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末山東紅襖軍英雄譜之史潑立:黑白雙煞演繹了一場異域戀歌

2022-05-31     楓葉談古今

原標題:金末山東紅襖軍英雄譜之史潑立:黑白雙煞演繹了一場異域戀歌

一、草原奇緣

金大安三年(公元1211年)正月,成吉思汗在克魯倫河誓師伐金,八月,蒙古十萬人馬在野狐嶺一戰大勝金兵四十五萬,隨之南下,進圍金中都。金廷一面固守,一面勤王,金山東統軍司接到命令,立刻募兵勤王。

當時山東萊州即墨有一個叫史潑立的,青春年少,得知山東統軍司募兵,便報了名,由於武藝超群,被任命為簽軍百夫長,隨軍開赴金中都,部隊在中途就遭到成吉思汗長子朮赤率領的騎兵襲擊,一衝就潰敗了,史潑立騎著馬,手中一桿九耳八環大砍刀,在蒙古騎兵中左右縱橫,朮赤見了,贊曰:「此英雄也。」親率兵把史潑立圍了一個里三層外三層,史潑立力戰不怯,不想馬失前蹄,把他摔下馬來被俘,被帶到朮赤面前,朮赤十分欣賞他,親解其綁繩,問他在金軍中任何職,史潑立告知百夫長,朮赤就依舊讓他為百夫長,留在帳前,當了親隨。

成吉思汗從中都解圍退兵,順手牽羊把金中都在城外的群牧監的馬匹全部趕走,史潑立也隨同來到草原上。

史潑立面對異國他鄉,並不甘心生活在這裡,總想返回山東,但路途遙遠,沙漠阻隔,一直沒有機會,他很希望蒙古兵馬再次南下,這樣他好隨軍返回,找機會逃脫。

轉眼間,草原來到最美的季節,盛夏,強大的蒙古舉行了一年一度的拜天射柳活動,這是一場體現英雄氣概的盛會,凡是擅長騎射的年輕人都收拾得精神飽滿,騎著駿馬趕來,更多的草原各部族女人也都來看這些如狼似虎的後生們,尋找自己心儀的男人。

史潑立騎著馬也隨人流來看熱鬧,他把馬放到草原上吃草,站在遠離人群的地方,望著草原上搭起的一個又一個氈房,想起自己的老家山東。

就在他楞神的時候,走來一個高鼻深目,身材高挑,豐滿又健美的女子,那白嫩的肌膚,那碧色的眼晴,那金黃的秀髮,一看就不是蒙古女人(蒙古高原是多民族聚集的地方,融合了不同的部族)。

「我是克烈部人。」她扭動著腰肢,對著史潑立嫣然一笑,剎那就讓史潑立的骨都酥軟了,這女人有種特殊的魅力,會讓男人心動。

「你是漢人。」她竟然會說比較流利的漢語。

「你怎麼知道?」

「與他們不一樣。」

「你也與眾不同,與他們不是一類。」兩個人都笑了。

兩個人說得很投緣,這克烈女人屬於白種人,風騷誘人,那勾人的風情就是鐵石心腸的也無法拒絕,她大膽又主動,上前拉住史潑立的手說:「我們到那邊去。」

史潑立著魔似地任由她拉著遠離了人群,進入一片茂密的草叢中,她信手一帶,兩個人就摟抱著倒下,史潑立的雄性激素燃燒,幾近瘋狂地撫摸著她那幾近誇張,高聳豐碩的乳房,結實而富有彈性,那女人比他還瘋狂,手指插入他的背上摟緊他,香艷的嘴唇找到了他的嘴唇,兩個人開始親吻,當史潑立開始解衣服,她已經一絲不掛扡呈現他眼前……

許久之後,她喘息著對她說:「你是我見過的最棒的男人,你能帶我走嗎?離開這裡,回到你們那裡。」

史潑立有點驚訝地望著她,他深知這漠北到中原,隔著沙漠,回去,不是那麼輕而易舉的事。她似乎看出史潑立所思所想,熱情似火地說:「我叫達占拉,娶我,我幫你離開。」

史潑立一聽,白得一個媳婦,還能幫他脫身,自己高興,說:「大丈夫做事,頂天立地,我睡了你,自己要娶你。」這弦外之音就是要回到中原。

達古拉說,這兩天有一支商隊從漠北去漠南桓州,這支商隊是由我哥哥帶隊,我們混在商隊中,到了桓州,我隨你遠走高飛,到你的家鄉去。

史潑立聽了,熱血沸騰,他又一次摟緊她,告訴達古拉,自己的家鄉是山東益都府人。

達古拉也告訴他,在蒙古高原,在鐵木真(成吉思汗)統一之前,有不同部族,她所在的部族克烈部首領叫王罕,是助鐵木真興起的貴人,後來,鐵木真與王罕爭霸,滅了克烈部,她是克烈部中的西域人,其家是貴族,如今家中父兄都是鐵木真長子朮赤的手下,並且告訴他,蒙古草原上的女人,自由奔放,沒有漢族女人那麼多條條框框,她喜歡漢族男人,願意為他做一切事情。

