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在手,殺陳狗!」
電影《三大隊》的宣傳現場,陳思誠主動提起自己的黑梗,甚至還給一旁的張譯科普。
這波「我黑我自己」的操作給陳思誠拉來不少好感,也給他監製的《三大隊》帶來了熱度。
懂營銷,會抓熱點,能把大數據轉化成真金白銀的票房,陳思誠的商業頭腦沒得說。
不僅如此,陳思誠也是調教演員的好手,什麼類型的演員到他手裡都能變得光彩奪目有料。
像《誤殺》的肖央,《消失的她》的朱一龍和文詠珊,都是顛覆以往形象,成為全片最吸引人的「戲眼」。
《三大隊》里的戲眼,無疑是飾演三大隊隊長程兵的張譯。
算起來,這已經是張譯今年的第7部作品(包含電視劇),單是近兩個月就有3部主演的電影上映。
從數量上看,今年算得上張譯最輝煌的一年。
但與巔峰伴隨而來的,卻是張譯前所未有的口碑低谷。
從年初的《狂飆》開始,因為與劇組的矛盾風波讓他開始陷入爭議。
前段時間旅遊時因為不和遊客合影,被質疑「耍大牌」。
甚至連安身立命的演技,也開始遭到詬病。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同樣出演《狂飆》的張頌文。
在此之前,張頌文屬於演技再好卻始終紅不起來的那一類演員。
如今憑藉高啟強這一角色老樹開花,成為深受大眾喜歡的「小熊老師」。
如今一年過去,張頌文依舊口碑不倒,前不久還拿到年度最具實力男演員的榮譽。
不過一年光景,《狂飆》的這兩位主演在口碑上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反差?
總結起來,不外乎以下三點原因。
一,表演的分寸感。
雖然都是靠著演技打響名聲,但倆人在表演上走的不是一個路數。
張譯不是科班出身,但靠著在劇團的摸爬滾打,摸索出一條「張譯特色」的表演體系。
張譯非常善於藉助一些小技巧,強化角色身上的某種「標籤」。
《滿江紅》中的何總管手不離扇,看似裝飾的扇子其實強調著何總管衣冠禽獸的本性。
《無價之寶》中石振邦那身肥大的西裝,讓整個人顯得特別滑稽,又洋溢著一種小人物的樂天精神。
就像古人寫詩講究「借物言情」,
這些小道具就是張譯的言情之物,是打動觀眾的秘密武器。
這樣的處理沒有問題,很多時候都能成為表演的加分項。
但使用不當,也會成為割傷自己的雙面刃。
比如《狂飆》中安欣在大年三十給高啟強送飯的那場戲。
手裡端著飯盒,嘴裡叼著筷子,張譯給安欣設計的這個動作,表面上看豐富了人物的層次感。
但仔細想想這個動作並不合情理。
明明飯盒上還可以拿,偏偏要用牙咬著,對這個動作的強調難免有些「失真」。
再比如張譯在口音上的設計。
在《狂飆》中,作為東北人的張譯卻操著一口並不熟練的南方普通話,引發了不少觀眾的質疑。
其實張譯的台詞功底有目共睹,大可不必專門在口音上做改變。
但為了貼合角色的生活環境去做這種設計,反而流失了自身在台詞表達上的魅力。
與張譯不同,張頌文是個十足的體驗派。
他必須親自體驗角色所處的生活環境,主打一個「真聽真看真感受」。
演《狂飆》時張頌文第一時間混入當地居民的生活環境,和大爺大媽們聊天,讓自己融入其中。
他還在菜市場找到一家賣水產品的攤位,觀察他們怎麼賣貨,怎麼和顧客交流,一待就是一整天。
比如劇中高啟強在魚缸里撩水洗手,洗完後用袖子抹一下臉的動作,正是來自水產品攤主的真實反應。
但張頌文的表演完全沒有設計嗎?
