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白甜」勞榮枝

她的驚人語錄包括且不限於——

「我是傻白甜，挺誠實。」

「我是很乖的人，只要不違背法律、不違背道德，都會照做。」

「（看見那些血腥場面）我嚇得魂飛魄散。」

「我走到哪裡別人都覺得我是知性美。」

「我這一輩子沒有殺過一隻雞沒有殺過一隻鴨，我不敢去做這樣的事情。」

「這二十年我循規蹈矩，除了炒股沒有一件事是錯的。」

「你可以說我不優秀，但不可以說我不善良。」

「我只有感恩，做人要有一顆感恩的心。」

「我交朋友會選擇優秀的人。」

「如果讓我來選，我至少要找一個身家幾千萬元、上億的人。」

「如果讓我來主導，我根本不會實施這樣低智商的犯罪。」

2019年在廈門某商場手錶專櫃落網的時候，她已經逃亡了20年。當這一刻終於到來，她出奇的平靜，沒哭沒鬧，還面對警方的攝像機歪頭嫵媚一笑。

專業研究「心相」的知乎答主@蘇純 分析說，勞榮枝的姿態里刻著長久形成的肌肉記憶。

她兩側的臉嚴重不對稱，嘴往一邊偏。從臉偏、頭偏的程度判斷，應該有嚴重的脊柱側彎，可能就是長期的「歪頭殺」造成，這是她慣常拿捏的一種姿態。

雖然刻意散發性別魅力，但她臉上紋路顯凶，眼角嘴角的戾氣藏不住。她年輕時面容端正，二十年逃亡中逐漸長成現在歪斜、兇狠的樣子。相由心生，心隨境轉，但根本還是病態人格驅使。

更可怕的是她的反社會人格。

勞榮枝和法子英最初的作案計劃，是去風月場所坐檯，引誘那些有錢、偷腥、不守男德的客人，從他們身上搞錢。

但很快性質就變了，根本不是只獵取有道德瑕疵的男人，她對無辜的木匠、對女人、甚至小孩子，一樣冷血至極。

在溫州，夜店陪酒女梁某和劉某無意中露了財，被他們用電線勒死。

在南昌，他們殺了男子熊某，拎著屍塊闖進熊家，劫財後殺了他的妻子和三歲幼女。

據說事後法子英提到那個孩子有點悔意，念叨了一句「造孽」，被勞榮枝奚落幹不成事。

退一萬步說，就算沒有親自動手，但親眼目睹殺人現場，與屍體甚至碎塊共處一室睡到天亮，她竟然也好端端的沒有崩潰。

不怕死人的傻白甜，不敢殺雞的殺人犯——勞榮枝每一句供詞都在前後矛盾，自己打臉。

1996年，系列案中的第一個被害人熊某家住這個小區。據法子英交代，自己殺害了熊某妻女後，與勞榮枝先回到出租屋處理了熊某屍體，當晚勞榮枝獨自在熊某家中，與被害的熊某妻女共處了一個晚上。圖源：新京報 王翀鵬程/攝

去年9月9日勞榮枝一審被判死刑，她還不肯死心，當庭哭喊著不服，要上訴。

「絕不認命」這件事，要分兩面看。

好的角度說，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孤勇。壞的角度說，是至死缺乏自省，毫無敬畏與顧忌，泯滅人性。

庭審中鑽案件時隔太久的空子，就關鍵細節多次翻供

如果某個事物的「堅固」達到了不科學的程度，那它就是個怪物。人也一樣。

人格健全的人，必然有堅強也有脆弱，有勇敢也有害怕，有理性也有感性，有熱情也有頹喪，有果決也有依戀，有堅持也有妥協，有硬剛也有認慫。一句話，要有人味兒。

如果你發現身邊有一個人，麻木或頑固到沒有人味兒的程度，不管是男是女，趕快逃。

媒體稱，勞榮枝小時候家境一般，兄妹五個，她是最小的，也是最聰明乖巧的一個。

勞榮枝二哥對她的評價

你會發現，對一個孩子的評價維度，幾乎都是家境好壞、父母做什麼、兄弟姐妹幾個、她乖不乖，最重要的是成績好不好。

至於B面——她快不快樂、心事跟不跟家人說、同學關係怎樣、在學校有沒有受欺負、有沒有過問題行為，並沒有太多人在意。

海明威說冰山只有八分之一露在海面上，被忽視的B才是海面下的八分之七。

舉個簡單例子，反社會人格者，小時候大部分會有不符合年齡的「尿床、虐殺動物、縱火」三種舉動，對應的是缺乏自控力、衝動、攻擊性。

與人格有關的事，真的比作業寫沒寫完、考試90分還是100分，要緊一萬倍。

2019年，勞榮枝在逃亡整整20年後落網

2.

