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過早成為明星的男孩女孩,後來都怎麼樣了?

2019-11-06     Vista看天下

雪莉短暫的一生中,演藝生涯占去大半。年少成名對她來說,成為一場悲劇。娛樂圈的名利場裡從來不缺童星們的身影,他們提前進入了名利場,達到了人生的高峰。而後漫長歲月里,他們能依然風光嗎?面對人生的高低起伏,他們做好準備了嗎?

「出名要趁早」真的是一件好事嗎?甚至,有人問過尚還懵懂的他們真的願意成名嗎?

「人人都能成名15分鐘」

12歲的周漾玥,是這兩年國內最紅的童星之一。2017年,她在《小戲骨紅樓夢》中飾演林黛玉。戲裡,她是多愁善感的瀟湘妃子;戲外,她是一名深圳的初中生。《小戲骨紅樓夢》播出後,收視率達到了同時段第一,播放量破億,豆瓣評分曾衝到了9.2分,一時間引得全網討論。周漾玥的微博粉絲暴漲,如今已經有33萬。去外地遊玩時,也會有粉絲趕來見面,這些粉絲大多是20多歲的大學生。



「劉星,你能幫我簽個名嗎?」2007年,《家有兒女》播出後,片中的熊孩子劉星扮演者張一山經常聽到這句話。當時,他15歲,人們請他簽名,卻不是簽自己的名字,而是「劉星」。「劉星不是我,卻成為了我的代名詞。」

高光時刻是童星們成名後的人生聚焦點。11歲時,布蘭妮·斯皮爾斯加入了「米老鼠俱樂部」,成為了一名迪士尼系童星,但直到5年後轉型成個人歌手時才成名爆紅。首張專輯《…Baby One More Time》一舉奪得Billboard專輯榜冠軍,全球銷量更是超過3000萬張,至今仍是歷史上超高銷量專輯之一。年少成名的布蘭妮的高光時刻數都數不過來。「你可以看見世界上最美麗的一面,真的是天堂。」往後,提起這高光時刻時,布蘭妮仍記得這些美好。



在澳門城市大學心理學教授高嵐看來,童星首先是一種社會的產物。「美國的童星是在經濟高速增長時期出現的,它跟整個社會的經濟、價值取向有關。當經濟呈現爆發性時,大家看到『短平快』的利益時,童星就出來了。」在美國,他們集中出現於被稱為「黃金時期」的1960年代及以後。流行天王麥可·傑克遜1964年出道時僅有6歲,10歲就發行了唱片《Big Boy》,3年後發行首支個人單曲《Got To Be There》開啟了他的個人流行征途。1969年,年僅3歲的珍妮·傑克遜就簽約摩城唱片公司,隨即推出單曲大獲成功,但她本人卻坦言:「從來沒有人問過我是不是想進入娛樂圈……這都已經是安排好的。」——她更想成為一名賽馬師,而非萬眾矚目的歌星。

進入21世紀,網絡時代的走紅有著更多意想不到的方式。加文·托馬斯的舅舅在社交網絡上上傳了一段加文的視頻,視頻里,加文頭頂蜥蜴,面露尷尬卻又不失禮貌的假笑。他舅舅或許也沒想到加文就憑這樣一段無厘頭中帶點萌的視頻迅速走紅網絡,還紅到了中國。中國網友們親切地稱呼他為「假笑男孩」,一時間手機里全是他的表情包。成為網紅後,加文·托馬斯很忙:開通微博、接廣告、參加商業活動……

加文的出現,或許正如安迪·沃霍爾那句「人人都能成名15分鐘」的時代預言所說,有著明星夢的孩子們在今天更容易接近成名的機會與光芒。



入「戲」太深

林黛玉不是周漾玥演的第一個角色,但那是她覺得自己迄今為止演過的最難的一個角色。周漾玥把《紅樓夢》看了三遍,開始試著揣摩林黛玉的心理。「她是一個比較多愁善感的女孩子,為什麼她經常哭,是因為她也是很可憐的一個女生,從小就失去了母親,父母得了重病後養不了她,把她送到了外婆家去。」林黛玉有很多哭戲,但周漾玥在生活里並不是一個愛哭的孩子。她很少哭。

