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科學家找到了消除肝癌免疫治療副作用的方法

2022-05-15     奇點網

原標題:新加坡科學家找到了消除肝癌免疫治療副作用的方法

作為一種惡性程度非常高的腫瘤,肝癌在全世界範圍內的發病率和死亡率都位居前列。

我國國家癌症中心最新數據顯示,肝癌導致的死亡排名第二位,是我國人民極大的健康負擔[1]。其中, 肝細胞癌(HCC)是肝癌的主要亞型,占據原發性肝癌的75%-85%針對HCC治療策略的開發和改進一直是迫切的臨床需求。

眾所周知,針對PD-1和CTLA-4的免疫檢查點抑制劑(ICB)已被廣泛用於癌症治療,對多種晚期癌症有療效。

ICB單藥的臨床數據顯示, 納武利尤單抗[2]和帕博利珠單抗[3]分別在晚期HCC患者治療中達到15%和18.3%的客觀緩解率(ORR)。但同時,ICB在約20%的患者中引起了3級或以上的免疫相關不良事件(irAE)

聯合免疫療法雖然提高了HCC患者的ORR,但irAEs發生率也隨之增加。例如,抗PD-1聯合抗CTLA-4的ORR為31%,3/4級irAEs的發生率為37%[4];抗PD-L1聯合抗血管內皮生長因子-A(VEGF-A)的ORR為27.3%,3/4級irAEs的發生率為56.5%[5]。

因此,要改善HCC患者的免疫治療結果,就必須先消除ICB的副作用。

近日,由 新加坡國立癌症中心的David Tai和新加坡國立大學的Valerie Chew領銜的團隊,在 Journal of Hepatology 期刊發表重要研究成果 [6]。

通過深度單細胞免疫分析,他們發現 HCC患者的血液樣本中不同的抗原遞呈細胞(APC)和效應記憶T細胞(TEM)亞型,可作為區分ICB應答和副作用的生物標誌物。而通過控制僅影響ICB副作用產生的免疫通路,他們 在小鼠模型中證實,TNFR2抑制可以在保證ICB治療效果的同時消除免疫治療的副作用

機制示意圖

研究人員首先收集了在新加坡接受抗PD-1治療的HCC患者(以下簡稱SG組)治療前和治療中的血液樣本,通過質譜流式細胞術(CyTOF)和單細胞測序研究了ICB應答和irAEs的發生機制以及生物標誌物。

接下來他們進行了多輪驗證,包括收集來自韓國的HCC患者樣本(以下簡稱KR組)作為獨立驗證組,用流式細胞術驗證他們從SG組分析中發現的生物標誌物,對SG組治療前和治療後1周的腫瘤活檢樣本進行批量測序分析,最後使用小鼠HCC模型進行治療驗證。

研究流程

研究者們對所有患者(SG+KR)進行了兩種分組。

根據ICB治療結果,患者被分為有反應者 (Res,即部分緩解[PR]或疾病穩定[SD]≥6個月的患者)和無反應者 (Non-Res,即6個月內有疾病進展的患者)。6個月的時間點是根據Checkmate040研究判定,其結果顯示接受納武利尤單抗治療的HCC患者中,SD≥6個月的患者占比37%[7]。

根據是否有過irAEs副作用發生,患者被分為不良反應組 (Tox,即經歷過2級[G2]或以上irAE的患者),和無不良反應組 (non-Tox,即經歷過G1或無irAE)。值得注意的是,G2 irAE是考慮干預或中斷ICB的指標[8]。

為了找到可以在治療早期預測ICB應答或篩查irAEs高風險患者的生物標誌物,研究者們選取了SG組中治療前和治療早期(<6周)的樣本(n=21)。

通過分析6個Res與六個Non-Res樣本的CyTOF結果,研究者們發現了三個在Res組中富集的T細胞簇: FoxP3 + CD4 + T細胞(C33),FoxP3 + CTLA4 + CD4 + 調節性T細胞(Treg)(C3),以及CD8 + CD45RO + CCR7 - CXCR3 + TEM(C76)

此外,他們還發現了兩個不同的CD11c + 髓細胞簇,在Res組富含的HLADR hi CD86 + APC簇(C4),和在Non-Res組富含的CD14 + HLADR lo/- ,疑似髓源性抑制細胞簇(MDSCs)(C37)。

ICB Res和Non-Res患者的血液中有不同免疫細胞亞型

接下來,研究者們用流式細胞術對SG和KR組樣本進行了驗證, 對ICB有較好反應的Res組患者血液中普遍有更多Treg,APC,和CXCR3 + CD8 + TEM細胞

此外,多變量分析顯示,這些生物標誌物與Res組更好的無進展生存期(PFS)顯著相關。其中 CXCR3 + CD8 + TEM和APC的富集是PFS的獨立預測因子

更重要的是,irAEs分組後的分析顯示,CXCR3 + CD8 + TEM和APC仍然在SG和KR兩組的Res患者中顯著富集,尤其是在Non-Tox患者中。這些數據表明, 外周血CXCR3 + CD8 + TEM和APC是HCC ICB治療預後的獨立預測因子