第二件事，關於情愛匹配。

殺人惡魔配不配擁有愛情？很難說。但能看出，勞榮枝與法子英的關係里有一個變化過程：勞榮枝是從崇拜到厭棄，法子英卻是從獵艷到獻祭。

少女時代的勞榮枝渴望做「大哥的女人」，體面又穩定的小學教師工作，根本約束不住她內心的叛逆。

當時中專學歷已經很不錯，勞榮枝畢業的九江師範學校，比當地重點高中九江一中還高出一大截。

可她卻在副校長兒子的婚宴上，看中了只有小學三年級文化且已婚的法子英。他混黑道，外號「法老七」，15歲就被勞教，17歲搶劫被判刑，因為能搞錢、捨得花錢，成為當地江湖名人。攀談間關係迅速升溫，婚宴結束的時候，她已經坐上了這個流氓的摩托車后座。

21歲的勞榮枝，拋棄工作，離開家人，跟31歲的法子英南下深圳。在一個三觀歪斜的女孩看來，黑幫電影里那種亡命天涯、四處追殺，跟愛情的浪漫刺激多麼相似。

後來的系列罪案里可以看到，法子英幾乎不讓勞榮枝的手沾血。殺人、搶錢、毀屍滅跡，都是他自己動手。勞榮枝只管把「猴子」（對被害人的叫法）色誘到住處，拿著被害人的存摺去取錢，帶著錢跑路。

有博主認為，法子英對勞榮枝相當信任，讓她單獨去取錢等同於傳統男女關係中的男方上交工資卡。

刻意不讓她看血腥場面，又像對心愛女人的呵護。

1999年夏，法子英在合肥被抓獲，這是當時的影像資料。同年12月28日法子英被執行槍決。

法子英的辯護律師說，第一眼看見這個男人就感覺陰氣森森。警方每次追問勞榮枝的下落，他都絕不鬆口，一絲線索也不說。

在法庭上，他說起殺人洋洋自得，卻7次為勞榮枝脫罪。

法子英臉上總是沒有表情，但當死刑判決下來後，律師告訴他勞榮枝跑掉了，他竟然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她似乎是他唯一的軟肋。

1999年12月28日，法子英被押赴刑場執行死刑前。

諷刺的是，勞榮枝歸案後，把罪行全部推到已經死了的法子英身上，替自己擋下所有的刀：

「我怕他血洗我全家！」

「我也是受害者，是他的賺錢工具。」

「他打我，我頭骨都被打凹陷了，嘴唇被打得需要縫針，身上全是淤青，我只敢穿長褲。」

「我曾經兩次為他墮胎，他甚至在墮胎當天還要侵犯我。」

「得知他被判死刑後，我很開心，感覺是為民除害。」

嗯，滔天大罪都是他犯的，自己是一朵被迫濺上血污的悽美小白花。

微信朋友圈裡依然在打造「感恩」人設

二審中，她甚至矢口否認兩人是情侶關係。

她當初崇拜法子英，就是覺得他能帶自己掙脫父母安排的生活，遠走天涯，去干一番大事。

這些年，她用新的身份流竄不同城市，她養狗、畫畫、跳肚皮舞，拋開前塵往事，結識了經濟條件更好的男友，像模像樣過起了「歲月靜好」的生活。

他用伏法為感情獻祭，她用逃亡給罪行翻篇。

殘暴粗俗的舊情人和兩人共同的殺人回憶，早就是一大塊骯髒黏膩的隔世狗皮膏藥了，她拚命要甩掉，給自己洗白。

所以你說，他們到底相愛嗎？

有時候一句話就暴露性格。法子英右腿中彈，需要撕掉右褲管，他不肯，一定要求換條寬鬆褲子，說最後一次面對觀眾不能太狼狽。

他倆最初強烈的吸引，除了一個慕強一個好色，荷爾蒙擦槍走火，更因為人格高度雷同——自戀型+表演型+反社會型。

善緣和孽緣，都是相互吸引。

但愛情必須以善良為底色，否則就是斗獸場上的纏鬥撕咬，修羅場裡的烈火焚身。

一定要告訴你的女孩：

愛情不可能讓原本就帶有人格黑洞的兩個人變明亮，他們只會瘋狂消耗，一起墮落向更深淵、更罪孽的地方。

只有自己做一個明亮的人，愛情才可以為你增輝。

3.

