這樣的?」劉澤華的嘴角笑了笑,眼中卻是一片寂寥。

「有,我曉得,在三洞橋,有一個老漢跟你差不多大,也是無兒無女,你倆正好做個伴。」李臘芝見老人並沒有直接拒絕,立刻說道。

「那也不行,我又不曉得人家願不願意。」劉澤華發覺李臘芝並不是隨便說說的,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這還不簡單,你帶你去他家,你倆先見見。」李臘芝開心地說道,她知道自己的這位乾媽有多麼多不容易,如今也行動緩慢,生活寂寥,如果身邊能有個相互照料的人,那是最好不過了。

劉澤華有些猶豫不決,但也明白乾女兒是一心為她著想,於是便含含糊糊地答應了。

塵滿面,鬢如霜

這年10月的一天,劉澤華與乾女兒李臘芝前往長江南岸區的野貓溪。由於山路崎嶇不平,劉澤華在女兒的攙扶下順著山間石階走走停停,等走到野貓溪時,已經過去了3個小時。

一個身材瘦高的老漢站在自家門前朝著遠處觀望,可遲遲不見有人影出現,就在他轉頭進屋時,突然聽到有個嘹亮的聲音喊道:「邱老漢!我們來了」。

當劉澤華逐漸走到邱老漢的身前時,他有些不知所措。旁邊的李臘芝立刻打趣道:「大中午的,有話就進去說。」

「對對,先進屋。」邱老漢立刻恍然大悟地招呼道。

「我就不進去了,你倆先說說話,過會兒我來接乾媽。」說完,李臘芝就離開了,留下兩位未曾謀面的老人尷尬地站在原地。

「你這兒有水嗎?走了一上午山路,渴了。」劉澤華打破了這尷尬的氛圍。

「有,有」,邱老漢連忙去倒水。

劉澤華坐在木質長凳上,眼睛四處打量了一番。這間屋子總體狹小又簡陋,屋內只有一張簡易的床,一張用木板釘成的小桌,窗戶還破了個洞,牆體經年失修,已經龜裂。

好在東西倒是擺放得很整齊,鹹菜缸子也被擦拭得乾乾淨淨。

「我沒有什麼錢,吃低保的。」邱老漢給劉澤華倒了一碗水,隨後也坐到了長凳上,頭也不抬地說道。

「我知道,我只想找個能落腳的地方。」劉澤華的一番話令邱老漢忐忑的心情有了些許放鬆,漸漸地抬起了頭。

「我看你有些眼熟」,這時劉澤華才仔細端詳起眼前的這個人,不知怎麼,一種熟悉的親切感油然而生。

「我也有點。」邱老漢如實說道。

之後二人漸漸放下防備,侃侃而談。當天,邱老漢還拿出了一早買來的蔬菜和肉,給劉澤華做了一盤青椒皮蛋,一盤迴鍋肉。雖然只有兩個菜,但已經是邱老漢能拿出的最好的東西。

劉澤華也吃得十分開心,二人通過這次便飯互相達成了一致。

不久後的某一天,邱老漢的家裡多放置了一副碗筷,一床被褥,幾件衣物。兩位老人請來了左鄰右舍,給大家發了一些喜糖,就當辦過婚禮了。

新婚當夜,兩位八旬老人坐在床邊促膝長談,他們的眼中充滿了久違的喜悅。是啊,為生計奔波了一輩子,到頭來,自己身邊終於能再有個可以相伴的人了。

「我還沒問,你老家是哪裡的?」邱老漢問道。

「四川宣漢的」,劉澤華有些感傷地回答道,自此父母離世,她再也沒回去過。

「宣漢?宣漢哪裡的?」邱老漢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追問道。

「塔河壩爐子山的」,不管與故鄉分離多少年,劉澤華對故鄉的名字永遠都清楚地記得。

「不對啊,爐子山都姓李,你怎么姓劉啊?」邱老漢有些疑惑地問道。

「我以前就姓李,你怎麼知道我們那裡都是姓李的?」劉澤華有些疑惑地反問道。

「你以前叫什麼?」邱老漢沒有回答她,還是繼續追問著。

「李德芳。」

「你說你叫李什麼!」邱老漢好似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眼睛瞬間睜大。

「李德芳啊。」這次,劉澤華特意說得清楚大聲了一些。

「那你媽是不是姓余?」邱老漢感覺自己離猜想的答案越來越近。

「你怎麼知道的?」這回輪到劉澤華驚訝了,同時,有一個朦朧的猜想從腦海中冒出。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邱大明的人?」邱老漢激動地問道。

「你……」劉澤華有些不敢置信。

「我就是邱大明啊!我以前就娶過你!」邱老漢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60多年了啊」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劉澤華的眼淚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轉。