與患者ICB治療預後相關的免疫細胞

接下來,研究者們分析了在Tox患者irAEs發生期間或±兩周內採集的血液樣本,並與在相同時間點採集的Non-Tox患者樣本進行了對比。

結果顯示,Tox組的血樣中富含兩個CXCR3 + CD38 + CD16 + CD56 + NK細胞簇(C89,C99),而Non-Tox患者血樣則富含三個CD8 + T細胞簇,兩種TEM(CD45RO + CCR7 - ;C66,C76)和粘膜相關不變T(MAIT)細胞(V7.2 + CD161 + CD56 + CD8 + ,C96),以及一個髓細胞簇(CD11c + CD14 + HLADR + ,C27)。流式細胞術的驗證結果也顯示出相同的趨勢。

有趣的是,前文所提到的在Res組中發現的CXCR3 + CD8 + TEM(C76)同樣在Non-Tox組中富集。在不考慮ICB應答的情況下, 以上五種免疫亞群(NK,CD8 T,TEM,MAIT,APC)代表了與irAEs相關的生物標誌物

與ICB副作用相關的外周血免疫細胞

為了更深入地了解上述免疫亞群,研究者們對10個外周血樣本進行了單細胞測序,其中包括9個治療中期樣本 (6個Res和3個Non-Res;5個Tox和4個Non-Tox)和一個治療前樣本 (Res/Tox)

外周血細胞的單細胞測序分析

其中,Treg (CD3D + CD4 + FOXP3 + CTLA4 + IL2RA + ) 簇,和表達ITGAX(CD11c),HLA-DPA1,THBD(CD141)和CLEC9A的常規I型樹突狀細胞(cDC1)APC簇,在Res中顯著富集。

兩個表達CD14和ITGAX(CD11c)的髓細胞簇,CD14-1和CD14-3,則與Non-Tox相關。研究者們還發現, 這些CD14+簇高表達KLF4和CLEC7A,這是巨噬細胞向免疫抑制性極化的標誌[9, 10]。

與ICB應答和irAEs相關的免疫細胞亞群及其基因表達

為了破譯ICB應答和irAE這兩個不同臨床指標背後的免疫機制,研究者們們將目光轉向了與這兩種事件都相關的CD11c + APC。Res患者富集的cDC1簇表達了高水平的HLA相關基因,表明這些細胞具有優秀的的抗原呈遞能力。

CD11c+ APC的基因集富集分析(GSEA)也驗證了這些細胞的功能性,這些細胞的轉錄組富集了包括抗原加工和MHC II類呈遞,T細胞共刺激,干擾素-γ信號傳導等重要的免疫啟動相關基因集。

與Non-Tox相關的其他兩個髓細胞簇(CD14-1和CD14-3)的對比顯示,CD14-1比CD14-3表達了更高水平的抗原呈遞HLA相關基因,而CD14-3則表達了更高水平的免疫抑制性細胞受體STAB1(Clever-1)GSEA分析也顯示, 相對於CD14-1,與Non-Tox更顯著相關的CD14-3減少了抗原呈遞和炎症特徵的基因集,因此更具備免疫抑制性表型

與Non-Tox相關的髓細胞基因集

研究者們也對前文中與ICB應答和irAEs相關的重要CD8 + T細胞簇(CXCR3 + TEM)進行了單細胞測序分析。

他們發現,與 所有其他T細胞相比,CXCR3 + TEM上調了包括抗原呈遞,HLA(s),炎症,顆粒酶,和細胞增殖的多個基因 ,例如MKI67。相反,CCR7,IL7R和LEF1等幼稚T細胞基因在CXCR3 + TEM中表達下調,表明這些T細胞有效應記憶表型。

GSEA分析也不出所料的呈現出包括炎症反應,細胞溶解,抗原加工以及通過MHC II類呈遞等基因集在CXCR3 + TEM中富集。

這些結果都顯示, 與其他T細胞相比,CXCR3 + CD8 + TEM呈現出強炎症和細胞溶解力表型

與Res和Non-Tox相關的CXCR3 + TEM細胞基因表達和基因集富集

他們發現, 可促進炎症和腫瘤發生的三種受體,淋巴毒素α(LTA)受體,腫瘤壞死因子受體超家族(TNFRSF1A,1B),和淋巴毒素β受體(LTBR)[12]均在Res和Tox組的CXCR3 + CD8 + TEM細胞樣本中富集 。也就是說,這些細胞擅長與其他細胞形成促炎相互作用,從而導致ICB應答和irAEs。

CXCR3 + CD8 + TEM的細胞串擾分析

此外,研究者們還觀察到CXCR3 + CD8 + TEM和髓細胞群之間存在明顯的TNF相互作用。Res患者的TEM和APC之間主要進行的是TNF-TNFRSF1B(TNFR2)信號傳導,Non-Tox患者則是TNF-TNFRSF1A(TNFR1)信號傳導。TNF與TNFR1和TNFR2的相互作用在巨噬細胞活化和炎症中有著重要角色[13]。

