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浪》被罵,不全怪趙露思

2023-06-08     毒眸

原標題:《後浪》被罵,不全怪趙露思

《後浪》已於昨日收官,但豆瓣主頁依舊滿是一星長評,仔細一看,多數是對女主孫頭頭行為的質疑。播出期間,趙露思飾演的孫頭頭也扛起了劇集討論度,其角色討論度超過了50%。

如此一來,許多圍繞該劇的惡評,也波及了主演趙露思。只是,要想讀懂怎麼有這些惡評,還是要先搞清楚項目的發起人、編劇六六的腦迴路。

過去編劇的《心術》《安家》是,六六去找別人的故事,這次,她寫的是自己的生活。

2014年一次偶然的機會,六六被針灸治好了困擾多年的咳嗽。她因此結識了幾位中醫,其中就有她後來的導師,廣西中醫藥大學基礎醫學院教師劉力紅。在這個過程里,她逐漸萌生了一個想創作念頭。

一年後,六六撥通了耀客傳媒創始人呂超的電話,說她想寫一個中醫的故事,想去讀個碩士,時間最少六年。

拜師劉力紅沒多久,六六已經能上手給呂超治療他的肩周炎了。再過不久,六六又告訴呂超,她找到了中醫戲的主人公,就是她自己和劉力紅老師。「就寫一個完全不懂中醫的小女生,如何跟隨師傅從門外漢到內行的過程。」呂超在《<後浪>全紀錄》里寫道。

「趙露思飾演的孫頭頭,其實就是求學中的我。」六六在《耀客十年口述實錄》中說。「大家都說劉老師特別喜歡我這個『關門弟子』,確實啊,也就是只有我成天守在他身邊,不論大事小情都和他彙報,每天陪他嘮嗑、給他惹事兒、挑戰他的權威。」

在六六自我代入後,劇里孫頭頭和吳剛飾演的中醫藥大學教授任新正的日常,卻給影視博主們送去不少新新鮮的吐槽素材。

尤其是第一集送外賣的孫頭頭把外賣撒到男主頭上的場景,成為了UP主們吐槽視頻的固定開頭。孫頭頭清明節與師承班一同祭祖時,嘲諷祭祀的師生,認為供品是浪費糧食,還有損壞了室友物品後認為室友心胸狹隘,不懂分享等情節,也讓博主們大呼「離譜」。

六六不知道會不會為此而茫然:明明是自己和師父的相處日常,為此還用了近六年的準備時間,拿到了研究生學位,為什麼卻讓多數觀眾感受到「懸浮」?《後浪》究竟做錯了什麼?

這有六六的問題,但也許六六並不在乎。

「現實」,不好處理

六六所經歷的現實,對不少人來說是超現實。

一位零基礎、沒有專業背景的學生,直接拜入大師門下脫產當研究生。讀書過程里有一段時間住在導師家的時間裡充分學習,並在這幾年裡,掌握了不少技術,既能幫呂超緩解肩周炎,摸編劇徒弟的脈還能判斷出她昨天偷吃了冰淇淋。

劇里,孫頭頭是「姜氏針法的繼承人」,在第一集時就因著這個身份,在醫館接受一眾老中醫的行禮,後來也加入了任新正創辦的師承班。師承班故事是《後浪》的主線,故事開始於任新正辭去校長一職,想恢復中醫「師徒制」的舊統,這個班還不設門檻,有志於學習中醫者均可加入,於是我們看到了律師、護士、醫學博士、送外賣的孫頭頭等學生。

「中醫傳承人」這個點,比起脫產研究生還要再超現實上幾層。

本身就遠離現實了,再看任新正的診療方法——比起中醫診斷,更像心理諮詢,或者養生建議。有患者常年被負面情緒困擾,站在牆角聽完任新正的情緒課,立馬就解脫了,與丈夫離婚。一位老太太因為吃了太多的海鮮身體不好,任新正的診斷是「業障太多」,開出的藥方是「去祖國的大好河山看看,去三山五嶽走走,遇到寺廟可以燒燒香。」

