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找了一個大竹土著,問她成都到底有沒有地道的大竹味道

2022-04-12     成都Big榜

原標題:我們找了一個大竹土著,問她成都到底有沒有地道的大竹味道

大竹人提起大竹美食的時候,打個標點符號都覺得多餘:醪糟豆乾建平面火爆涼蝦殼殼餅子夾涼麵……難怪有人曾誇下海口,說大竹人絕對具備來成都開一條美食街的實力。

隆重介紹一下,@Echo——我的大竹朋友,四川省達州市大竹縣周家鎮人,資格的山后土著。一個咚乖的妹兒。

之前我們寫過大竹的概況(戳《火爆,在大竹是一種美食》),裡面所提及的所有大竹美食,都是出自她口。從2009年來成都讀大學開始,@Echo 已然在這兒安營紮寨十多年。

我問@Echo ,成都到底有沒有地道的大竹味道?她說:最近科華南路附近開了一家大竹火爆,問我要不要告一哈。

我追問她這家味道如何,她只回了我三個字:還可以。能得到當地土著的如此評價,已經讓我這個外地人搓手期待。

寫完大竹吃大竹,嘿,這盤還真是遇端了。

科華南路從表面上看,遠不及科華北路那樣燈火輝煌。細探其內里,興盛之地大約有兩處:一是三瓦窯,一是泛悅國際。

去的那天,是一個假期前夕的傍晚。疫情期間的泛悅國際,雖鮮有人頭攢動,但不乏喧鬧。我們去的這家大竹菜,便掩埋在這片興旺發達的商業腹地最深處。

晚餐尖峰時段,這家新店卻只有零星兩桌。老闆兒喚來一幫朋友安在小龍蝦旁邊的外桌。裡間,就只剩出菜窗口下,緊鄰「大竹」二字的大通桌。

@Echo 說她了解到的開在成都的大竹菜並不多。很多年前沙河邊開了一個,沒開好久就全線垮絲。算上這家,也才第二個。

店名取「財來」,似乎暴露了大竹老闆兒心頭那點兒小九九。干酒館,在大竹特指可以喝酒又可以吃宵夜的館子。

@Echo 拿起菜單端詳半晌,依次點出菜名。然後她抬頭看了看牆壁上的大竹照片,準確的在其中一張舊照中,指出了她們家所在的位置。

屁股還沒坐熱,菜就上了桌。我一眼認出這是觀音豆腐乾兒——黃澄澄的豆腐乾兒切絲絲,裝在一半土罈子造型的盤子裡面。

油光鋥亮和香氣撲鼻幾乎在同一時間滿足了視覺和嗅覺上的所有審美。三寸長的蔥綠,夾雜著一絲地道的豆子香。

@Echo 說這和她小時候在大竹吃的觀音豆腐乾兒是一樣的。觀音豆腐乾兒無法作假,唯有從大竹採買,才能實現這獨一份兒的煙燻美味。

豆腐乾兒硬肘,嚼起來更是一口賽一口的香。做菜的師傅濺得一手好熟油,佐以蔥香和芫荽的香氣,區區一道前菜,已然讓人胃口大開地立下誓言:米飯,三碗不過崗。

辣得跳,原來我只曉得是青椒皮蛋拌毛肚。但真正吃到,才發現,是那麼辣的青椒,那麼香的皮蛋,拌那麼脆的毛肚。

還在說觀音豆腐乾兒嚼起費勁的@Echo 見我連到幾筷子都捻毛肚吃,便好心提醒:這道菜吃了,要喝好多水。

話音還沒落,辣味已泛濫至顱內。辣得跳著實是道猛菜。皮蛋的綿疊加毛肚的脆,青椒的辣裹挾小米椒的辣。

初嘗它的人,往往會陷入一個怪圈:越吃越辣,越辣越香,越香越吃……辣得跳,對應到成都話裡面,我覺得應該是:辣áng。

我給@Echo 說,我都是自認很能吃辣的成都人,遇上大竹的辣,我簡直就是渣渣。一邊說,還一邊嘶哈嘶哈。

@Echo 表現得比較謙虛,她說她來成都這麼多年,再回過頭來吃大竹菜,都覺得大竹菜辣得很。所以辣得跳上桌之後,她都沒敢馬上動筷子。

直到火爆土豆兒、火爆涼粉兒、火爆牛肝菌外加一份耙雞腳把我們這張雙人桌照得火紅,我才想起,火爆才是大竹美食的主會場。

乍一看,耙雞腳和火爆系列沒有太大的區別。但@Echo 說,耙雞腳不算火爆系列。在大竹,耙雞腳一定是只用綠色的小尖椒炒出來的,我們桌上的這盤,還另外加了干海椒。

但我覺得,耙雞腳和火爆系列吃起來卻是同等程度的火爆。雞腳事先滷製過,經海椒這麼一炒,鹵香便藏匿在辣味中。

從視角上來講,大竹人的火爆系列很像自貢菜。小河幫的那種把青紅海椒當花瓣兒撒的功夫,他們也有。

但從味覺層面上講,大竹火爆的辣,遠遠勝過自貢的辣。就好比在你的味覺系統里放了一把火,飲料化不掉,白水澆不滅,只能等它像放衝天炮兒一樣,在你舌尖逐漸消散,漸行漸遠。