研究者們用流式細胞術測定了TNF,TNFR1,和TNFR2的蛋白質表達。他們發現, Res組的CXCR3 + CD8 + TEM細胞比Non-Res組表達了更高的TNF

在髓細胞的對比中,Non-Tox組的CD14 + 單核細胞和CD14 - CD11c + HLA - DR + 樹突狀細胞(DC)比Tox組增加了TNFR1表達。而對比Res和Non-Res組時,研究者們發現單核細胞和DC上的TNFR2表達沒有顯著差異。

也就是說,ICB應答(Res)中TNF信號作用的增加主要是由TNF上調驅動的,而在沒有irAEs(Non-Tox)的患者中,主要是由於TNFR1表達增加。這表明,我們 可以利用不同的TNF信號通路來解耦ICB應答和irAEs的產生,在保留治療效果的同時抑制副作用的發生

為了驗證這個假設,研究者們用小鼠模型進行了抗PD-1和/或抗TNFR1或抗TNFR2的治療試驗。

小鼠藥物試驗流程

經過四輪治療, 腫瘤結節在所有聯合治療組的小鼠中都顯著減少,而接受抗PD-1+抗TNFR2聯合治療的小鼠腫瘤負荷為零

研究者們還觀察到, 抗PD-1+抗TNFR1治療組小鼠的肝臟/體重比顯著增高,而小鼠沒有體重或腫瘤負荷上的明顯變化,這側面說明了這組小鼠表現出了肝臟肥大和炎性副作用。這項結果也證實了研究者們之前在Non-Tox患者中觀察到的TNFR1增加有防止irAEs的保護作用。

令人驚喜的是,抗PD-1+抗TNFR2治療組的小鼠副作用水平和對照組一致,並成功清除了腫瘤,這些結果給研究者們的假設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研究者們認為, TNFR2抑制之所以能在保護ICB作用的情況下降低副作用炎性反應,是因為TNFR2優先表達於高免疫抑制型Treg細胞上。為了驗證這個假設,研究者們從患者外周血,非腫瘤肝臟,和HCC樣本中分選了Treg和腫瘤浸潤淋巴細胞(TIL)進行對比。

他們發現,與TIL中的其他細胞相比,Treg的TNFRSF1B(TNFR2)表達顯著高於TNFRSF1A(TNFR1)。與來自外周血的或非腫瘤肝臟組織的Treg相比,TIL-Treg的TNFRSF1B表達也顯著增高。這些發現證明, TNFR2特異表達於HCC TIL中的Treg細胞,抑制後可以增強抗腫瘤反應,並不會增強全身副作用

小鼠藥物試驗結果

此外,研究者們還在所有抗PD-1治療組(單藥或聯合治療)的小鼠腫瘤中觀察到了CXCR3 + CD8 + T細胞和CD11c + MHCII + XCR1 + cDC1細胞數量的增加。前文提到,這些免疫亞型是HCC患者外周血中與ICB應答相關的生物標誌物,相似的免疫亞型或是小鼠腫瘤浸潤中起到關鍵抗癌作用的細胞。

小鼠腫瘤浸潤免疫細胞

總的來說,這項研究成果揭示了HCC患者外周血TEM和APC與ICB治療應答和irAEs都有重要關係, 免疫應答和irAEs反應是由TEM和APC之間不同的TNF信號通路所促成的。

因此,通過阻斷造成irAEs的TNFR2信號傳導可實現ICB副作用的消除,這對未來HCC患者的ICB療效早期檢測和聯合免疫療法的改進都有重要的意義。

參考文獻

1. Rongshou Zheng, Siwei Zhang, Hongmei Zeng, Shaoming Wang, Kexin Sun, Ru Chen, Li Li, Wenqiang Wei, Jie He,Cancer incidence and mortality in China, 2016,Journal of the National Cancer Center,2022, doi:10.1016/j.jncc.2022.02.002.

2. Yau T, Park JW, Finn RS, et al. Nivolumab versus sorafenib in advanced hepatocellular carcinoma (CheckMate 459): a randomised, multicentre, open-label, phase 3 trial. Lancet Oncol. 2022;23(1):77-90. doi:10.1016/S1470-2045(21)00604-5

3. Finn RS, Ryoo BY, Merle P, et al. Pembrolizumab As Second-Line Therapy in Patients With Advanced Hepatocellular Carcinoma in KEYNOTE-240: A Randomized, Double-Blind, Phase III Trial. J Clin Oncol. 2020;38(3):193-202. doi:10.1200/JCO.19.01307

6. Chuah S, Lee J, Song Y, et al. Uncoupling immune trajectories of response and adverse events from anti-PD-1 immunotherapy in hepatocellular carcinoma [published online ahead of print, 2022 Apr 14]. J Hepatol. 2022;S0168-8278(22)00233-1. doi:10.1016/j.jhep.2022.03.039

13. Wajant H, Siegmund D. TNFR1 and TNFR2 in the Control of the Life and Death Balance of Macrophages. Front Cell Dev Biol. 2019;7:91. Published 2019 May 29. doi:10.3389/fcell.2019.00091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tw/078179d4ba9ace7bc0c6e9955e9d840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