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1993:憑糧票吃糧38年,沒票寸步難行,全國糧票比錢都好用

2023-10-24   歷來現實

原標題:1955-1993:憑糧票吃糧38年,沒票寸步難行,全國糧票比錢都好用

1955-1993:憑糧票吃糧38年,沒票寸步難行,全國糧票比錢都好用

1993年6月,河南省扶溝縣的一位老太太在臨終之前,把兒女們都叫到到床前,用顫抖的手指著床頭的一個柜子,示意兒女們打開。

當兒子郎先生按母親的指引打開柜子之後,在層層衣物掩蓋的最深處,發現了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布包。

生命垂危的老太太看見兒子拿到布包之後,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用儘自己生命的最後一絲力氣,說了半句話:「票……票……吃……」

老太太含笑而逝之後,郎先生放聲大哭了一陣。

隨後才跟家人一起,解開了那個被母親里三層外三層裹得嚴嚴實實的布包。

當布包打開之後,郎先生和家人們哭的更傷心了。原來老太太的布包里,裝的竟然全是各種各樣的糧票,有全國通用的,也有地方流通的,有粗糧的,也有細糧的,什麼面值的都有……

為什麼老太太會在臨終之前如此在意這些糧票?曾經的糧票對於國人來說,又有多麼地重要?

糧食定量的艱難時代

1955年8月25日,國家通過了《市鎮糧食定量供應憑證印製暫行辦法》,要求各地應根據居民的勞動差別、年齡大小及不同地區的糧食消費習慣,確定不同的供應級別和每月口糧定量標準。

從此,糧票開始走進千家萬戶,而且誰也沒有想到,這個發行文件帶著「暫行」二字而產生的憑證,竟然在我國流通了四十年左右。

根據《市鎮糧食定量供應憑證印製暫行辦法》的規定;全國各地居民口糧、工商行業用糧和牲畜飼料用糧,全都要按核定的供應數量發給供應憑證。

而這些供應憑證分為市鎮居民糧食供應證、工商行業用糧供應證、市鎮飼料供應證、市鎮居民糧食供應轉移證、全國通用糧票、地方糧票等7種。

全國各地根據當地居民的勞動差別、年齡大小及不同地區的糧食消費習慣,確定具體供應級別和每月口糧定量標準。

以郎先生所在的產糧大省河南為例。

相關檔案中對當時的口糧分配是這樣記載的:

「特殊重體力勞動者:五十至六十斤,其平均數不得超過五十五斤;重體力勞動者:四十至四十九斤,其平均數不得超過四十四斤;輕體力勞動者:二十九至三十九斤,其平均數不得超過三十五斤……」

「特殊重體力勞動者:五十至六十斤,其平均數不得超過五十五斤;重體力勞動者:四十至四十九斤,其平均數不得超過四十四斤;輕體力勞動者:二十九至三十九斤,其平均數不得超過三十五斤……」