也會有。
張頌文說有一場高啟強見領導的戲,他在擦玻璃的時候露出手腕上的銀鏈。
這個細節其實是對高啟強的一個警醒,之後正式場合就再也沒有過這種裝扮。
還有高啟強和唐小虎的一場戲,高啟強勸唐小虎多喝點「湯水」。
「湯水」這個詞只有廣東人常用,也在無形中強調著高啟強的地域身份。
這些都是張頌文的設計,但這些設計好就好在沒有喧賓奪主,甚至很容易讓人忽略掉。
這種不讓人輕易察覺的小細節處理,正是表演所需要的分寸感。
其實在《三大隊》里,張譯也有類似的精妙處理。
在看到被強姦殺害的小女孩時,張譯飾演的程兵把女孩的裙子往下扯了扯,遮住她的大腿。
看似不經意的小動作,傳達著這個刑警隊長的柔軟與善良。
記得從書上看到過這麼一句話。
藝術是反映生活本質的真實,而非現象的羅列與堆砌的真實。
其實表演藝術也是如此,好的表演是對人性本質的把握,而不只是簡單的設計堆砌。
讓角色的表達成為一種自然而然的情感流露,才算真正把握住了表演的分寸感。
二,被同質化角色「內耗」。
2020年,孫儷在接受採訪時說。
演員飾演同質化的角色,哪怕演得再好,一定程度上也會導致觀眾出戲。
話雖然這麼說,但從《甄嬛傳》開始,孫儷也演了不少事業型女性的角色,走入「同質化」的死胡同。
演技再好的演員,也架不住同質化角色對自身表演的消耗。
張譯在今年也遇到了這個問題。
比如剛看到《狂飆》里的安欣時,大多數觀眾對於張譯的表演還是非常服氣的。
年輕時的熱情青澀,人到中年後的老練沉穩,張譯把安欣不同時期的狀態拿捏得非常到位。
但到了《他是誰》里,張譯飾演的衛國平在某些時刻似乎「安欣附體」。
眼神上的表達,語氣上的輕重緩急,再加上人物性格的執拗勁和責任感,總讓人把衛國平和安欣聯繫到一起。
兩部劇在播出時間上幾乎是前後腳,再加上這兩年張譯出演了不少警察角色。
因此網上就開始出現這樣一種風評。
老是看張譯演警察,看得實在是審美疲勞了。
客觀來說,這不僅是張譯的問題,劇本本身對於警察形象的展現本來就不夠多面化。
你會發現,這些作品中的警察形象上其實大同小異,留給演員的發揮空間實在不大。
在有限的空間內不斷重複同類型的表演,對於像張譯這樣的演員而言是巨大的「內耗」。
再看張頌文,在《狂飆》之後陸續也有三部電影上映。
雖說作品也不少,但並沒有引發什麼爭議。
究其原因,張頌文在這幾部電影中都是配角,原本就不會給大眾造成太深刻的印象。
最重要的是,他飾演的三個角色無論是形象還是性格完全不同。
《不止不休》里飾演一位經驗豐富的老牌記者。
《第八個嫌疑人》里飾演一個中途殉職的警察。
《志願軍:雄兵出擊》里飾演新中國著名外交官伍修權。
歸根到底,張頌文成功在了「去同質化」。
他在《狂飆》後沒有出演任何能讓人聯想到高啟強的角色。
在他看來,高啟強的故事已經畫上了句號,短時間內自己不想再重複類似的角色。
所以張頌文後面接拍的作品也是在有意嘗試各種類型的角色。
像諜戰題材《孤舟》里的特務站站長,古裝探案題材《清明上河圖密碼》里的正義訟師,都是非常新鮮的嘗試。
三,不同的處世態度。
有人說,張譯是圈裡少有的文筆極好的」知識分子型「演員。
出過書,開過專欄,生動又幽默的文筆得到一眾網友的好評。
就連隨手寫的影評,簡短的幾句話也足以見到文字表達的簡練精妙。
從張譯身上,瞥見了當今演藝圈藝人難得一見的「風骨」。
就像張譯說的,他不喜歡錦上添花的熱鬧,因為那種繁華熱鬧來得快,去得也快。
他自認為只能做演員卻當不了明星,因為自己本身不夠厚,經不起各種娛樂性的消費。
所以面對《狂飆》的火爆和爭議,面對拒絕合影的爭議,張譯選擇隱忍不發,不願讓自己暴露在媒體的焦點下。
還有在《三大隊》路演現場,有人希望主演們一起跳最近很火的「科目三」,張譯選擇了婉拒。
他說更希望能和觀眾們好好聊聊這部電影,至於跳舞可以閒暇的時間再玩。
此言論一出,在網上也得到了無數網友力挺。
但在某些情況下,張譯這種「人間清醒」的處世態度,就會被一些人曲解成另一種意思。
相比之下,張頌文面對娛樂圈的人情世故和大眾消費,也有一套獨特的處世態度。
在很多公開活動場合,張頌文把姿態放得很低。
印象最深的就是在一次紅毯上,張頌文看到關錦鵬導演上台階不太方便,過去攙著他一步步走上去。
這種做法,無疑為張頌文博得了圈內人的好口碑。
面對喜歡自己的大眾粉絲,張頌文也從來不會吝嗇與他們分享生活,和他們聊聊家常。
翻看張頌文社交平台的每一條動態,他和網友交流的語氣就像是和朋友聊家常一般,讓人倍感親切。
一個是保持理性遠離喧囂,一個是尊重感性親近生活。
兩種處世態度都值得讚賞,但在這個網際網路為王的時代,張譯的態度更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造成自身名譽的損害。
對於目前的張譯來說,他需要一個讓大眾重新認識、口碑反轉的機會。
這個破局的機會或許就在《三大隊》。
從目前觀眾的反饋來看,對於張譯在片中飾演的角色還是非常認可。
張譯飾演的程兵兼具警察、囚犯、偵探三重身份,在身份和情感的複雜性上有了更大的表演空間。
特別是後半段,張譯的表演真的做到了返璞歸真,以真實的情感代替了技巧的表達。
可以看到,張譯的演技並不存在退化或刻板一說。
只是因為看多了張譯的同類型角色,失去了之前的那種新鮮感。
如今張譯所需要的,是角色選擇的多元化和表演細節上的進一步打磨。
至於網上的各種流言非議,在張譯看來根本不算個事。
就像張譯說的,觀眾和專業人士提出的有價值的意見,必須虛心接受改正。
至於其他的閒言碎語,愛咋咋地吧。(撰文:皮皮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