不過,師承班也好,這種大膽下的「養生指南」也好,正是六六親身經歷的「現實」。

六六自己2018年發布的公眾號文章(名為《六六:出世與入世》,後轉載到公眾號@同有三和教育文化),為她這幾年的求學補充了更多細節。

2018年,她在籌備同有三和上海醫館,並稱「起心動念是三年前,劉力紅老師那時候還不是我的導師……他忽然打電話給我,讓我給他的學生找教室上課。」劉力紅彼時就在做「醫道傳承」項目,全免費教育中醫藥大學在校生和在職年輕醫生。

圖源:同有三和網站

六六於是求助了上海衛計委,衛計委在中醫藥產業園區內找到了一件教室。但後來教室沒了,「我那時候已經被劉老師訛上當他學生的班主任。他為了把我捆牢,還收我做研究生。」

六六繼續帶著班上的學生尋找教室,由此發願要為這個項目捐贈醫館。這個醫館得到了馬雲、張嘉譯、海清等名人的投資。

圖片來源:公眾號@同有三和教育文化

這麼一看,六六不僅僅是從零開始學習中醫的孫頭頭,還是那個劇里遇到最大挫折就是找教室的任新正。

劉力紅身邊的人,也願意接受他的「養生指南」。六六曾在2016年一篇文章里提到,「你會驚奇地發現,劉老師身邊的女性沒有一個穿裙子的,三伏天都恨不能裹成只露雙眼的異族。他一再強調火是生命之源。火熄了生命也就終結了。」

六六的劇里,都是她曾體驗過的「現實」。「我的想像力極其有限,所以我大多數現實題材的創作還是源於生活的。」

不過六六為了《後浪》而去體驗的現實,對於普通人來說,屬於魔幻現實主義的範疇。不是誰都能想學中醫就能拜到大師門下,還能發掘一線城市的精英資源幫大師搞定問題。

除了自身體驗,六六在寫《安家》時,花了大量時間,想從採訪對象里找到一個能作為女主角的「原型」。找到了之後,性格、故事基本就有了脈絡。

《安家》

據澎湃新聞報道,孫儷接下《安家》女主角後,問了六六許多問題,是六六「想都沒想過的問題」,「她會質疑這個人物性格的合理性,她為什麼是這樣的人物?「

不過如何從採訪的「提煉」具有普世的「合理性」,不是六六想考慮的問題,」但你知道我寫的這個人物,是我採訪出來的,所以這個人合理不合理,我沒有考慮過,我只是呈現,她為什麼是這個樣子我也沒有考慮過。

六六曾經很擅長處理「現實」,但她處理時間越久的作品,反而口碑越差。

2007-2009年間,六六作為原著作者兼編劇的三部作品接連上映,豆瓣8分以上,在當年電視劇收視率排行里也排在前列。三部作品寫作時都很快,《王貴與安娜》15天寫成,《雙面膠》用了22天,《蝸居》45天。

《雙面膠》和《蝸居》,是早年泡論壇的她看到網友們都在談論婆媳問題、房子問題,《王貴與安娜》則是比著自己金婚的父母寫的。

這三部作品六六都是以在論壇發帖的形式發布的,讀者們給予她及時的反饋和素材補充,比如《蝸居》里許多關於商務和法律的情節就是「粉絲」們的「出謀劃策」。

能贏得好口碑,有題材的優勢。三部作品都在「家庭倫理劇」範疇內,這一題材僅僅只是把它攤開來,就足以引發大家的討論,畢竟「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絕大部分觀眾,總能從裡面找到一些自己的影子。