第二天,達古拉帶著史潑立,化妝成商隊人員,到達了桓州(今內蒙古正藍旗西北),達古拉已經與商隊的人串通好了,夜幕降臨後,牽出兩匹鐵驪三花快馬,馬背上準備了吃的用的,二人藉助夜幕的掩護,離開了桓州,經過三四天的跋涉,史潑立帶著達古拉如願以償地返回了山東即墨。

周邊的老百姓聽說史潑立從蒙古逃回,還拐了一個異族女人,都紛紛前來觀看,讚揚史潑立是個了不起的英雄豪傑,史潑立拉著達古拉介紹給大家,告訴他們,都是達古拉幫他逃脫返回山東,眾人對這個異族女子達古拉也心生敬意,傳揚史潑立的事跡。

一傳十,十傳百,就讓縣衙知道了,即墨縣令納合家奴便想占有達古拉,就以通敵的罪名,派人前來捉拿史潑立與達古拉。

史潑立是一個血性男兒,自己能夠從蒙古草原回來,都是達古拉的幫助,他認為是達古拉給了他二次生命,並且不怕路途遙遠,歷經千辛萬苦隨他來到山東,一片痴心,自己就是死也要保護她。

達古拉從小在草原上長大,也會武藝,夫妻二人上馬,做好了準備,見縣裡的捕快到來,史潑立舞著雙刀,達古拉揮著彎刀,殺了捕快一個措手不及,砍翻了幾個,就到了天室山落草為寇,殺富濟貧,行俠仗義,並且在一個月暗風急的夜晚,潛入縣令納合家奴家中,把納民家奴的狗頭砍了下來。

老百姓常常看到史潑立一身黑衣,達古拉一身白衣,夫妻每人一匹鐵驪三花馬,男的雄武,女的英俊,官府叫他們黑白雙煞,民間老百姓稱他們夫妻為撲天雕史潑立,白羽鷹達古拉。

二、紅襖悲歌

楊安兒揭竿而起,發動了紅襖軍起義,率部殺奔萊州,到達萊陽紮營下寨,史潑立與達古拉夫妻二人就來投奔楊安兒,楊安兒也聽說過萊州黑白雙煞行俠仗義的故事,萬分高興,為他們夫妻接風洗塵,任命史潑立為兵馬總領,達古拉為他的副將。

楊安兒兵不血刃連下萊、登二州,史潑立夫妻率人馬收復鄰近縣鎮,又揮師拿下寧海州,被楊安兒任命為寧海州刺史,達古拉為寧海州兵馬鈐轄。

史潑立在寧海州招兵買馬,很快手下有眾十萬,成了楊安兒手下人馬最多的將領。

金廷山東統軍使仆散安貞率大軍鎮壓紅襖軍,楊安兒部將萊州刺史徐汝賢率眾十萬在昌邑東迎戰,擊戰半日,紅襖軍失利,損失過半人馬,退入萊州。

紅襖軍濰州刺史棘七率眾四萬在辛河列陣,又被金兵前後夾擊,敗走。

史潑立聞知萊州危機,率寧海州十萬人馬來援,在萊州城東紮營,史潑立與達古拉親率一萬人馬,到仆散安貞陣前挑戰,仆散安仆帶著手下驍將仆散留家、牙吾塔、夾谷石里哥、完顏訛論率一萬拐子馬迎戰,這拐子馬是女真人興起的「殺手鐧」,是縱橫無敵般的存在。

仆散安貞娶金章宗女兒刑國公主,人稱「四駙馬」,見多識廣,其祖仆散忠義,十六歲領自己的謀克兵從完顏宗輔定陝西,一箭射中宋大將,知名軍中,又隨完顏宗弼(金兀朮)攻宋,被宗弼稱之曰:「此子勇略過人,將帥之器也」,後來官至丞相兼都元帥。其父仆散揆,娶金宣宗妹韓國長公主,金廷左副元帥,曾率大軍九路伐宋,一時之名將。

仆散安貞精通兵法,善於用兵,能把握住戰場上的瞬間變化,被後世稱為「金廷的岳飛」,可見其十分了得。

仆散安貞策馬來到陣前,左邊仆散留家,右邊牙吾塔,往紅襖軍陣中一望,見陣前兩騎,一男一女,都騎鐵驪三花馬,尤其達古拉是女將,年輕美貌,英姿颯爽,又是白種人,十分顯眼,手中一把蒙古彎刀,又有異於別人的武器(蒙古彎刀「輕便而犀,靶小而扁,故運掉也易」,刀身小而輕,有很好的曲度,更符合力學原理,可連續劈砍)。仆散安貞想不到紅襖軍中會有這來自草原的女將,無論那坐騎鐵驪三花馬還是那女將的彎刀,都是蒙古所獨有的,不由贊道:「好一位絕色的女子,可惜了為賊。」