也就是說當時包括教師、國營企業職員、店員等輕體力勞動者,一個月的口糧大概在三十斤左右,如果家裡孩子多的話,這些糧食明顯不怎麼夠吃。

鄭州大學管理系退休的耿教授回憶,在最困難的那段時間,他們一家四口人,僅靠每月他的29斤,耿太太的25斤,以及孩子的15斤糧食定量生活。

為了避免月底出現斷頓的情況,耿教授甚至專門做了一桿秤,每一頓飯都要先算好斤兩,算好了之後糧食才下鍋。

由於那時候耿教授家的兩個孩子,都正在長身體,分配的糧食幾乎連讓他們吃個半飽都做不到。每次吃完飯之後,孩子們總是嚷嚷著還是餓,求著家裡的長輩再多給他們一點吃的。

但是為了能夠撐到月底還有糧食吃,耿先生和妻子不得不硬著心腸拒絕孩子們的請求——一旦他們心軟多給孩子們吃了,到了月底就無可避免的要斷頓,整天挨餓。

提起那段困難的歲月,年邁的耿先生兩眼泛紅,搖著手說:恁都不知道哇!現在說出來人都不敢信吶……

耿先生說在最難的那段時間,學校里大量的學生因為飢餓出現了浮腫的情況。

當時耿先生和其他老師一起,蹲守在學校的操場和開闊地上看著學生們,不許他們做跑、蹦、跳一類的激烈運動。

因為學校領導認為,學生們本來就營養跟不上,做這類的運動又會加速體力的消耗,一不小心容易倒地不起。

最讓耿先生印象深刻的是,有一年秋收時學生到郊區挖紅薯,餓極了的學生把紅薯挖出來之後,連泥都不洗就狼吞虎咽的啃了起來,甚至有人挖不到紅薯,就撿紅薯的葉子生吃。

耿教授所在的大城市尚且如此,當時農村的情況可想而知。

糧票:真正的「硬通貨」

在那些困難的歲月中,錢其實並不太好用。

民以食為天,如果沒有糧票的話,即使你再有錢,通常食堂也不會賣給你飯。

毫不誇張的說,在很長一段時間時里,一個人身上如果沒有糧票,一碗飯,一口湯,都吃不到、喝不上。

當時的我國發行的糧票有兩種類型;一種是全國通用型糧票,一種是地方流通型糧票。

顧名思義,全國通用型糧票就是在國內任何一個地方,都能兌換面值的糧食或食品;而地方流通型糧票,就是只能在發行糧票的省市內兌換面值,出了發行地區就無法兌換。

在那個糧票比錢更重要的時代,有了地方流通型糧票,你就能在糧票流行的地區換到食物;有了全國通用型糧食,你就能在全國任何一個地方找到吃的;如果你沒有糧票,即使再有錢也買不來吃的。

在有糧票才有飯吃的情況下,不但糧票很快就成了全國公認的「硬通貨」,而且能夠「吃遍全國」的全國通用型糧票,很明顯比地方流通型糧票價值更高。

根據河南某地的文物局退休幹部靳振武回憶,他在1975年的時候,就因為糧票的事情,遇上過一次非常尷尬,但也暖心的事情。

那一年靳振武從鞏義出差到鄭州調劇本,可到了鄭州才知道,原來劇本已經被轉調到了河北邯鄲。當時靳振武急著追劇本,趕緊連夜坐火車去了邯鄲。可靳振武捉急忙慌地趕上火車之後,才想起來他帶的只有河南的地方糧票,身上根本沒有全國糧票。

到了河北邯鄲之後的靳振武,由於沒有全國糧票,只能餓著肚子在食堂門口望食興嘆。好在靳振武的行為引起了一位當地人的注意,那人問靳振武為什麼不吃飯。靳振武把自己的遭遇,跟對方說了一遍之後,對方慷慨地給了靳振武一張兩斤的河北糧票,讓他先拿去應應急。

正是靠著那張兩斤的河北糧票,靳振武才不至於在人生地不熟的異鄉餓肚子。當時靳振武本打算給對方一些錢的,可是卻被對方謝絕了。

回到鞏義之後,靳振武按照那位河北好心人留下的姓名地址,給他寫了一封感謝信,並寄去了一張兩斤的全國通用糧票。

可過了一陣子之後,信卻又被退了回來,說是「查無此人」。靳振武從此失去了那位好心人的音訊,可他對那位好心人的感激,卻一直有增無減。

像靳振武這樣的國家幹部,出差只是忘了換全國通用糧票都這麼麻煩,那麼別的人換不來又會怎麼樣呢?

根據80年代初期,在鄭州紡織機電專科學校上過大學的陳寶林回憶,在他上學的時候,他們學校的食堂還是用糧票換飯票的。

然而他們學校的學生,天南地北哪個省份的都有,可學校卻只接受全國通用型糧票和河南省的糧票。

當時全國通用型糧票非常緊俏,一般人很難搞的到,所以當時有很多學生來上學的時候,帶的都是他們本地的糧票。為了解決這些外地同學們的糧票問題,他們學校的一位孫姓女生承擔起了糧票兌換工作。

這位孫姓女生擔任著生活委員,在學校搞了一個「地下糧票交易所」,她在不收任何費用的情況下,幫助同學們把外地糧票換成河南糧票。

當然,那時候也不全是像孫姓女生這樣的好心人。

由於全國通用型糧票更好用,全國各地其實大多都有拿地方糧票換全國通用糧票的「黑市」。只不過這些黑市裡,地方糧票換全國通用糧票時,通常不但會被收取一定的費用,就連地方糧票的面值也會有一定的折損。