後來的六六不滿足於做「家庭倫理劇」創作者,而是想做「歷史一段時間的記錄者」,想寫當下的「歷史劇」。就像《心術》聚焦醫患關係,《女不強大天不容》思考傳媒行業的變遷,《安家》是當下中國的「買房」問題,《後浪》則是帶著「傳承傳統文化」的決心。

《心術》

從家庭倫理到當代歷史,攤子鋪大了,觀眾的共鳴反而變少了。

當下社會的變遷影響的仍然是具體普通的人,當代歷史劇也應該反映變遷的主角,如何變成了今天這樣的人。就像孫頭頭被選中,是因為她是所謂的「姜氏針法繼承人」,這種血統論,恐怕大眾無法共情。

歷史中的人應該反映的是社會學,而不是玄學。

回到之前《安家》的角色問題,最後,孫儷如何解決了她的困惑呢?六六告訴澎湃新聞,孫儷找了個星盤師,給房似錦算了一下命理星座,發現房似錦就是這樣的,於是欣然接受了。

被放大的狗血

流媒體時代,「黃金七分鐘,生死前三集」,前三集的絕大部分場景和情節,就會是大眾對這部劇的整體觀感。

《後浪》豆瓣前幾頁的一星評論,B站UP主們的吐槽,基本都集中在前幾集的劇情。其實,前期人物不合理的性格,後面也算有了一些解釋——

孫頭頭就是能做出把外賣潑到不講道理的人頭上的事,從小在福利院長大,身邊只有田星星一個朋友的她,靠的就是拳頭硬,自己保護自己,後面她也幾次因這種衝動的行為進過警局。

任新正前期好像總是在吐槽自己老婆,強調老婆和自己的區別。他說「我就是愛師父才娶了你」,但他就是如此「不近人情」,一心撲在了中醫上,對家人、愛人都較為疏遠,兒子甚至因為與他緊張的關係,痴迷起了極限運動。

可是這欲揚先抑,實在抑得太久,揚得太少,難以消解前期的畫面和台詞給人帶來的衝擊。而且網際網路觀眾,也越來越不接受角色有理由的撒潑打諢。

伴隨著「欲揚先抑」的,還有國產劇里密集的衝突。多數國產劇里,會設置長輩的年輕一輩價值觀上不可調和的矛盾,並在很長的集數裡去鋪墊、展開,並在狹小的人際關係里製造勾連。

這是六六一向擅長的。她的編劇作品,可以說是一部一個社會熱點。《雙面膠》和《王貴與安娜》都是上海本地姑娘與「鳳凰男」的愛情故事,前者多了婆媳惡鬥,後者50年的跨度給了大家庭更多敘述空間;《蝸居》聚焦一線城市買房難的問題;《心術》里則有醫患關係的呈現。

《雙面膠》 《王貴與安娜》

這些充斥著社會熱點和家庭矛盾的作品,總是躲不掉狗血的指責,但六六的回答話術通常是:現實比這更複雜。據揚子晚報,六六稱並非追著熱點寫,只是敢於把生活中的普遍問題放大:「飯館裡很多菜的作料都是家常能買得到的,為什麼飯館做出來的味道就會不一樣?我只是以藝術形式把生活放大,就像平時素顏的女孩化妝上鏡,但她還是本色的。」

所以六六的作品,不缺收視成績和討論度。

2019年酷雲的五大衛視電視劇收視排行,六六編劇的《少年派》排在湖南衛視第一。2020年的《安家》更是中國視聽大數據2020年年度收視排行榜的收視第一。網播量上,兩部劇也表現良好,在雲合數據的年度上新劇有效播放排行中,《少年派》在當年排第八,《安家》在當年排第五。《後浪》的收視基本沒掉過同檔期前三,在燈塔專業版上已經連續獲得三次全網正片播放市占率周冠。

