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混好了,卻將母親無情的拋棄,她離婚不離家,撫養我和姐長大

2020-01-15     愚伯的自留地

文:汪曉佳

圖:來自網絡


那年,母親在彌留之際,拉著我的手,眼裡含著淚水有氣無力地說:「曉佳,你再也見不到你這個娘了。」每當想起母親這句遺言,我的心裡就十分酸楚、難過,對母親的緬懷心境久久地跌宕起伏。



母親出生於一個普通的農民家庭。祖祖輩輩除了種莊稼以外,還依靠著豐富的水源,經營著品種多樣的時令蔬菜。她在兄弟姐妹四個中,排行老二。所以從小就協助父母做一些家裡地里的活計,像一個男孩子一樣,整天裡里外外忙活得小辮不沾脊樑,由此鍛鍊出了精湛的生活本領和吃苦耐勞的倔強性格。


嫁給我父親以後不久,抗日戰爭爆發。父親受到進步思想的影響,決然投身到了革命的隊伍里。母親雖然沒有文化,但她卻知情達理。對受到父親影響而遭受到敵人的威逼恐嚇,百般刁難,毫不畏懼,也沒有一句怨言。


有一次,父親受傷住進山洞裡,她就冒著當地敵頑勢力密切監視的危險,經常在晚上一個人磕磕碰碰地行走在漆黑的夜色里,往山洞裡給父親送飯送藥送換洗的衣服。


解放初期,父親跟隨部隊新四軍撤到了皖西北的亳縣境內。緊接著就迎來了解放區的土改運動。土改時,父親在亳縣一個區里擔任區委書記,母親也很快被接了過去。不久,生下了我姐姐。


正當母親懷上我的時候,一向對母親照顧得體貼入微的父親,突然對母親變得漸漸地冷淡了起來。經常以在外開會和檢查工作為由,十天半月不回來一次。只要回來就勸我母親回老家蕭縣農村,理由是為了照顧父親的爺爺奶奶。


父親從小失去親娘,後娘虐待他,才不到十歲的年齡,就被已經分家單過,他的爺爺奶奶攬了過去,從此就一直和爺爺奶奶在一起生活。


父親和母親遷居亳縣之後,家裡只有老倆口相濡以沫了。起初,母親也挺樂意回到老家照顧老人的,後來發現,有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女子,經常來找我父親,還風言風語地聽到別人議論我父親又有了「相好的」,準備離婚再娶。母親便不願意回家了,就和我父親吵,吵也沒用,最終還是被送回了老家。



母親剛回到家沒幾天,父親就急急忙忙地趕了回來,並且還拿了一份離婚協議書,讓我母親摁手印。母親死活不肯,罵他沒良心,不吃不喝地跟他鬧。


但父親已經鐵了心,就威逼母親摁了手印。後來聽說,我父親要和我母親離婚的理由,是嫌我母親土氣,小腳,沒文化,有失他的臉面。當然,我後來的後媽當時主動緊追我父親,也是其中的主要原因之一。


離婚不久,母親生下我。我沒出生之前,母親的娘家人和村裡的好心人就勸她:如果再生個女孩,你就抬身走吧,你才20多歲,養兩個丫頭片子,什麼時候才能熬到頭?現在的社會,另嫁他人,也不為孬,是光明正大的事。


如果是個男孩,那你就熬著唄,有個兒子,將來也有個出頭之日。一見我是個男孩,近鄰嬸子大娘們都說,孩他娘,你的命真好,來個帶把的。母親瘦瘦的臉上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國家困難的那三年,我都記事了。我們娘兒仨,還有跟我們一起生活的父親的爺爺奶奶,全家5口人,儘管也能得到父親的一些接濟,但也只能是車水杯薪,逃脫不了食不果腹的命運。


我小姨看到她的姐姐領兩個孩子過的日子那麼艱難,就偷偷地讓她在徐州鐵路局上班的公公,為我母親物色了一個對象,據說也是個鐵路工人,勸我母親趕快離開汪家吧,還在那兒苦熬個啥。


母親聽了,堅決不同意。她說,你又不知道這人的心眼脾氣,萬一脾氣不好,不疼我這兩個孩子咋辦?我不能讓我的孩子到人家那裡受氣。這兩個孩子,再苦,我也自己領著。反正不能老是這麼苦。


