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印度電影,大家首先想到的估計都是阿米爾·汗等人。
今天要介紹的導演畢查德·漢巴塔和女主雅彌·郭德姆,對於國內觀眾來說都算陌生,不過兩人的首次合作卻有意外驚喜。
因為太敢拍了!
女主角是少見的惡女形象。
奈娜原本是幼兒園老師,她是孩子們眼中的甜心天使。
然而,請假三周又突然回來後,在星期四這天,她借著為小女孩妮哈麗卡過生日的名義,把槍對準了這16位小朋友。
單純的孩子們還一無所知,奈娜已經主動打電話告訴警方自己劫持了她們做人質。
一起被綁架的還有幼兒園的校車司機和助理阿姨。
同時,她還進行了網絡在線直播。
這分明是惡魔啊!
接下來,影片圍繞「奈娜究竟要做什麼?」這個問題展開,懸念和險象層層疊加。
首先,她指名道姓,要和賈維德汗對話,讓這個督察負責處理這起案件。
老賈到來後,她又發布了一段視頻,對著全網,說出了自己的第二個要求:1個小時內打到自己的帳戶5000萬盧比。
滿足要求,就放一個孩子走;不滿足要求,就按照字母順序,每隔一個小時槍殺一個孩子。
不過,無論是當權者還是圍觀網友,都沒把奈娜的話當回事。
上級長官命令警方快速控制住局面,另一個女警長決定強攻進入幼兒園。
這一幕被媒體在網絡上實時報道後,看到消息的奈娜被激怒了。她毫不猶豫對著名字排在首位的阿卡什扣動了扳機。
警方、家長、記者、網友等都被這個瘋狂舉動嚇到了。
失去理智的人是最可怕的,無疑,這時候的奈娜已經切實拿到了主動權。
故此,她又提出了自己的下個更瘋狂的要求:要和印度總理面對面談談。
與此同時,當老賈和奈娜周旋時,警方圍繞奈娜的調查也一直在進行。
奈娜的未婚夫和母親作為罪犯關聯人被請到了警局。
面對警察的盤問,兩人的臨場反應對比十分鮮明。
未婚夫驚慌失措,且一頭霧水,他不明白奈娜為啥突然發了瘋。
而奈娜的母親冷靜質問:14年前,強姦我女兒的罪犯,你們找到了嗎?
基於此,奈娜的往事通過插敘的方式一步步展現在我們面前。
在奈娜16歲生日當天,這樣一個尋常的星期四,她被校車司機強姦了。
由於印度強姦案頻發,警方早就見怪不怪。當時負責這起案件的老賈還是個年輕督察,為了快速升職出名,他隨便糊弄奈娜一家後,就集中精力去解決另一起關注度更高的槍殺案去了。
然而這件事對奈娜一家影響巨大。
奈娜的父親因此鬱鬱而終,母親自此潛心宗教,奈娜也遭受了嚴重的身心創傷。正如伊藤詩織所言:「強姦,是對一個人靈魂的殺戮。」
儘管14年後的奈娜看上去如此善解人意,但她卻患有嚴重的抑鬱症和pstd(創傷後應激障礙)。不僅日常需要靠藥物維持,就連未婚夫的親密觸碰都讓她覺得難以接受。
一個曾經的受害者,走上現在的極端道路,當然不是為了玩殺人遊戲。
事實上,她從來沒傷害過孩子們(阿卡什假裝暈倒)。外界大雨傾盆,一片糟亂,小朋友們一直在屋子裡玩耍、午睡。
她是勒索了政府五千萬盧布,但全捐給了強姦康復受害者的非政府組織。
她要見總理,是想倒逼這個最有可能改變國家的女人立法,把強姦犯判處死刑,讓壞人不再逍遙法外。
說到底,奈娜不過是想讓這個國家給女性們一些可以依靠的東西。
印度,曾被lonely planet旅行指南列入「最不適宜女性居住地區」。根據印度國家犯罪統計局(NCRB)2020年的報告,印度平均每天報告77起強姦案,全年共發生28046起此類事件。
悲劇的根源,在於犯罪成本太低了。去年,印度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沙拉德·鮑伯德,針對兩起案件公開發表言論稱「「強姦犯只要娶了被害人就不用進監獄」 「婚內強姦不算強姦」。首席大法官能發出此等言論,不難想像整個社會對女性的觀念了。
作為一部商業片,《星期四》的套路其實不算新鮮。
它的構架和敘事是標準談判電影套路,有主角、人質、媒體、政府官員、警察和司法等公檢法部門全方位參與,緊張感十足。
影片的核心犯罪動機,即主角用非常規手段尋求正常自我訴求,我們能看到很多國內外作品的影子,像《開端》《誤殺2》以及原版《迫在眉梢》等等。
故此,《星期四》的大膽之處,不僅是聚焦於印度臭名昭著的社會問題——強姦,還在於它從上至下將這個國家的多年積弊都指了出來。
上面提到的賈維德·汗,他身上暴露的是警務系統低效瀆職的問題。
節目總編導將熱門時段給台里沒有存在感的主播沙阿尼,圖的是她被劫持兒童的母親身份。
而女主播沙阿尼 為了流量和收視率罔顧事實真相,試圖利用媒體引導大眾對奈娜進行一場名為「正義」的審判行徑。
大眾的漠視和異化,在這部電影里也被控訴了出來。
在網絡投票環節里,「司機、保姆、孩子」三人的投票從「100%、0、0」,逐漸變成了「97%、3%、1%」。
圍觀者帶著玩樂的心態判處別人死刑,這種隔著網線遠處的惡永遠不要低估。在如今複雜的網絡環境里,這樣的人可能不在少數。
而以女總理為代表的政治權力系統,在法律上的不作為和對性侵案件的忽視,更是讓罪犯猖狂囂張的助推者。
這種社會生態就像羅翔老師所講述的那樣:「縱觀人類歷史,有能力行動者卻袖手旁觀;知情者卻無動於衷;正義之聲在最迫切需要時保持沉默;於是邪惡方能伺機橫行。」
作惡犯罪的成本太低,維護正義的成本太高,世界不該如此啊。
當國家機器猶如一潭死水時,整個國家的人都裝聾作啞時,奈娜深知,極端是自己被聆聽的最後出路。
這是主動選擇,更是被逼無奈。
然而,當社會把老百姓從受害者逼成了施暴者,當生態把民眾培養成沉默的旁觀者時,沒有誰能獨善其身。
故此,編劇給影片安上了一個稱得上美好的開放式結局:收穫了眾人尊敬的奈娜在監獄裡繼續教書,而女總理在議會上提出了判處強姦犯死刑的法案。
影片里,這項法案能不能通過,我們不得而知。但在現實的印度社會中,這幾乎很難實現。
必須承認,儘管《星期四》很勇敢,但和電影背後黑暗殘酷的現實相比,它就像一部幻想片。
根據印度內政部發布的年度犯罪報告顯示,被起訴的案件越過85%,僅有27%的案件能被定罪。這就不難理解,「印度底層有多慘」能占據國內熱搜話題榜。
不過,一味自怨自艾解決不了問題,面對周身困境,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腳踏實地用自己的力量做出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