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殊:民國最具傳奇的高僧大師,是真名士自風流!
我國歷史上有幾個動亂的時代東晉、南宋、民國,卻是文化繁榮時代,不知是巧合還是必然,看看東晉出的大文學家書法家,南宋的大詩詞家,而民國竟然出現那麼多如雷貫耳的大師級人物,至今對當今各個領域產生深刻的影響。民國還是以出奇人的時代,帝王之師楊度,一代怪傑辜鴻銘,軍事奇才蔣百里等等,但是有兩個才華橫溢的僧人奇才不得不提,一個是大家非常熟悉的多面才子李叔同,另一個就是本文要談的蘇曼殊。
蘇曼殊可以說是真名士自風流,「是真名士自風流」這句話出自《紅樓夢》史湘雲之口。當時湘雲帶著寶玉和寶琴、平兒等一群年輕人在蘆雪庵烤鹿肉吃,黛玉說:「罷了,罷了,今日蘆雪庵遭劫,生生被雲丫頭作踐了。我為蘆雪庵一大哭!」湘雲說:「是真名士自風流,你們都是假清高,最可憎的。」而這句話在我看來,放到蘇曼殊身上,真是再合適不過了。蘇曼殊(1884--1918),原名蘇戩,字子谷,小名三郎,更名玄瑛,號曼殊,另號燕子山僧、南國行人等。1903年,在廣東惠州削髮為僧,法名博經。
在世人眼裡的蘇曼殊,大約是與佛印禪師、大通禪師一樣的,能詩善畫的有趣的高僧大德吧。雖然他也曾自稱:「契闊死生君莫問,行雲流水一孤僧」。但是實際上,蘇曼殊是一個「不守規矩」的和尚。他從未遠離紅塵,他關心國事,發表過慷慨激昂的《反袁宣言》。在新文化運動中和魯迅先生、胡適先生都有合作。他也不在乎破殺戒,曾經參加據俄義勇隊這樣都准武裝民間組織。他更不吃齋茹素,他是個十足的「吃貨」,只要是好吃的東西,他酒肉不拒,葷素不忌。
從後世留下的《曼殊文集》來看,他的確是一位優秀的詩人、優秀的文學家,優秀的畫家、優秀的翻譯學家。甚至可以說,是一個不世出的天才。可是他讓我印象最深的,並不是他的詩寫得好,畫畫得好,而是他靈魂中的「有趣」。
在《曼殊小傳》中記載了這樣一段有趣的故事。蘇曼殊和他的朋友魯迅一樣,喜歡吃甜食,喜歡牛肉喜歡喝冷水。他沒錢的時候可以連續幾天不吃飯,然後一頓把幾天的飯都吃了。一天,他去朋友家做客,一頓吃了一碗炒麵、十個花捲、兩盤蝦,還加兩大把糖。朋友以為他是來的路上餓了,於是好心對他說:「要不然,你明天再來吃吧。」沒想到他說:「今天吃得太多了,明天肯定起不來了。這樣,我後天再來吧。」
還有一次,一個和他交好的畫家朋友柳亞子送了他二十個個芋頭餅,讓他回去慢慢吃。結果他覺得好吃,回去一下子就吃完了。第二天,他果然肚子疼得起不來,躺在床上給柳亞子寫信,落款是:寫於「紅燒牛肉雞片黃魚之畔」。不僅如此,據說他還為了買好吃的典當自己的衣服,乃至衣不蔽體。但有時一有了錢,他又會把錢傾囊贈給路邊遇到的可憐乞丐,全然忘了自己也是揭不開鍋的一個。大概應了那句不世出的天才大都有些孩子氣吧。
值得一提的是,蘇曼殊的母親是日本人,他本人也精通日語,但自從抗日戰爭以來,平生從不說日語。很多人說,那是因為他羞於承認這個事實,但他從來不是會拘泥和禁錮自己的人。無論他母親是哪裡人,也無論對方是誰,他都會對那些慘無人道的屠戮和不正義的攻伐,表示憤怒和抗議。長期以來的暴飲暴食讓他患上了嚴重的胃病,年僅三十五歲就去世了。從健康的角度來說,這樣毫無理智的飢餓和暴飲暴食當然是愚蠢的行為,但就是這樣的「愚蠢」才勾勒出蘇曼殊與眾不同的靈魂。
作為一個文人,他有一般文人的才華和一般文人經世濟民的責任感,卻沒有一般文人的驕衿。作為僧人,與佛家主張的克制慾望、艱苦修行的「苦行僧」不同,他是遵從自己內心的慾望的,是比尋常人更加隨心所欲的存在。然而他的內心是這樣簡單,這樣澄凈,這樣帶著仿佛與生俱來的悲憫。
他的疏狂常常使人想起「銜觴賦詩」的五柳先生,而他的洒脫,卻非陶淵明所能及。因為他從來不會去標榜或者下決心自己是「出世」還是「入世」,他只做自己此刻想做的事。他也從來行走紅塵中,卻從來不會被世俗所傷所擾,就像一陣風,不管吹過的是沙漠,還是將熟的稻田,沒有什麼,能夠羈絆他,當然,除了美食。
他是僧界一「畸人」,可他又被多少人奉為大師。或許一個人的信仰與否,從不在乎他是否守得住那扇門裡的清規戒律,也不在乎他誦經和祈禱的次數,因為發自肺腑的意念,永遠比外界強加給你的更虔誠。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心中有佛」吧。
雖然,他的生命不長,只有匆匆的三十餘年而已,雖然他生命的最後不名一錢,但試問大多數人,在人生漫長的歲月里,能有過幾回義憤填膺,有過幾回欣然命筆,又又過幾回孩子般的任性呢?
陳灨一評價他「以詩人致力革命,所著詩文小說膾炙人口。擅語言學,梵文及英、日、德、法諸國文字,無不精通。」世人皆驚嘆於他的文學、他的藝術成就,但是在我看來,這些都只是為他的思想和靈魂錦上添花而已。所謂「是真名士自風流」大抵如此吧。
李叔同,蘇曼殊都是民國最具傳奇的高僧大師,但兩人的名聲卻相差很多,大多數人只知道李叔同,卻忽略了蘇曼殊;客觀地說,蘇曼殊是真名士自風流,滿身才華並不是用來炫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