火爆之意,大抵如此。

不過這「火爆三絕」在口感上,卻大相逕庭。土豆兒切成條狀事先炸過,@Echo 形容它是他們大竹人的薯條。

涼粉兒是豌豆兒涼粉兒做的,耙中帶韌,入口生香。

而火爆牛肝菌,才是真正的軟綿所在,用筷子夾,它會滑,好不容易滑進嘴巴,它一癱軟,整個味覺系統隨之淪陷。

吃到這裡,平日不愛飲料的我,已經想踩起箱子灌酸角汁了。@Echo 說火爆在大竹人的宵夜世界裡,要下酒吃才對。而且如果我們兩個一起去吃火爆的話,老闆兒通常只會問你喝啥子酒,不會問你喝好多。

我不免好奇,大竹人平日裡在家炒火爆,那不曉得要備好多佐料?

@Echo 說,一般遇到年節,親戚些就會到家裡來,然後媽媽和姊妹些,一邊理菜一邊擺龍門陣,要不到好久,所有配菜就準備得巴巴適適,只待下鍋。

說起家頭的人,@Echo 家最會弄大竹菜的,還是奶奶。長大之後,她才曉得,家頭好多有錢親戚都是奶奶認的。

比如有些熟識家來了客,就會讓奶奶去幫忙做飯。久而久之,大家便成了口頭上的親戚。

小時候,奶奶就會做各種好吃的。今天這個親戚送來(家養)斑鳩,明天那個親戚送來野豬野兔。奶奶會把它們全部變成席桌上的大竹美味。

到現在,@Echo 都覺得奶奶做的蛋圓子最好吃。即便是媽媽一輩都學著做,總還是差點兒意思。今年的年夜飯,奶奶就出了這一個菜。

全桌唯一的湯菜,其實是酸辣麵。也是這家店的特色。湯色金黃,萵筍尖夾雜在細面叢中,一瓢下去,酸蘿蔔和小米椒次第翻滾。

這是一碗用料十足的湯麵。會吃的@Echo ,拈了一夾面,挑了一顆酸蘿蔔,一根萵筍尖,外加一瓢濃郁的湯。

@Echo 說她第一次在東南亞地區吃到冬陰功的時候,誤以為是大竹人把手藝傳過去的,沒成想,雲貴地區的木姜子能和香茅的味道會如此相像。

麵條細刷,浸泡了木姜子味道的湯底,加上小米椒的絲絲辣意,酸辣讓人瞬間開竅的同時,似乎也給這一餐大竹美食畫上了一個淡出的省略號。不是句號,就說明還有下盤。

吃得差不多,@Echo 還指到牆上掛的那些大竹方言叫我說大竹話:抽氣,嫩蒜,窮吃餓吃……我也現學現賣了一句:吃颳了(吃完了)。

臨走的時候,遇到老闆兒進門招呼。她說她姓田。小田的合伙人小徐,也是傳說中資格的大竹土著。

小徐熱情又靦腆,她說除了她自己是大竹人之外,掌廚的師傅也是大竹的,大部分食材也是從大竹專門送過來的。

小田說,原本這家店名叫叄三大隊。據說四個老闆兒在開店之初,選址、簽合同、裝修動工、開業……不管大凡小事,三個人聚頭永遠是在周三。轉念一想,三生萬物嘛。

後來拿這名字去註冊,人家說註冊不到。所以才隨便想了個:財來。還硬在後面加了個字,變成:財來三。這哈看,又覺得親切了不少。

我問小田咋想起把店開到這邊,畢竟一家地方菜想要在泛悅國際混出頭,著實不易。小田微微皺了皺眉頭說,就是,開到這兒太不容易被發現了,我們都準備換個地方開了。

我和@Echo 一邊往外頭走,一邊說悄悄話。希望小田說話算話,只是遷址不是關店。也希望更多的人曉得它,救它一把。

大竹人對於自家的美食雖不吝嗇褒獎,但也絕不誇張。直到現在,我再問@Echo 覺得這家味道咋樣,她還是那句話:還可以。

但不瞞你說,這個大竹人平日裡要是想吃大竹菜了,除了媽媽,就是這家。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sg/4c0c53a10200d2319fa63621bfd4eeca.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