一個農村婦女帶兩個孩子,又經歷了三年最困難的時期,期間所受的艱難是不言而喻的。母親深知自己之所以被拋棄,就是因為沒有文化。所以,再苦,他都要供我們姐弟倆讀書。


書錢和學費還好,基本上都是父親和繼母及時寄來,但平時的吃穿卻需要不少的開支。於是,需要花錢了,母親就把家裡的糧食和平時積攢的雞蛋拿到集鎮上去賣。另外,就是拚命掙工分。


每天上下午,母親參加生產隊的集體勞動,一早一晚,還得去地里或山坡上割草,交到生產隊的飼養室折算工分。每次割的青草都裝得滿滿一草箕,沉沉的,起身時都要別人幫助托起草箕才能上肩,走起路都直不起腰來。



如果是熱天,每次下湖割草回來都是汗流浹背的,渴了,就用水瓢舀起缸里的井水咕嘟咕嘟地喝起來。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就又趕緊去燒火做飯,打發我們去學校上學。每到晚上忙好一切,她就在灰暗的煤油燈下做針線活,陪我們姐弟倆做作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都是這樣地忙碌著。


我和姐姐從小學到初中,一直在同一個學校讀書。她始終比我高一屆,學習成績都還能跟得上,算是中等偏上吧。所以,我母親的臉上總是流溢出滿足的笑容。


可有一次真讓母親生氣了。我在上小學三年級的一段時間內,算術老師好像故意跟我作對似的,老是讓我到黑板上當眾演算題目,算不對,他就扭我的耳朵,把我的耳朵都扭爛了,疼痛難忍。


於是,我就很懼怕老師,那幾天,跟姐姐一起去上學,中途快到學校的時候,我便跟姐姐說,我怕老師再扭我的耳朵,我不去上學了,我就在這兒等你放學一起回家,姐姐作了我的掩護,便不跟我母親說起此事。


在母親的眼裡,我每天上學放學很正常。誰知,此事被鄰村的一個婦女發現向我母親告了密。那天,我剛回到家,母親就非常生氣地盤問我,當我默認以後,她眼淚一下子湧出了眼眶,邊哭邊說:「我這麼難為地供你念書,你卻逃學,這麼沒有囊氣,讓娘傷心,今天我非勒死你,不要你了!」


說著,母親就拿出了一根繩子。我哭,姐姐也哭,硬是把母親手中的繩子奪了下來。其實,母親怎麼能忍心真的要勒死我呢,只不過太傷她的心,太讓她失望了。我也並沒有絲毫的牴觸情緒,不記恨她,窮人家的孩子,非常理解母親當時的心情。


從此以後,我便發奮讀書,等到六年級畢業的時候,我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中學,不能再為我的學習問題讓母親傷心了。這年,姐姐已經上了初二,一家出了兩個中學生,母親感到無尚的榮光。



為了我,母親捨棄一生的幸福,我是他的全部和希望。所以她特別地疼愛我。隻身去村外挑水,總是打髮姐姐去接迎我,生怕累著了;她和姐姐吃雜麵饃,總是單給我做白面饃或者花捲;文革期間串聯,姐姐和同學們都出去了,就是不讓我外出一步,怕外面亂,生出意外。


我要當兵,她說你是獨子,人家不收。我好說歹說,她終於同意了。就在我當兵的那年,珍寶島事件發生,她聽人家說,部隊要打仗了,不放心,老是挂念得寢食難安,竟在某一天拖著瘦弱的身體,找我來到了部隊,見到我才放下心來……


上世紀七十年代,我退伍到了孟莊煤礦上班,並且和姐姐同在一個礦。母親也漸漸地年齡大了,身體也被終生的勞累拖得疾病纏身。我和姐姐先後成家,就把孤身一人的母親接到了礦上,戶口也農轉非遷了過來。


母親先是給我姐姐帶孩子,姐姐兩個孩子帶大了,又緊接著帶我的兩個孩子。儘管她體弱多病,無論在誰家,總是閒不住,除了帶孩子,還操持做飯洗衣服等家務活,不讓她做活不行,她總說閒著不習慣。兩個家孫兩個外孫帶大以後,母親身體就每況愈下了。


她去世那年是七十三歲。她總念叨:「今年是塤頭,怕是過不去了。」這年,她將壽衣壽鞋悄悄地為自己準備了,說你們上班忙,又不懂得這些,怕到時候難為你們。生命的臨近點,還在為自己的兒女操心、著想。啊,這就是偉大的母愛,這就是我的母親。



我的母親是一本厚厚的書,永遠讀不完,悟不盡;對母親的緬懷還遠遠不止這些,千言萬語也寫不完。就讓我永遠地把母親的品格和恩德深藏在心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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