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平兒情掩蝦須鐲,真的是在照顧晴雯嗎?

2022-04-17     淚落半夏天

原標題:《紅樓夢》:平兒情掩蝦須鐲,真的是在照顧晴雯嗎?

在《紅樓夢》里,平兒是一個難得的好人,賈府上下,沒有不念她好的;她不僅長的漂亮,而且深得人心;有時候想想,真的不願意去深挖這樣一個人的心機和城府,但事實面前,就如同一面鏡子,也許只有看透了她,才能真正同情她。

平兒,這樣一個完美的人,她到底是一個什麼人?也許每一個人心裡都有一把尺子,今天,我想通過平兒情掩蝦須鐲這件事,讓分析一下平兒這個人。

在《紅樓夢》第四十九回里,史湘雲薛寶釵林黛玉等人,一起在廬雪庵賞雪景做詩;為此寶玉還特意從賈母哪裡要來了不少的驢肉來烤著吃。也正是在這一回里,平兒帶的一隻蝦須鐲丟了;其實平兒在發現手鐲丟了的第一時間,就說出來的,但王熙鳳聽了,趕忙止住了她,並說了,三天之內,保證將它找出來。

於是這一件事就沒有了下文。

直到《紅樓夢》第五十二回,這件事才再一次被提出來了;也是出自平兒之口,此時的怡紅院,襲人因為母親去世所以回家去了;晴雯因為熬夜給寶玉補衣服病了;而平兒,就是在這個時候,當著晴雯的面叫出了麝月,並告訴了她墜兒偷蝦須鐲的事:

平兒道:「幸而二奶奶沒有在屋裡,你們這裡的宋媽去了,拿著這支鐲子,說是小丫頭墜兒偷了來的,被他看見,來回二奶奶的。

……

晴雯那蹄子是塊爆炭,要告訴了他,他是忍不住的,一時氣上來,或打或罵,依舊嚷出來,所以單告訴你留心就是了。」說著,便作辭而去。

似乎從平兒的話里,我們看到的是她對晴雯的關心;但細分析下來,就會發現,平兒此舉,並非照顧晴雯,原因有三點:

第一:平兒告訴麝月這件事,時間上的不妥:

我們都知道,此時的怡紅院,襲人不在,在這一點上,平兒是非常清楚的;而能決定墜兒去留的人,似乎只有襲人這個大丫鬟;那平兒這個時候跑過來告訴麝月有什麼意義嗎?

平兒,在得知蝦須鐲是寶玉屋裡的丫鬟偷了,而在王熙鳳面前隱瞞了事情的真相,從而避免了事情的擴大,成全了寶玉的名聲,這個出發點是好的;但既然已經查出了真相,既然已經知道襲人不在,沒有人有權利攆走墜兒,為何她不能等襲人回來再告訴襲人呢?

第二:平兒告訴麝月這件事,邏輯上不對:

從平兒對麝月說的話中,我們能夠明白她的本意,就是讓麝月等人小心墜兒,別讓她再有偷竊的機會;但我們站在墜兒這個丫鬟的角度想一想。

她剛偷完蝦須鐲,被人查到了,還沒有立即處置她,她有沒有有再次作案的動機呢?很顯然,是沒有的;或許在墜兒看來,自己做的事情暴露了,卻沒有受到懲罰,是不是意味著,這件事情沒有人追究了;因此,她是不是更應該收斂才對。

第三:平兒明知晴雯爆碳的性格,卻瞞著她告訴麝月,這究竟有什麼目的?

平兒在告訴麝月這件事時,特意提出了不告訴晴雯的理由,是因為晴雯爆碳的性格加上她又生病了,所以她擔心晴雯知道後會將事情鬧大;但她想過沒有,在她叫麝月過來說悄悄話時,怡紅院屋裡只有麝月和晴雯兩個人(秋紋已經被晴雯叫去吃飯了);難道她就不擔心,晴雯好奇嗎?從晴雯同寶玉的對話中,我們可以確定的是,晴雯的確好奇了,並且對平兒的這一行為很不滿:

晴雯道:「秋紋是我攆了他去吃飯了。麝月是方才平兒來找他出去了,兩個人鬼鬼祟祟的,不知說什麼。必是說我病了,不出去。」

寶玉道:「平兒不是那樣人,況且他並不知你病特來瞧你,想來一定是找麝月來說話,偶然見你病了,隨口說特來瞧你的病,這也是人情乖覺取和兒的常事。便不出去,有不是,與他何干?你們素日又好,斷不肯為這無乾的事傷和氣。」

寶玉為了解除晴雯對平兒的誤解,便悄悄的偷聽了平兒與麝月的談話,所以,晴雯最終還是知道了這件事。也因此,晴雯第一次越權攆走了墜兒這個丫鬟。

從表面上看,平兒的這番苦心是因為寶玉的原因而辜負的;但從本質上來說,平兒的這一行為本身就有問題。既然小偷已經找到;既然襲人不在怡紅院;既然屋裡只有晴雯和麝月兩個人,她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將這件事說出來;試想一下,如果平兒等襲人回來之後再告訴襲人這件事,還會有晴雯越權的事情發生嗎?

晴雯越權趕走墜兒這件事,使得晴雯不僅得罪了宋媽媽這個老媽子;也得罪了襲人這個怡紅院裡的大丫鬟;而這件事,還保不定會通過老媽子或者王夫人在怡紅院屋裡的線人傳到王夫人哪裡去;這對晴雯的處境,是非常不利的。

平兒,這個聰明漂亮的人,自然明白這件事瞞不住晴雯:也自然明白晴雯知道這件事的後果,那麼她之所以這麼做,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晴雯犯錯;那麼晴雯犯錯,對誰有利呢?自然是襲人了。

襲人與平兒的關係怎麼樣?其實在鴛鴦抗婚那一回里就有明示,我們可以來看看這一段話:

鴛鴦紅了臉,向平兒冷笑道:「我只想咱們好,比如襲人、琥珀、素雲、紫鵑、彩霞、玉釧、麝月、翠墨,跟了史姑娘去的翠縷,死了的可人和金釧,去了的茜雪,連上你我,這十來個人,從小兒什麼話兒不說?什麼事兒不做?這如今因都大了,各自干各自的去了,然我心裡仍是照舊,有話有事並不瞞你們。

雖然這句話是出自鴛鴦之口,但也證明了,平兒與襲人的關係,必定要好過晴雯;此時的襲人雖然被王夫人內定為準姨娘,但畢竟這事還沒有落定,還有變數,而這個變數,就是晴雯;賈母喜歡晴雯,這對襲人來說,是一個威脅;所以,平兒的這一次的所作所為,給了襲人一個站穩腳跟的機會;也給了晴雯犯錯誤的機會。

因此,通過上面的分析,我們不難發現,平兒這個丫鬟,並非如我們想像中的那麼完美;她也有心機,她也有城府,雖然她這樣做是為了朋友,但畢竟手段不夠光明,不是正經人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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