仆散留家帶馬上前,對仆散安貞說:「待我去擒這女將,給制帥當個軍中小妾。」

仆散安貞不動聲色地說:「」兩軍陣前,殺敵為上,如擒得此女,也是奇功一件。我見紅襖賊陣形不整,皆烏合之眾,陣後是他們大營,留家你率三千拐子馬,分作三隊,每隊一千人,輪番沖陣,待其陣鬆懈,眾將奮勇,此賊可破。」

仆散留家領命,率三千拐子馬,輪番發起攻擊,史潑立雖然勇猛,但手下兵丁未經大戰,很快就不支,紛紛後退,仆散安貞把令旗一揮,牙吾塔、沒烈等將率金兵殺過陣來,史潑立與達古拉被自己的兵士夾裹著敗下陣來,仆散安貞一鼓作氣,把史潑立的營盤攪得亂七八糟,死傷慘重,正在這時,但見一騎飛也似的直奔達古拉,是金將仆散留哥,達古拉急忙揮彎刀迎戰,留哥力大,用馬槊把達古拉手中的彎刀振飛,二馬錯鐙的剎那,留哥就把達古拉擒過馬來,隨後留哥把達古拉按在馬鞍橋上,帶馬就走,史潑立一看達古拉被擒,縱馬舞雙刀來救,被牙吾塔攔住,無法脫身,眼睜睜地看著仆散留家擒走了達古拉。

史潑立萬般無奈,只好率殘部入城,心中一直惦記著達古拉,悶悶不樂。

第二天仆散安撫安貞指揮兵馬四面圍城,並派人用長槍挑著達古拉的彎刀到城下喊話史潑立,說你的妻子已經被俘,讓史潑立投降,史潑立不愧是一個響噹噹的漢子,看到金兵挑著達古拉的彎刀,不知達古拉是死是活,不僅不降,還要出城與金兵拚命,被眾人勸住,他望著那把彎刀,縱使兒女情長,也化為一聲長嘆。

仆散安貞見招降史潑立,瓦解紅襖軍軍心沒有成功,強攻萊州損失太大,就把俘虜的紅襖軍士卒曹全、田貴、張德、宋德四人找來,許以重金,讓他們假裝逃歸,詐降入城為內應。

曹全四人本來就是犯過罪,刺過面的囚犯,逢紅襖軍起義,加入了義軍的隊伍,本來都是心術不正之人,滿口答應。便換上紅襖軍衣服,來到城下叫門,城上有認識他們的,就放入他們進了城,派到城西南守城。

曹全與紅襖軍西南守城的一個小頭目姚雲熟悉,就找到姚雲,約他共同作內應。

姚雲見紅襖軍接連兵敗,覺得萊州城被攻下也是早晚的事,就答應了。入夜,姚明幫助曹全縋城而出,向在城南駐兵的仆散留家彙報了城內的情況。

仆散留家一邊派人飛報仆散安貞,一面挑選了三十名敢死士,跟隨曹全,在姚雲的幫助下潛入城中,迅速占領了南門,隨之打開南門,仆散安貞率金兵潮水般湧進城中。

徐汝賢駐守城南,慌忙組織迎戰,仆散留家一馬當先,暴風驟雨般殺到徐汝賢面前,一刀就斬了徐汝賢,手下將士也盡遭屠殺。

楊安兒得到金兵入城的消息,大驚失色,在劉全、展徽、汲君立、閻通等人的保護下奮力殺出北門,金將完顏訛論正在城北,揮軍就圍堵過來,楊安兒等人被完顏訛論纏住,無法脫身,恰在這時,史潑立率一哨人馬趕到,拚命攔住完顏訛論的人馬,楊安兒等人才有機會突圍而走。

史潑立斷後,為了爭取楊安兒等人脫險,苦戰不退,仆散安貞令人押著達古拉前來勸降,把刀架在達古拉脖子上,如果史潑立不降,就殺了達古拉,史潑立看著心愛的女人,心潮澎湃,百感交集,放下了武器,無奈地投降了。

有關後來的事情,據說仆散安貞下藥迷/奸了達古拉,達古拉清醒過來後,假意屈身於仆散安貞,趁仆散安貞不備,拔出彎刀行刺仆散安貞,恰好被仆散安貞在鏡中看到,回身奪了達古拉的彎刀,隨後令人把史潑立與達古拉推出去斬首了。

行文至此,史潑立與達古拉的故事,都化為史料中一縷塵煙。

感嘆史潑立的男兒肝膽,惋惜達古拉的女子情長,似乎一切的一切都顯得多餘,唯有歲月無悔,伴著記憶的傷感,才是真實的,達古拉,一朵異域的鏗鏘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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