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1月2日刊| 總第3407期
美國洛杉磯時間10月28日，「錢德勒」（馬修·佩里 飾）死了。死在自家的浴缸里，溺亡。
很多網友表示難以置信，《老友記》里的「錢德勒」曾為人們帶來無數歡笑。但了解馬修的人知道，他已經痛苦很多年了。
在回憶錄《朋友、愛人，以及最可怕的事情》中，馬修寫道，自己終生與酒精和阿片類藥物成癮作鬥爭。最嚴重之時，胃部做了14次手術，需要服用50多種止痛藥。他已經阿片成癮很多年了。
《老友記》劇照
其實，又何止是「錢德勒」。在洛杉磯、在舊金山、在費城，「阿片成癮」者隨處可見。記者劉驍騫曾在B站發過一則名為《實拍舊金山街頭，遍地針頭+行屍走肉現場》的視頻，大街上全是不幸的阿片成癮者，看得人觸目驚心。
阿片還有個更被國人熟知的名字，鴉片。它是從罌粟中提取出來的，具有強成癮性，主要用於中到重度疼痛治療，一般開給癌症晚期病人。最出名的阿片類藥物，有芬太尼、奧施康定（羥考酮）、嗎啡、哌替啶（杜冷丁）等等。
近兩年，美國拍了一系列「阿片成癮」主題的影視作品，其中不乏高分口碑之作，筆者選出了三部代表作。
《止痛騙》 豆瓣評分：6.5
看點：大女主、改邪歸正、成功爽片
對從未了解過「阿片泛濫」主題的觀眾來說，《止痛騙》是最適合入門的一部，也是今天推薦的三部作品中最輕鬆的一部。
它非常適合不帶腦子，一口氣看完。《止痛騙》並不是一部對美國「阿片泛濫」純粹批判的影片，而是借這個主題，拍了一個消費主義框架下的女性主義爽片，類似《穿普拉達的女王》。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個單親媽媽。與丈夫離異後，她獨自將女兒撫養長大。做什麼工作呢？脫衣舞娘。
如果放在東亞電影中，母女之間必然會有一場關於工作貴賤、孩童尊嚴的爭吵。好在，這是爛俗的好萊塢商業片，女兒支持母親的工作，因為她也生性頑劣：用煙花炸了學校，被勒令回家反省——這是多少人曾經的夢想？
很顯然，脫衣舞娘並不能快速暴富，但醫藥代表可以。連高中都沒有讀完的主人公，經過包裝，搖身一變就成了初創藥企的銷售員，甚至拿到了價值千萬的期權。
在美國，醫藥代表是個高薪職業，據MedReps數據，2020年美國醫療行業銷售人員平均年收入為18.1464萬美元。而醫藥代表的工作，和房屋中介沒有本質區別，都是開單拿提成。
基於此，准入門檻就只剩下一個：學歷。高學歷者賣藥會更容易嗎？不，只是賺得更多。
《無痛殺手》 豆瓣評分：7.8
看點：意象隱喻、豪門秘辛、正義之墮
Netflix拍「阿片成癮」，走了一條與Hulu完全不同的道路。
後者是完全的現實主義，直面阿片為美國人帶來的苦痛與折磨；而前者則有點像「魔幻現實主義」，花活多過質樸，炫技多過批判。看完後者是心如刀絞，看完前者是「Wow」。
《無痛殺手》以多線敘事展開，奧施康定的銷售團隊，良心的黑人檢察官，以及成癮戒斷又復吸的汽修廠老闆。銷售是癲狂的，檢察官是嚴肅的，老闆是可憐的。
如果讀者看過幾部「阿片成癮」主題的影視劇，會發現一個有趣現象，所有阿片銷售，一開始都是為了賺錢進入這一行業的。不過很快，她們會自我洗腦：奧施康定是世界上最好的止痛藥，它的成癮率只有1%，卻可以在短時間內將病患的痛苦降到最低。更重要的是，它的持續時間很長，服藥間隔足足有12小時。
但隨著越來越多阿片成癮患者的死去，這群美麗的「花瓶」開始找回自己的良心。原來自以為的正確，造成了這麼多人家破人亡。於是，她們又成了正義的一方。
服用奧施康定後的「大腦」
《無痛殺手》頗具奇觀性。它把奧施康定背後的薩克勒家族族長理察·薩克勒拍成了一個天天與已逝父輩對話的「神經病」；它還展現了奧施康定成癮者們「嗑」爽的樣子，那是一種大腦被摧毀的迷幻；它還塑造了一個硬漢被藥物摧毀的過程。
《成癮劑量》 豆瓣評分：9.4
看點：現實主義、人性輝光、群體憤怒
《成癮劑量》是我的2021年影視劇榜單TOP1。雖然這是一部兩年前的美劇，但它的力量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減弱。在馬修·派瑞去世之後，這部劇再次被網友翻了出來。
客觀地說，《成癮劑量》太嚴肅了。它有一種令人沉默、沉痛、沉寂的力量，讓你不由自主地反思。我願意將之稱為「美劇的良心」。
《成癮劑量》也是從檢察官的角度切入的。一對檢察官，最初只是將其當成一起簡單的藥物案，沒成想，調研過病人、醫生、醫藥代表、藥廠領導、監管部門和緝毒警等多方之後，順藤摸瓜挖出了一條驚天巨鱷，真正的「勇者斗惡龍」。
世界上最絢麗的悲劇，莫過於將聖潔的天使染黑。與《無痛殺手》類似，《成癮劑量》同樣塑造了一個成癮者形象。只不過，後者更讓人痛心。
一個正直、理智、仁厚，幾乎不給患者開阿片的醫生，因為車禍服用了一片奧施康定，從此成癮，20mg、40mg、80mg、160mg、整片吞服、碾碎鼻吸……恐怖如斯。
《成癮劑量》最難得的是，它明知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卻仍然選擇以一種不討巧的方式來展現這個故事。不是爽片，不搞奇觀，也不玩弄技巧。它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被破產的普渡製藥仍然可以優哉游哉，被起訴的資本家依舊不會凍死街頭，它所提供的只是一種憤怒的共情源泉，卻無法對資本造成任何損傷。
國產仙俠劇中，男主往往會為了女主與全天下為敵。《成癮劑量》的檢察官也是如此，他們知道自己在對抗什麼，他們拿到了看似能將對手繩之以法的證據，但薩克勒家族仍然可以交錢和解。
這是最偉大的悲劇，也是最無力的正義。
【文/馬二】
家人們，請給影視獨舌標星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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