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大家講一個真實的故事。
2017年8月的一天下午,一架俄羅斯空軍圖—154偵察機掠過美國白宮、國會山、五角大樓,接著又飛過安德魯空軍基地上空,朝著美國總統的度假地戴維營和美國政府緊急避難指揮部所在地氣象山飛去,最後降落在美國堪薩斯州的麥康奈爾空軍基地。
這不是好萊塢在拍攝驚險大片,也不是俄羅斯飛機誤入這片自9.11恐怖襲擊事件後一直是禁飛區的美國領空,而是俄羅斯依據《開放天空條約》賦予的權利,對美國進行的一次偵察飛行。據說當天特朗普仰望俄羅斯的軍機,臉都白了。
《開放天空條約》是什麼
「開放天空」源自 1955 年7 月的美蘇英法四國日內瓦高峰會談期間,時任美國總統艾森豪為反制蘇聯提出的「禁止核彈」裁軍口號,提出為消除大規模突然襲擊的可能性,美蘇應相互交換關於軍隊實力、指揮體系、兵力配置、武器裝備、軍工廠和軍事設施位置等資料,然後由雙方的飛機對對方進行沒有限制的空中偵察和照相,以避免互相猜忌造成局勢緊張。
五十年代是一個沒有偵察衛星的時代,當時的空中偵察是了解敵國境內軍事部署和活動的唯一途徑。森豪威爾之所以有底氣提出這樣的建議,是因為當時美國已研製出用於高空偵察的U-2 高空偵察機,而蘇聯方面則沒有。如果這個建議得到通過,美國將可以明目張胆的在空中偵察蘇聯。
艾森豪的提議不出所料的遭到了蘇聯的拒絕,不過「開放天空」這個概念在此後數年的美蘇談判中還是被時常提起。
1989 年 5 月,美國總統老布希又向北約和華約組織成員國重提「開放天空」的建議,並於1991年展開了「開放天空」談判。1992年3月,《開放天空條約》終於達成協議,並於2002年1月生效。
美、俄雙方在《開放天空條約》上的分歧
十多年來,儘管這一協定加強了締約國之間的相互了解,也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美、俄的軍事緊張度,但俄羅斯一直認為自己吃了虧。因為截至 2018年,俄羅斯飛越美國僅70餘次,而美國飛越俄羅斯約則超過了200 次。
美、俄雙方在《開放天空條約》上的分歧很多,因為美國指責俄羅斯一直在「有選擇地執行」《開放天空條約》。比如俄羅斯根據《開放天空條約》規定的「不得在離非國家締約方邊境10公里的範圍內進行偵察飛行」這一條,拒絕美國飛機飛往南奧塞梯和阿布哈茲這兩個「獨立國家」進行偵察;又以加里寧格勒飛地面積較小、在其上空進行偵察飛行對民用航空飛行造成不便為由,對美國的偵察飛行施加了500公里的限制。美國則認為俄羅斯此舉是在製造障礙,對美國飛行偵察進行限制。
近年來,《開放天空條約》的偵察飛行權已成為美俄戰略博弈的工具。2017年,俄羅斯將偵察飛機的膠片相機升級為數字傳感器,遭致美國不滿。美國認為俄羅斯偵查機已具有空中攝像、熱影像、信號採集等執情報搜集功能,這將使俄羅斯「從偵察飛行獲得不公平的好處」。
實際上,美國的這些指責並不能站住腳。美俄兩國現在都擁有多種考察對方國家的先進手段,雙方的偵察衛星的地面解析度都有著極高水平,獲得的衛星圖像遠比偵察機飛行時拍攝的照片更加清楚和詳細。所以,《開放天空條約》對美、俄來說,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作為美國來說,現在很多的條約都是在美國的主導下制定的。但是,隨著世界向多極化發展,美國一言堂的歷史正在改寫,美國一直想另起爐灶,重新說了算。這才是美國退出《開放天空條約》的根本原因。
近幾年,美國已經退出多個條約。比如2018年5月,美國單方面宣布退出伊核協議;2019年8月,美國退出《中導條約》;2017年退出「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和《巴黎協定》;今年美國又退出世衛組織等等。實際上,美國退出世衛組織是很多人,包括很多美國人都沒想到的。美媒認為特朗普政府退出世衛組織,是在給拜登挖坑,拜登上台後,美國有可能重新加入世衛組織。甚至許多美國媒體預測,拜登上台後,或者還會重新加入《開放天空條約》。
俄羅斯會不會退出《開放天空條約》?
就目前來看,俄羅斯是不可能退出《開放天空條約》的。今年2 月 25 日至 28 日,在《開放天空條約》框架下,俄偵察機對土耳其領空執行了觀察飛行;作為回應,3 月 2 日至 6 日,土耳其也派觀察機在俄羅斯上空進行觀察飛行。俄土雙方相繼為對方開放天空,並不是急於獲取有用的軍事情報,而是釋放了一種積極信號。
2016 年,俄羅斯曾因懷疑土耳其在秘密干涉敘利亞,提出過開放天空偵察的請求,遭到土耳其拒絕。此次在敘利亞反對派武裝與敘政府軍在伊德利卜激戰正酣的時間點上,雙方開放領空,是雙方互相釋放的一種積極信號。
對於俄羅斯來說,保持一個良好的俄土關係,既可以增強其在中東的影響力,增加抗衡歐美的籌碼,又在能源、經濟等方面獲利;土耳其則希望其在伊德利卜的軍事緩衝區駐紮,阻斷土敘兩國庫爾德力量的聯繫上得到俄羅斯的支持。雙方都把觀察飛行當成緩解俄土關係的手段,所以俄羅斯需要《開放天空條約》協議。
特朗普政府退出《開放天空條約》的做法,得到了美國一些鷹派的支持,但民主黨人並不贊同。拜登也公開承認,放棄《開放天空條約》將影響美國對俄羅斯空中偵察的軍事能力,使美國失去實際的國家利益。稱「退出《開放天空條約》是特朗普政府送給普京的又一份大禮。」所以,拜登上台後美國會不會重新加入《開放天空條約》,仍然有待時間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