第三件事，關於安身立命。

勞榮枝在法庭上頻繁cue到自己知性、有氣質，鄙視法子英的低智商犯罪，死到臨頭了還放不下「優秀濾鏡」。

這要從她當年說起。當時的九江師範學校，幼師班是重點專業，學生們需要在台上唱歌跳舞表演節目，老師在台下挑選，只有容貌出眾、身材挺拔、性格也好的學生才能入選。

勞榮枝就憑藉這些外在條件，分到了那屆唯一的幼師班。

勞榮枝曾經就讀的九江師範學校舊址 圖源新京報，王翀鵬程/攝

從容貌到成績到異性緣，她在小城女孩里都算出眾的。

逃亡20年，勞榮枝像一條鮮艷詭異的變色龍，頻繁變換名字，在南昌叫陳佳，在合肥叫沈凌秋，在廈門叫雪莉，落網時自稱叫洪葉嬌。

在廈門一家商場手錶專櫃落網時

她的生存能力很強，除了被包養期間上不得台面，其餘時間都能自己找到活路。

勞榮枝曾化名Sherry（雪莉）在廈門一家酒吧上班，陪酒兼賣酒，業績提成在同事中算高的。

聖誕水牌上，她還以C位出現，儼然頭牌。

從良之後，勞榮枝去4S店賣過車，有曾經的客戶曬出與她的微信溝通記錄，她言語禮貌，表現出較高的情商：「迫切需要帥哥支持，才有信心留在汽車行業。」

假如那一天，她沒有坐上法子英的摩托車后座，那麼今天，她確實可以過上在朋友圈裡虛構出來的那種生活——中年美婦，歲月靜好。

勞榮枝和法子英，都有一套弔詭的價值觀：賣淫低級，引誘獵物上鉤卻高級；盜竊吸毒強姦低級，殺人劫財卻高級；20厘米的短刀低級，30厘米的長刀卻高級。

在合肥抓捕時，刑警喊話勸法子英放下手裡的兇器，生命都很珍貴。他嘲笑：「珍貴什麼啊，你拿那點工資！」

合肥，被害木匠的妻子接受採訪時，拚命克制著仇恨。丈夫遇害後，她一人養活全家老小，過著乞丐般的生活，三個孩子義務教育之後就無法繼續念書，只能打工討生活，至今家裡還欠著幾十萬的外債。圖源：新京報「我們」視頻

所以毀掉一個人的到底是什麼呢？

不是家境貧窮，不是容貌粗丑，不是遇人不淑，不是能力低微。

是人格扭曲三觀歪斜，踐踏法律漠視生命，動了不該動的妄念和邪念。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但人走錯路，真的沒活路。

所以成全一個女人的又是什麼呢？

不是天生美貌，不是家境優越，不是睡對男人，甚至不是吊打別人的才華能力。

是始終走正路。

「我很喜歡法律，我認為法律是人類發明過的最好的東西。」 圖源電影《烈日灼心》

點「在看」，正義雖遲必到。

參考資料：

1、《勞榮枝這二十年》 來源：南風窗 作者：向治霖

2、《勞榮枝的五張面孔》 來源：新京報「剝洋蔥」 作者：王翀鵬程 韓茹雪

3、澎湃新聞、紅星新聞等媒體關於案件庭審的報道

▍作者：紫宸，靈魂有香氣的女子（ ID：lixiaoyilhyxqdnz）簽約作者。資深編輯、媒體評論員，國家二級心理諮詢師，新榜原創top20作者，深度研究中國女性情感和社會心理。

凌航，靈魂有香氣的女子簽約作者，外表嚴肅內心火辣辣的雙子座美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