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4月21日晚8時許,蕭山城廂西山公園一處涼亭,男青年小趙正和女伴聊天,突然兩名拿著刀的男子竄了出來。女伴一對金耳環被兩人生生扯下,耳朵都流血了。
案發地
見女伴受傷,小趙熱血上涌,向嫌疑人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可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直到當天凌晨,女伴帶著民警,歷經通宵搜尋,才在叢林中找到了身中數十刀、倒在血泊中的小趙,遺憾的是,其已無生命體徵。
//
逃了26年
//
案件發生後,在線索十分有限的情況下,蕭山警方通過連續一個多月艱苦卓絕的排查走訪,發現重要線索:廣西賓陽籍男子阮某文(1976年8月生,案發時未滿18歲)有重大作案嫌疑。
然而局限於當時偵查條件,阮某文一直在逃。
作案兇器
20多年來,蕭山警方從未放棄追尋阮某文的下落。刑偵大隊的檔案室里,有警方每年對該案件的梳理研判報告及追查記錄。相關記錄顯示,警方曾多次到阮某老家以及阮某可能的落腳點開展追查,並逐步獲取了許多有價值的線索。
經過幾代公安人的努力以及科學手段的不斷進步,特別是今年「雲劍」命案積案攻堅行動開展以來,蕭山公安將該案作為今年首個目標攻堅案件,由刑偵大隊牽頭,多警鐘聯合成立分局專案組。
專案組葉海慶等偵查員在杭州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等單位的有力支撐下,經過堅持不懈的分析研判,發現廣東深圳寶安區東方量產公司的員工唐永強與阮某文高度相似,經進一步研判,最終確認該唐某就是犯罪嫌疑人阮某文。
4月10日,分局專案組會同杭州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組成追捕小區趕赴深圳,實施抓捕。
//
驚心動魄的抓捕
//
現場抓捕視頻
4月10日晚上8點多,專案追捕組抵達了阮某文所在的廠區宿舍。根據調查,阮某文化身「唐永強」在東方量產公司擔任產品工程師。專案組偵查員注意到廠區宿舍門口張貼著一張招聘啟事,於是,假裝應聘上前詢問。
從宿舍傳達室內的一張單子,偵查員發現了重要線索——「唐永強」住在宿舍6樓。摸清「唐永強」的上班時間從早上8點到晚上8點後,偵查員們分為幾組,在1樓門口、6樓、樓頂陽台分組24小時蹲點守候。
4月11日晚8點左右,在6樓蹲點的偵查員葉海慶注意到「唐永強」所在的607房間的燈是亮著的,於是和同在蹲守的繆燦忠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但因為6樓房間為3人宿舍,不能確定房間內是否是「唐永強」。葉海慶和繆燦忠假裝玩手機,同時暗中盯梢。
突然,607房門打開。一個只穿著短褲的男子探出頭來,往外吐了一口痰。
男子正巧於經過門口的葉海慶打了一個照面。幾乎是一瞬間,男子立即警覺地準備關門回屋。
僅僅一眼,葉海慶就認出了這個通過照片在腦海中烙印了無數遍的男子,就是阮某文!
「阮某文的長相讓人印象深刻,」葉海慶後來回憶道。照片上的阮某文國字臉、皮膚白皙、髮型是四六分。而眼前男子的特徵和阮某文一一吻合。
他立馬邁步上前。攔住男子關上門,並向房內追去,同時,繆燦忠見狀也迅速跟進。
「你叫什麼名字?」葉海慶問。
「你們是幹嘛的?」男子沒回答,反倒把問題拋給偵查員。
「我們是蕭山公安的!請你配合調查。」聽到這句話,嫌疑男子身子一顫,說了一句「我知道了,我去穿個衣服」。說罷就要往房間裡走。
然而葉海慶和繆燦忠根本不給他逃走的機會,將他雙手反剪在背後。
男子拚命掙扎,繆燦忠用手圍住他的脖子,葉海慶死死抓住他的雙手,將其按倒床上。
為防止男子逃跑,繆燦忠用自己的身體緊緊壓住男子,然而身材瘦弱的男子此時卻爆發了驚人的力量,他瘋狂掙扎,用四肢踢打,幾乎把體重180斤的繆燦忠頂開。只聽見「嘭」一聲,三人在搏鬥中,將木質床整個壓塌。
「你們幹嘛!」男子突然大喊。擔心他還有別的同夥幫他逃跑,葉海慶和繆燦忠連忙把房門踢上,並「轉移戰場」到地面上。
男子無計可施,企圖咬繆燦忠的手,被其迅速躲開。繆燦忠用上臂緊緊捁住男子的脖子,終於止住了男子的瘋狂扭動。
「這個人身高169,體重不超過120斤,外表斯文,但實際上像野狼一樣兇狠。我們兩人幾乎都控制不住。」
經過3分鐘的扭打,數次角力,兩人終於勉強地將男子控制住。繆燦忠這時已經渾身濕透,頭髮仿佛從水裡掏出來,他騰出一隻手,向同事發出求援的指令,「全部上來!」
此時,其他偵查員火速趕到宿舍。給阮某文戴上手銬和腳鐐的那一刻,偵查員才完全放鬆下來。
根據偵查員判斷,阮某文逃亡多年,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戒,對身邊不熟悉的人戒心很高。所以在看到門外出現兩個陌生人的情況下,瞬間就繃緊了神經。
為何如此激烈的反抗?
