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
誰知盤中餐,是鴨還是鼠。」
經過權威動物專家對現場所拍照片和視頻進行提取和專業辨識,一場持續17天的「鴨鼠」大戰終於落下帷幕。
不是鴨鴨,是鼠鼠。
給不知前因的朋友先介紹下:
6月1日,網傳一段視頻,學生在學校食堂吃鴨脖,卻發現鴨脖長得有鼻子有眼的,並且帶毛,細看之下「鼠里鼠氣」。
懷疑是老鼠頭。
6月3日,學校官微回應,已調查,不是鼠頭是鴨脖。
6月5日,市市場監管局回應,已核實,確實是鴨脖。
與此同時,發布視頻的占同學也出面澄清:
是自己搞錯了,確實不是鼠頭,是鴨脖。
部分吃瓜群眾表示理解:
或許,鴨子小時候鑲了牙呢;
或許,鴨子吃老鼠頭時卡嗓子眼了呢;
再說,「鼠鼠鴨」本來就是新物種,太少見多怪了吧!
圖源:網絡
部分吃瓜群眾表示嘲笑:
指鼠為鴨。
「活了二十多年,發現自己原來屬鴨。」
事態愈演愈烈,場面堪比《甄環傳》里的滴血認親。
直到省教育廳介入,成立聯合調查組,經由專家權威認證:
飯菜中異物確實是老鼠頭。
那麼問題來了:老鼠身子去哪了?
不敢細想。
就當給同學補身子了。
不知大家是否還記得有部名叫《康熙微服私訪記》的老劇。
在第二部中有三則故事,分別叫「饅頭記」「霞帔記」「桂圓記」。
今天咱就細說這「桂圓記」。
請注意,本文無影射、內涵之意,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造假
「桂圓記」中有一藥商名叫平四海。
平四海賣假藥,開一作坊供給藥材。
工人劉二守著口大鍋苦熬,添柴攪動,熱氣騰騰。
這日,平四海來作坊視察,見著劉二便問他:「這鍋里熬的是什麼?」
劉二一臉老實回道:「是豬皮,做阿膠用的。」
話剛落,平四海便把扇子往後領掖下,上去就扇了劉二一大嘴巴子。
平四海衣著體面,手勁兒卻像個蠻人。
他把劉二一拽一扽,揪著領子問道:「我問你,你來多少日子了?」
劉二捂著生疼的腮幫子,吱唔:「回爺的話,兩個多月了。」
平四海巴掌厲害,嘴更厲害:「你要是來了兩天,我不打你,你已經來了兩個月了,我今天不打你,你不長記性。」
說著,又拎著粗布領子往鍋口按:「這鍋里熬的是什麼?」
劉二怯怯:「爺,沒錯,是......是豬皮。」
平四海喊來小廝,吆喝著將劉二捆起來打。
劉二還沒回過味:「爺,沒錯,是豬皮,豬是我殺的,皮是我剝的。」
這是鬧的哪出啊,怎麼平白無故要吃頓打。
平四海攔了一下:「你也別求饒,今天這頓打,你是躲不過,但話得說明白,否則爺我沒理了。」
這邊有工人端著「豬骨膽」,平四海問是啥,工人說是「熊膽」。
那邊有工人鋸著「黃牛角」,平四海問是啥,工人回「犀牛角」。
劉二這才懂平四海的理兒。
平四海轉回頭再問劉二鍋里煮的什麼。
劉二說:「豬......驢皮。」
改嘴容易,指豬為驢,上位者對下位者或威逼或利誘。
利誘不捨得,威逼總有成效。
只是劉二雖改了嘴,但在眾人面前一鬧,讓平四海失了顏面壞了心情,最後還是決定賞他頓打。
一堆黃牛角賣不出犀牛角一撮沫的價。
一鍋豬肉皮凍也貴不過一兩驢皮阿膠。
平四海管這叫「通達」。
此地知府評這「通達」二字:做生意就得通,獲利就是達。
「至於手段就是八仙過海、各顯其能,誰能獲利多,誰就是通達知理,悟得透。