已許國,難以許卿

「你還記得咱倆是怎麼見面的嗎?」劉澤華含淚問道。

「怎麼會不記得,那裡也是我的家呀!」邱大明抽噎著回憶道「那是民國25年……」

兩人的思緒飄回到久遠的從前……

1936年,邱大明還是名身體健壯的士兵,他所在的部隊由重慶榮昌縣轉移到四川宣漢縣。

家中來信提到,老家很多的同齡人都已成家,而他還未有任何的消息,實在為其操心。

當時的邱大明剛剛二十而立之年,為人十分上進,在部隊里的人緣很不錯,還得到了上級的賞識。

那年秋天,他的司務長為他介紹了一位塔河壩爐子山的姑娘,並帶他前去對方家中拜訪。

當女方的父母看到來人時,熱情地招呼他們進屋坐下,一陣寒暄之後,兩位長輩也仔細打量了一下了邱大明。

看著這名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小伙子,二老甚是滿意。

一開始,邱大明對相親並沒有太大感覺,直到他跟著司務長走到女方家門口時才感到一陣不好意思。

沒想到,女方出來後更是羞澀靦腆,連頭都不敢抬一下,被父母催促了好幾聲,才抬起臉來,輕聲細語地跟邱大明打了聲招呼。

只見這姑娘,長相清秀,臉色紅潤,衣服乾淨整潔,烏黑靚麗的頭髮在後頸處用紅繩子綁成了一條長長的麻花辮。

邱大明不免看到有些出神,一瞬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司務長和雙方父母也感覺到了這微妙的氣氛,但他們都明白,這是兩人看對眼了。

從那之後,邱大明的心裡就有了一位名叫李德芳的姑娘,每次當他發了軍餉,第一件事就是去集會上看看有什麼漂亮的首飾和好吃的食物,只要自己相中的都給姑娘買過去。

由於邱大明常在部隊,青澀的兩人認識後又斷斷續續地交往了大半年。

直到1937年6月,二人才正式結為夫妻。

婚禮是在李德芳的家裡舉行的,老丈人為他們擺了三大桌酒席,把鄰里鄉親都喊來了。由於那時,農村的老百姓們還沒有結婚證的概念,因此在村里長輩們的見證下,拜了天地祖宗,敬了高堂父母,這婚就算結成了。

兩人在新婚之初,情投意合,感情融洽。李德芳認真地學著如何做一位好妻子,不僅為邱大明縫衣做飯,還把兩人的屋子打理得井井有條。

邱大明曾在重慶老家讀過8年書,有些文化,在閒暇時,他就教李德芳認字。雖然李德芳總是學得懵懵懂懂,但兩人依舊相處得很開心。

可惜,邱大明在婚後仍屬於部隊,因此回家見妻子的次數也不多。在婚後的四個月里,二人前後加起來的時間也就二十多天,剩下的時間就在相互思念中度過,可沒過多久,這難得的見面次數也沒有了。

1937年8月13日,淞滬會戰爆發。為了保家衛國,響應抗戰的號召,也為了一洗長久以來國內對於川軍「坐地衝鋒」的印象,川軍隊伍即將奔赴前線。

10月上旬,邱大明所在的部隊接到命令緊急轉移的命令。由於事發突然,邱大明根本來不及回家跟妻子告別,匆匆忙忙地扛起槍枝,背上被褥,跟隨隊伍連夜奔往四川萬源縣。

李德芳雖然不了解時局,但她見丈夫這個月一直沒回家,心裡也不由得擔心起來,於是趕緊去找人打聽,這才得知丈夫已經出川抗日去了。

由於缺乏汽車、輪船等交通工具,隊伍只能依靠步行行軍。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民國時期的四川多地依舊存在交通不便的情況,再加上時間倉促,準備不充分,眾多川軍將士只能穿著草鞋,翻過山嶺,走過河灘,運氣好一點的時候,還能坐上擁擠成沙丁魚罐頭般的火車。

儘管路途坎坷,可邱大明等川軍將士保家衛國的信念卻不曾改變。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

「那你們離開四川之後,又去了哪裡?也沒有一封書信回來。」聽到這裡,劉澤華的情緒有些緩和。

「寫了,寫了好幾封,在戰壕里,我只要有空,就會給你寫信,可是……唉!」邱大明重重地嘆息一聲。

邱大明所在的部隊奔赴上海後,接受了川軍將領楊森的領導,以補充因淞滬會戰而造成的傷亡。

當時,日軍企圖用短短的三個月吞併全中國。在這民族為難之際,中華兒女抱著絕不能讓鬼子得意的決心,紛紛團結在一起。

當邱大明等川軍來到上海時,淞滬會戰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階段。楊森將軍帶領將士們在陳家行與日軍血戰七晝夜,最終以死傷極其慘重的代價阻擋了日軍繼續前進的野心。