糧票的最終命運

1955年9月份最早發行的,第一套全國通用糧票,一共有肆市兩、半市斤、壹市斤、叄市斤和伍市斤五種面值。

根據不同的糧食定量標準,這些糧票分發給全國居民,它們可以用購買各種成品糧,比如大米、麵粉、小米、高粱米以及各種豆類等。

糧票作用一種質量不如貨幣的紙製品,在使用的過程中折損率其實非常的高,經常會出現過水、遇火之類的事情。所以在剛剛發行不到半年後的1956年,國家就專門就殘缺破損的糧票如何兌換,做出了詳細的規定;總體上來說,糧票破損的程度越嚴重,能夠兌換的新糧票就越少。

1956年底的時候,由於當時的紙張緊缺,無法增印新的全國通用糧票,糧食部還專門發出通知,要求全國各地儘量使用地方糧票,以免出現春節時期全國通用糧票不夠用的情況。

實際上當時全國各地的糧票流通都比較緊張,很多地方別說全國通用型糧票,就連地方流通型糧票都不夠用。

相比於大城市裡耿教授,扶溝縣的郎先生一家,在困難時期的情況更加慘澹。

根據郎先生回憶,最困難的那些年他們家兄弟五個,加上父母一家有七口人,平均下來每個人一個月只有20斤糧食的定量。一天6.6兩的糧食,即使是五六歲的兒童也不夠吃,更別提還有正在長身體的大孩子和成年人了。

那個年代郎先生的父母為了一家人能吃上飯,可謂是煞費苦心。郎先生的母親一到下半月,就開始四處求爺爺告奶奶的借糧票。借到一點,家裡就能多維持一天。

可是老話說得好:有借有還,才能再借不難。郎先生家月底了借糧票,月初就得還。如此循環下去,他們家往往剛發糧票,一還帳就發現下個月的情況還是更加艱難。

為了能讓家裡有口吃的,郎先生的父母甚至去過縣城的「黑市」,悄悄用錢買過糧食。

可當時郎先生的父親一個月工資才30塊錢,「黑市」上的小麥都要四毛八分錢一斤。儘管以當時的經濟條件來說,郎先生父親的工資並不低,可「黑市」上的糧食他們還是吃不起。

對於郎先生一家而言,飢餓是那段歲月中最刻骨銘心的記憶。後來改革之後,國家的政策寬鬆了,郎先生的兄弟姐妹也都長大了,他們家的生活條件也開始慢慢變好。郎先生的母親卻患了肝病,身體狀況長期不佳。

為了安慰老母親,家裡人對老太太幾乎是予取予求,想要什麼就給什麼。而老太太也是奇怪的很;她不要吃的,也不要喝的,只要錢。

雖然家裡人都不知道老太太為什麼要那麼多錢,但是為了不惹她生氣,平時能給她的還是都會給。

長期以來大家都知道老太太很能花錢,卻都不知道她把錢花到哪裡去了。一直到1993年夏天,老太太病重垂危,臨終前讓郎先生打開床頭的柜子時,一家人才知道,原來老太太怕他們再挨餓,把錢都拿去買了各種各樣的糧票。

老太太對兒女們深沉的愛,讓作為兒女的郎先生和兄弟姐妹們,對她的離世更覺傷感痛心。

老太太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離世幾個月前的1993年1月份,河南省根據國家的相關精神,制訂並出台了《糧食流通體制改革方案》。

根據這份方案,除了軍供糧仍按過去的辦法執行之外,全省各地市糧食購銷價格和經營全部放開,開始實行市場化經營了。

換句話說,老太太攢了十幾年的糧票,其實已經完全沒有了用武之地。

實際上不止是糧票,連以前國家為了保證非農業人口配給的糧食定額,發給他們家的糧食和食用油定額本,都已經基本作廢了。

該方案對於糧票的最終命運,描述的也非常簡單:糧票不再流通,不補差價,不回收……

老太太對那段苦難歲月記憶太深刻,對社會的發展又不夠了解,存了十幾年的糧票,最終除了郎先生一家留做紀念之外,幾乎無人問津。

郎先生和他的兄弟姐妹們感嘆,母親攢了那麼多的糧票,國家不再回收,賣也沒人願意要,等於算是白扔了……