事後,阮某文坦言,知道自己被抓住將面臨什麼樣的刑罰,當他聽到蕭山公安那幾個字時,仿佛感到自己的死期到了,於是想拚死一搏。
//
亡命之徒多次犯案
//
據阮某文交代,他和阮某祥在到蕭山犯案前,便在老家多次實施搶劫等犯罪行為。流竄到蕭山後,兩人先寄居在親戚家中,因為沒錢便再次出去尋找作案目標。
兩人專挑山間公園等偏僻地段。在90年代,蕭山西山公園是情侶約會的聖地,兩人經常到此尋找目標。在受害人趙某某之前,已實施數次搶劫。對趙某某和女伴實施搶劫後,並殘忍地將被搶後追過來的趙某某當場殺害後逃逸。
//
殺人逃犯搖身一變成「工程師」
//
逃亡這麼多年,阮某文是怎麼過的?
開始逃亡後,阮某文在廣東結識了一名湖南籍女友,兩人隨後結婚,並生下一個女兒。
2007年,妻子後來又幫阮某文偽造並申報了一個新身份,湖南人唐永強。
多年來,阮某文便靠著這個假身份生活。從蕭山逃出來後,便一直在廣東東莞、深圳等地打工。並且自己也相信自己真的是唐永強,企圖忘記自己殺人犯的身份。
從外表上看,阮某文皮膚白皙,打扮整潔,十分斯文。讓人難以相信他曾經的身份。
逃亡的日子始終伴隨著惶恐與忐忑,阮某文便時常出入娛樂場所,他經常買新款舞蹈鞋,泡在舞廳里,以此發泄緊張壓抑的心情。在他的房間裡,偵查員還發現了幾雙舞鞋。
後來,阮某文和老婆離婚,按他的說法,老婆是和別人跑了,但是作為逃犯的他卻不敢聲張。
26年來,阮某文沒怎麼回過老家,父母已經80多歲,20歲的女兒一直在老家和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而他這個父親卻幾乎沒有存在感。
阮某文到處打工,換了不少工作。大概兩年前,阮某文為自己編造了本科學歷,應聘到深圳的這家手機配件生產企業擔任產品工程師。年收入10萬左右。
然而,阮某文卻異常多疑警覺,平時基本待在宿舍里,偶爾出去幾次便是到娛樂場跳交際舞,女伴眾多。
在他的手機上,民警還發現他註冊了一個抖音號,常會在上面發他交誼舞視頻。
據調查,阮某文搶劫10餘起。最後這起便是26年前這起持刀搶劫案件,使當事人小趙當場身亡,搶劫所得一副金耳環。而阮某文因此逃亡了26年。
「這樣提心弔膽的日子終於到頭了,接下來是生是死就看法律怎麼判吧。」與一開始的激烈反抗不同,被押解回蕭山後,面對民警審訊,阮某文仿佛釋然一般平靜下來。
目前,阮某文已被蕭山警方依法刑事拘留,等待他的是法律的制裁。
而死者小趙的哥哥,在昨天接到警方的電話,激動得聲音有些發抖,「謝謝,謝謝……我弟弟終於可以安息了!」
記者 孫毓
通訊員 楊勇
編輯 肖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