淞滬會戰之後,傷亡慘重的川軍也沒能回歸故鄉,轉而南下到江西,湖北等地繼續抗日。

之後,邱大明跟隨部隊參加了大大小小的戰爭,從安慶打到武寧,從武漢打到長沙,在這槍林彈雨的歲月里,無數將士甘願赴湯蹈火,前仆後繼,為國捐軀。

而邱大明也曾差點被子彈斃命,好在胸口的一塊大洋護住了他。他憑藉著不曾退縮的精神和奮勇殺敵的功績,被升為少尉排長。

可他並不怎麼在乎排長頭銜,而是一心只想著早點結束戰爭,好早點回四川,好再次吃上媳婦兒李德芳做的飯菜。

就這樣在生死的邊緣線上,過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戰爭依舊沒有結束。他的手上全都是握槍的老繭,精神也變得越來越麻木。

直到在1942年的第三次長沙會戰中,他不幸被子彈打中左肩,傷勢嚴重,以至於無法再繼續握槍上陣。上級念在多年來他英勇無畏、衝鋒陷陣的衛國精神,批准他退役返鄉。

時隔5年,他終於踏上了回鄉的故土。可是迎接他的並不是印象中的四川,沿途一片破敗不堪的景象,就連曾經較為繁榮的成都都被轟炸得一片狼藉,這讓他瞬間提心弔膽起來。

他費盡心思才托到人幫忙打聽妻子一家的消息,沒想到那人花完他給的大洋,卻並未前去宣漢縣查看真實情況,索性直接騙邱大明說:「兩年前,鬼子空襲宣漢,你媳婦早被炸死了。」

邱大明得知此事後,猶如晴天霹靂,坐在地上痛哭流涕了很久很久……

人生還很長,他得振作起來。四年後,他去到滬縣,憑藉自己有些文化,又在抗戰中當個排長,在當地找了個警長的職務,後來,邱大明又在友人介紹下,認識了一位姓蒲的姑娘,二人婚後一子一女。

「我沒有死,我後來還去重慶找你呢,但一直沒尋摸到。」劉澤華的情緒又變得激動起來。

「當時,村裡的親戚都勸我改嫁,可我就想等你,我總覺得你肯定還活著。」

在父母去世後,李德芳決定孤身前往邱大明的老家——重慶榮昌縣。

可是,到了重慶後,她打聽來打聽去,愣是沒找到丈夫的一丁點消息。此後,她的希望一點點破滅。

就這樣漫無目的的尋找了五六年,她實在支撐不下去了,最終在1951年,改嫁給了一個涪陵的廚子,從此改名劉澤華,與丈夫終日以賣稀飯度日。

「唉,苦了你了。」邱大明感嘆道。

「那時候你呢?一直都在重慶嗎?」過去的一切放下,劉澤華早已放下,如今還能和丈夫重逢,已是上天莫大的眷顧。

「不,我1954年去新疆參加勞動改造了,直到1975年才有了回來的機會。」

當時家中回信說邱大明的妻子蒲氏早已改嫁,女兒也病逝,唯一的兒子也與他「形同陌路」,就算回到家鄉也沒有住的地方,也沒有家人團聚。

於是,他在新疆又待了4年,直到1979年,重慶部門來信說:「只有個人出資2000元在當地買下一間住所就能上戶口!」

就這樣,邱大明拿著3000元安家費回到了闊別了20多年的重慶家鄉。

為了不給兒子添麻煩,他來到在重慶江北區三洞橋居住,此時的他仍不知道,在長江南岸的山坡上,他的髮妻正在那裡生活著。

「後來他(前任丈夫)也去世了,我又沒兒沒女,臘芝是我老鄉,然後我就搬到江北了。」

在丈夫離世後,孤苦無依的劉澤華在四川老鄉的介紹下來到重慶江北,在這裡認識了同是四川人的李臘芝。

李臘芝非常喜歡這位和藹可親的老人,經常過來跟老人說話。

曾經有段時間,李臘芝夫婦遇到經濟困難,還是劉澤華拿出自己多年攢的錢來幫助他們度日。從此,李臘芝就懷著感恩的心情認劉澤華做了乾媽。

歲月匆匆,時光飛逝。在1997年8月的一天,劉澤華突然提到:「唉!好想身邊有個伴啊。」

李臘芝把這句話記在了心裡,經過多方打聽,她見到了和乾媽年齡相仿的邱大明,雖然邱大明也已年邁,但身體還算硬朗,兩人可以互相照顧。

就這樣在李臘芝的幫助下,分離60年的夫妻終於再次相遇了。在新婚之夜,八旬老漢與新找的老伴兒聊天時,吃驚地發現這人正是自己曾經娶過的髮妻。二人得知對方身份後痛哭流涕,互訴衷腸。

對於這位多年不見的妻子,邱大明十分愧疚。在剩下的十二載,他無時無刻不關心照料著妻子。在李德芳行動不再靈活時,邱大明便扶著她走路,在李德芳半身癱瘓後,邱大明就守在床前給她喂飯,擦臉。

2009年,李德芳逝世,丈夫邱大明悲痛不已,20天後,也離開了人世。

緣分真的是一個奇妙的東西,兩位老人的故事真是應了那句老話「這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

或許他們曾在集市中瞥見對方,也或許曾在大街上擦肩而過,但命運的齒輪終將讓兩位歷經坎坷的老人再次團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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