《後浪》如果是在下午檔播出,想必能從《夏家三千金》《第二次人生》等狗血劇里,憑藉新鮮的職業設定和清新靚麗的主角脫穎而出。

可惜,它的定位是:中醫藥大學教授辭職創辦中醫傳承班,對個性不同、職業背景身份不同的學生因材施教,最終帶領他們成長為傳承中醫藥奔騰後浪的故事。

「厭女」和「爹味」

除了「狗血」之外,《後浪》被指責更多的,是「厭女」和「爹味」。

六六很愛寫「小三」,幾乎每部劇都有,共通的是創作者本人的厭惡,不同的是,複雜性逐漸被稀釋了。

《蝸居》里的海藻,為了幫姐姐海萍買房去向貪官借錢,結果開始了與貪官的偷情。六六曾激動地對東南快報記者說:「海藻顯然是在打破秩序走捷徑,碰見插隊的沒人管,以後誰還排隊呀?男人固然可恨,但那投機取巧的二奶更死有餘辜。」

《蝸居》

但這個角色,卻在當年獲得了不少人的同情,豆瓣高贊短評也認為「郭海萍是導致她妹妹走上這條路的癥結」。毒眸也在《救命,國產劇觀眾也太愛看抓小三了》一文中分析,《蝸居》里的婚外情,本身還涉及到權力結構、社會問題等諸多層面的問題,而不僅僅是「撒狗血」的工具。

而《安家》里的小三,與男主角「假離婚」買房結果「真出軌」了的張乘乘,很難說她反應了什麼問題,更多時候她像個串場的「工具人」,男主角需要理由與女主角被迫同居,於是她出軌了。作品需要話題,所以她理直氣壯地說「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到後期需要給男女主角催化一下感情,發現自己懷上出軌對象孩子的她又回來賴上男主角。

六六認為海藻不值得同情,是因為她「侵占了資源」「破壞了秩序」。彼時的六六,是把婚姻當成事業在經營的女人,她想要扮演好女人的一系列角色,女兒、妻子、母親等等,並認為自己有一套非常成功的理論與實踐。

十年前,六六出版了一本書《女不強大天不容》,其中有篇文章《什麼樣的女孩會有好的歸宿》,寫道:中外的標準,女子要傳統,這在哪裡都不會錯。「所謂的傳統就是女主內,相夫教子,夫妻相互扶持,艱難的時候互為依靠。」

她詫異於很多女性選擇不生孩子。「你難道不知,你一旦自己選擇了捨棄母親這個職稱,基本上你人生的屋檐就少了一半了。你未來沒機會成為媽媽,婆婆,或者丈母娘,奶奶,外婆甚至兼而有之。你生活在一個只有一半屋檐的房間裡,你會覺得透氣,還是覺得不舒服?」

十年後,六六繼續在《後浪》里教人做「好媳婦」。

《後浪》里任新正的岳母看見他在幹活,立馬組織,然後讓自己女兒來干,並說:「男主外,女主內,不是挺好嗎?非得讓他拖地,干這些家務,看書去。」任新正說服妻子接受「野路子」孫頭頭的方式是,「這不是也是為了社會培養一個懂禮貌,擅持家的好媳婦嗎。」

在這樣的視角里,這群受過專業醫學訓練的學生,也會把懷孕與女性私德聯繫起來。得知超市暈倒的女孩兒有宮外孕,他們的第一反應是「沒想到啊,看起來那麼老實……」,兒子想把女孩兒帶回家治療,媽媽的第一反應是想趕走,不想讓女孩當「我孫子的媽」。這個女孩,大概永遠沒法進入六六「找到好歸宿的女孩」的標準。

不過十三年過去,六六除了想教人做「好媳婦」,還想教人做好「傳統文化的傳承人」。

B站不少人吐槽《後浪》時,關鍵詞都是「封建」「父權」。在這個師承班,孫頭頭因為自己「傳承人」的手法,要接受一眾長輩的行禮,任新正的兒子不願意行禮還要被他嚴厲批評「你要是不願意行禮不想干這行了你現在馬上走,省的在這個家裡委屈你」。