戲結束了,戲中人卻還在戲裡。演完林黛玉後,周漾玥變得跟林黛玉一樣愛哭,經常一個人的時候哭了出來。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吃飯也好,跟人家打招呼也好,走路都是進入角色的。」她的外婆羅湘急了,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樣入戲的情況,在尚未成年的童星們身上更容易出現。「一個是角色,一個是自己。這些孩子,當他的自我沒有真正發展成熟時,他去扮演一個角色就很容易把自我等同於那個角色。」高嵐說,「他自己到底是誰,這個東西不夠堅定。」

入戲,不僅是走進一個角色,一部戲,還是走進名利場。《小戲骨紅樓夢》播出已有兩年了,飾演薛寶釵的鐘熠璠在拍戲、上綜藝與校園生活中來來回回。鍾熠璠的媽媽劉汝艷談到女兒成名一事,仍然非常驚訝:「沒想到(戲)出來以後引起那麼大的反響,從來沒想過。」對於突如其來的名利,劉汝艷顯得有些小心翼翼。但她還是會讓鍾熠璠得空時在微博上跟粉絲互動。「粉絲也為她做了挺多感動的事,不跟人家表達一下也不是那麼回事。」

布蘭妮對著鏡子,一隻手挽著自己如瀑的黑色長髮,一隻手拿著把剃髮的工具,對著鏡子剃掉了自己的頭髮,直到變成光頭才停了下來。據店裡的理髮師回憶說:「整個過程她面無表情,近乎沒有知覺,見到記者才微笑,但完事後她因擔心母親會不接受而突然落淚。」布蘭妮的這一舉動震驚了全世界,但她在2007年做的「驚世之舉」還不止這些。面對狗仔的鏡頭,她有時會憤怒地砸爛它們,有時會蹲在地上崩潰大哭,一邊懇求他們「不要拍了,不要拍了」。

這一年是布蘭妮的至暗時刻。2006年,布蘭妮與前夫凱文離婚,為財產與兩個兒子的撫養權鬧得不可開交,而當生活中的雞毛蒜皮被媒體與公眾放大後,她精神崩潰了。那兩年被布蘭妮形容成「地獄」。「相當殘忍,會讓你畢生難忘。」

「要把美好撕碎,把陰影丟給他,這樣就可以帶來一些公眾的狂歡。」對類似這樣針對明星等公眾人物的網絡暴力,高嵐宣稱這是一種「人性的惡」。明星與他們的生活成為了公眾眼前的一塊鏡子,而網絡時代把這塊鏡子放大了,人們無時無刻不在尋找它的缺口。「原來那個鏡子面對的是周圍的人,現在這個鏡子面對的是全世界。」這時候,明星們也會壓力倍增。他們要在這面360度被全世界觀看著的鏡子中找到自己真正的模樣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明星們要戴上人設的「面具」,童星們也不例外。聚光燈下,他們表演得成熟且專業,而在幕後的生活里卻暴露出了一種不完美的模樣。今年5月21日,王源在北京一家餐廳內被拍到吸煙,而北京是禁止室內吸煙的。他不再是「完美小孩」。這件事發生不久前,王源在綜藝《我是製作人》中表演時大哭。當時,他唱《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快結束時卻控制不住情緒,崩潰了。這是他自己寫的詞:「你說天塌下來你會陪我,可你又如何同感我寂寞。」隨即,他很快在微博上道歉:「首先跟各位道個歉,在舞台上哭到影響演唱真的是挺不專業的行為……我愛這個溫柔的世界。」