平四海舉起贊同的大拇哥。
護假
平四海的師傅是個光明磊落之人。
只是平四海一發跡,便將師傅踢出了行會。
康熙微服私訪化名黃三爺,知此處藥材造假猖獗,便問這位師傅緣由。
師傅答:造假本行不過五步,能猖獗至此,是有人護。
有句話叫:
「如果你看到一隻蟑螂出沒,代表暗處有成千上萬隻蟑螂在埋伏。」
《大明王朝1566》里有句相似台詞:
「有些事不上稱沒有四兩重,可要上了稱一千斤都打不住。」
黃三爺借辦「牙帖」之名拜見知府。
(牙帖,是舊事捐稅一種,牙商或牙行納稅後取得牙帖,方准營業。)
知府端坐,說分分鐘便給他辦妥。
黃三爺疑惑:「辦牙帖就不需要什麼手續?考考本草?考考傷寒論?」
知府吹鬍子瞪眼:「考那個幹嘛,誰考?」
拿錢來吧。
黃三爺走近幾步,貼耳問:「那我這不是花錢買了個假牙帖嗎?」
知府倒是有幾分歪理往外吐:「真?現在這世上什麼是真的?」
自己也不過是「順勢而為」。
平四海仗勢跋扈:
「如果沒有當今的知府相容,我等在此地能造假?大概頭早被殺了十次吧。如果沒有知府,恐怕一天也過不下去。」
一個順勢,一個借風。
一個開道,一個使舵。
打假
可這作假絕非貪幾個錢了事。
這是害人。
一人腳氣犯了,吃了藥結果臉腫了,再吃藥,腫沒下去,又得了風疹,又吃防風,結果肚痛拉稀。
那專治風濕的老虎尿,一看原來是小橘貓尿的。
(我們貓貓沒惹任何人......)
黃三爺早就見過這知府,而且親自貶過他一次。
知府見他也覺面熟,只是不敢往「天子」上揣測。
某次,知府越聊越無畏,便把底也泄給黃三爺:
「我這個官也是假的,根本沒有立簿在冊。」
黃三爺不解。
知府見他「無知」,小拇指和大拇指一掐,「靠這個」。
「此地做不好,就換個地方,天下的官多如牛毛。你只要活動啊,就不會沒有你的位置。」
黃三爺見到一位書生,被假藥毀了雙目。
那書生說:「十年寒窗苦,我讀了十三年,別人是十年寒窗苦,一舉成名天下知,我是一舉天下黑,盲了。」
恨極又能怎樣?無計可施,無公道可討。
那瞎眼的書生說造假的人,比他病得還重。
是毒汁外溢,是惡鬼不如。
平四海自認:「人就是這樣,只要一點點惡冒出來,就能長出一山的惡來。」
要想制止這惡,不能只靠下對上的舉報,還要靠上對下的懲治。
到最後,知府吃桂圓,桂圓也是假的。
這假桂圓實為「瘋人果」,人會越吃越上癮,然後變得精神失常。
咎由自取。
平四海被黃三爺帶兵圍堵。
他知道自己死到臨頭,便掏出自己配的「一步穿腸藥」吞下。
本想壯烈一回,死得乾脆利落不受罪,卻發現這藥竟也是假的。
藥效發作,欲活不成,求死不能。
該。
劇中還有一幕。
吃過打的劉二,仍心存底線。
但他雖有良心,卻不得不低頭。
人在屋檐下討口吃的,要麼說假話留下,要麼說真話滾。
只是心裡總覺膈應,又嘟囔著:
「賺錢誰不願意,但賺錢別害命。」
在旁的工友一聽,忙「哎呦」勸他,祖宗啊祖宗,少說兩句吧,不記打呀。
恐懼一傳染,人人噤若寒蟬。
「鴨脖」事件剛出,「鼠頭文學」便以「梗」的形式飛速傳播。
在真相的射程內,幽默跑得更快。
幽默能克服恐懼。
但能夠抵達終點的,永遠是公正。
幽默是弓,諷刺是箭,下次拿起之前,希望已經有答案。
來源:up主@失眠的阿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