在師承班裡,沒有道理只有師傅的真理,孫頭頭上課睡覺就是「愛惜身體」別人玩手機就是「還不如孫頭頭睡覺呢」,孫頭頭搶了室友用來學扎針的小皮人,室友對任新正表示想換宿舍,任新正反而怪室友小七,「如果你把這75元的事不放在心上,這就不是什麼大事。」

任新正的演員吳剛在接受自媒體娛理採訪時回應道,大家說「封建」的這一面,是他們做功課的時候,發現劉力紅老師和徒弟的相處就是這樣的。「劉力紅老師有點不苟言笑,他的徒弟對他非常尊重,比如和老師說話一定要站著,要尊稱「師父」……我當時說編劇寫得還真像他們。」

吳剛也表示,自己可能還需要好好琢磨消化一下觀眾的反應。「但觀眾的反饋讓我意識到,現在年輕觀眾們對影視作品有更高的要求,他們希望能有一種價值觀的傳遞。」

這種在師徒制里「沒有道理只有師父真理」的情況,對六六來說,也是她的「現實」。

她2018年曾轉發一則「寒門博士被導師PUA後自殺」的新聞,稱「現在的孩子都不知道腦子裡想什麼裝個窗簾、買個菜、打掃個衛生就委屈死了……人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你伺候伺候老師,那不是應當的嗎?」在被網友批評後她還認真回應:「完全不是調侃而是發自內心的感受……我覺得以干瑣事為樂趣,才會招來各色人等的親近。做任何行業,情商都是第一位的。」

所以在《後浪》後續的劇情里,強調個人邊界、不常與班級同學一起行動、不太關心班級動態只關心自己學習的律師楊小紅,就屢屢被任新正等長輩批評,同時被安排了「在山上摔倒後無人關心,任新正來說你應該多關心一下班上同學,你看大家為什麼這麼喜歡孫頭頭」的劇情。

但,這可能已經不是現在年輕人的想法了。想讓年輕人做你的「後浪」,但你真的關心年輕人想往何處奔涌嗎?

許多老一輩創作者在寫到年輕人時,都會有這樣被指責「爹味」的時刻。比如這幾年的正午陽光。

毒眸曾在《都市劇怎麼成了正午陽光的短板?》一文中寫道,正午陽光的中堅力量,多出生於60或70年代左右,正是《大江大河》這部劇里的主角,在改革開放後巨大的社會變遷,把奮鬥內化為習慣。社會的急速發展,也讓他們收穫奮鬥帶來的正向結果。

《大江大河》

這一批人是心懷時代的,在侯鴻亮的採訪里,他常常把劇集放到社會變遷的大坐標系裡來提煉價值,正午陽光、以及前正午陽光時代他們尚在山影時,都有意無意地在做用電視劇完成一部「現代編年史」。這或許也是74年出生的六六,如今想要寫「當下的歷史劇」的原因。

在能寄託其家國情懷和對宏大命題思考的劇里,《正午陽光》的「爹味」會更自然,比如《琅琊榜》和《大江大河》,可在充斥著遠離觀眾生活日常的商戰劇情的《相逢時節》,和同樣不那麼「接地氣」的《歡樂頌3》里,正午陽光的「爹味」,還沒找到與當代年輕人對話的方式。

而對六六來說,走出家庭倫理和情感生活的舒適區,進入到「當代歷史」的宏大命題里時,她既無法共情當下年輕人的狀態,又一定要把「傳承」的重任交到年輕人的肩頭,同時又在處理「現實」時,沒法將個體的經歷提煉為與時代的共振。矛盾就此產生。

對所有「前浪」來說,「爹味」都產生於他們將自己視為「前浪」,把年輕人視為與他們「奔涌在同一條河流」里的「後浪」的時刻。

什麼時候他們能真正感受到這種流動,而不是非覺得他們應該往哪些軌道走,也許那就是對創作者和觀眾來說,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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