「他表演什麼都可以很成熟,可是他(從舞台上)一下來就是小孩子。」高嵐覺得童星那被面具遮蔽的自我沒有得到真正的認可與發展。「面具的光環越來越多,越來越漂亮,就會越來越厚重。就要看面具背後那個真正的自我部分有沒有獲得發展。如果沒有的話,當這個面具重到戴不起來的時候,面具就跌得粉碎。」

北京今雨來心理健康研究中心首席諮詢師、培訓師舒唱在18年的職業生涯中,見過許多被成名的壓力壓「垮」了的孩子。「不太建議一個孩子在沒有擔當時承擔名聲帶給他的種種壓力,也不太建議父母們這樣做。對一般孩子來說,害處多過好處,雖然成名了,有錢了,但是內心的這種陰影也會存在。至少,在12歲前先別想著成名這件事,因為他還在心理的成長期,當然12歲到18歲也很重要。」

成名後,麥可·傑克遜星途璀璨,卻過得並不好。2009年6月25日去世前,身高180cm的傑克遜體重不到57公斤,消瘦且虛弱。傑克遜還有嚴重的失眠問題,並對一種叫「異丙酚」的強力麻醉劑藥物有上癮傾向,最終也命喪於此。

前不久,歌星賈斯亭比伯髮長文「懺悔」自己過去犯的錯:「我19歲的時候開始嗑藥,幾乎與我所有的社會關係都搞僵了。我開始憎恨並討厭女性,開始變得易怒。我與所有愛我的人,都保持了距離。我躲避在我所塑造的自己中,像躲進了殼裡。」16歲憑藉一首《Baby》全球爆紅的他,往後卻負面消息不斷。

今年5月,布蘭妮再次陷入風波。她在法庭上親口證實,父親賈米·斯皮爾斯強迫自己去療養院,強迫自己用藥,在違背自己意願的情況下控制自己的生活。

布蘭妮的經歷,正好切中了童星問題中的親情關係。一些童星是因為自己的明星夢而踏上了星途,一些則是為了滿足父母望子成龍的願望,他們甚至成為了父母賺取名利的工具。珍妮·傑克遜就坦言是父親為了賺錢而將自己送上星途。



高峰後,就是下坡?

當被問到是否怕名氣消失後被人們淡忘時,周漾玥直截了當回答了這句話。「演戲本來就是我的一個愛好,我沒有明星夢。」但當被33萬粉絲關注時,周漾玥還是不想辜負喜歡她的那些人的期待。3歲時,她就學習聲樂、舞蹈、表演等課程,一直學到現在,已經學了8年有餘,近來,又新增了街舞課與編程課。除此之外,她還要上一門主持的培訓課程。同學們有時會向她索要簽名,周漾玥都拒絕了。她不想同學們把她當作不一樣的人。

鍾熠璠的狀態與她相似,但劉汝艷有時又不想自己的孩子成為一名童星:「童星要接受很多人的輿論評價,好的也好,差的也好,你都要接受,我覺得她現在太小了,承受不了這樣的輿論。」

提前抵達高峰的童星們,等待著他們的卻可能是下坡。在「烏龍院」系列電影中大放異彩的武打明星釋小龍長大後不再是萬眾矚目的電影主角了,他逐漸退到了幕後;曾在2008年奧運會開幕式上驚艷亮相的林妙可長大後一直被人詬病長殘了;那個愛笑的加文也陷入了一個尷尬的境地:當「假笑男孩」笑不出來的時候,人們還會為他的「假笑」沉迷嗎?

對於童星「隕落」,舒唱呼籲關注他們的心理健康問題。而高嵐則看到了「隕落」的必然性。「他最燦爛的頂峰,在那個時候已經到達了,那個高度幾乎是很難超越的。」但高嵐認為這個問題不能交給童星自己去解決。「他能否全身而退,不是取決於這些孩子本身,而是取決於這個社會的價值觀會不會產生一些改變,要等你不把他當成明星的這個時代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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